书城古代言情浣紫袂
1076100000169

第169章

第120章失希望人生陷入黯然生心痛尽力予以补偿(上)

雪依然在无声地下着,此时此刻,紫来想到的,是自己在归真寺大殿许下的誓言“佛祖,理想若能实现,我愿归为尘土;理想若是成空,我将死不瞑目。我佛慈悲,人生多忧苦,若此苦不能止于我,我愿来世轮回,再担此责,苦若不止,轮回不止,誓立凡尘,直至做成!”

她的耳畔,又想起了方始的话语“花魁是百花之首……她是百花的榜样,也是百花的领言人……身为花而护花佑花,以责任和担当,得到百花的拥护和尊敬,获得世人的仰视……”

天地生人,有一人应有一人之业;人生在世,生一日当尽一日之勤。她在心里轻而坚决地对自己说,人生而来,定有自己的责任,我既是花魁,当不惧强权,为天下官妓仗言。

我要为誓言、为自己、为天下官妓而战,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她的背影孑然落寞,在风雪中透着凄凉。王爷的眼里,只有她后脑勺乌黑的发,他多想,抱住她,给她温暖,可是,她的背影透露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仿佛一切都进入不了她的世界。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刚才那一幕,分明是要寻死,可是她为何,骤然间改变主意?此时她的心绪才平复下来,他不敢贸然说什么,甚至,也不敢,贸然做什么。因为,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跳下去了会怎样?若是世间再也没有了一个甘紫来,他又该如何?他怎么能让她去死,他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他拥有这么大的权势,他甚至可以无所不为,可是,她选择死亡,他无能为力。正是这刻真实的无助,令他幡然悔悟,原来,他竟有这么的爱她,他不能失去她!

“紫来……”王爷轻轻地唤了一声:“跟我回去吧……”

就在他以为,她还是不会理他的时候,紫来转过身来,平静地望着他。她眨了眨眼睛,迷惘而忧伤地望着他,很淡很淡的紫色,丝丝缕缕地漂浮着,带着深深的失落,比起从前的晶锐,失去了所有的犀利,漫上了水样的温柔,但也少了许多许多的神采,他心里忽地长叹一声,失去了从前的不屈与倔强,她还会是他的小刺猬,她还会是甘紫来么?

“好吧,”忽然,她说话了,语调平和,就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说:“我跟你回王府。”

一时间,惊喜之情难以掩盖,他却还有些不相信:“你,不进宫了?”

“是。”她淡然回答,神情颇为倦然:“该认命的……”

王爷怔了一下,她放弃了死的想法,是因为舍不得死,而活着,就必须认命。他曾经以为,他们的斗争会永远地继续下去,没想到,甘紫来,就这样屈服了……她终于知道,人不能跟天斗,她不得不跟命运低头。她到底还是现实的,这么快,就拐弯了。他长久以来的目标似乎实现了,他似乎赢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一点都不开心。他不想看见这样的紫来,因为,他心疼。

“人生,总是会有希望的……”王爷轻声道。紫来的消沉,已经沉重了他的心扉,他如愿以偿,可以来收拾她一地的心伤,可以给她希望,可是,他也知道,要让一个绝望的人相信世间还有希望,是何其的艰难。

“我不想了……”她幽声道:“我只想要,安安静静的生活。”

王爷默默地望着她,胸口泛起一阵刺痛,他想了想,低声说:“回王府,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能让你开心起来,只要能再让你看见希望,哪怕,是做入主王府也行。此时,他知道自己在冒险,紫来是精明的,她已经知道自己喜欢她,那么这次,她也许只是做个样子出来,让他心疼,让他心软,然后,她攻其不备,抓住他的话头,提出要做王妃!如果真是那样,他就中套了,可怎么下台?!王爷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如果结果真是这样,他会退一步,收她做个夫人,大不了,将她放在兰夫人之上,那么,在没有煜王妃的日子里,她就是府里至高无上的女主人。他毁灭了她进宫的希望,毁灭了她整个命运得以改变的最大的机会,那么,他补偿她一个这么高的位置,虽然不是煜王妃,已经算是很公平了。

她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脸凄清地垂下头去,用虚得飘渺的声音回答:“还是做浣衣的丫头罢……”

心头一刺,王爷倏地有些不能自已。

她,竟对生命作出了全盘的放弃——

只选择,平静终老。

你怎么可以还做浣衣的丫环,你可以做婢女,可以做姑娘,甚至可以做夫人,你为什么要选择做浣衣的丫头呢?!心底浓浓的自责登时涌了上来,他赢了,打击了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自信,摧毁了她斗志昂扬的希望,他如愿看到了她的潦倒消沉,可是,他并没有胜利者的喜悦。他毁灭了她,也伤害了自己。

他迟疑了一下,满是暗示地提醒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这时候,他甚至,希望她会精明叵测地提出来,要做煜王妃,然后,他们再一次波澜不惊地针锋相对下去。那样多好啊,那样的紫来,才是从前的紫来呀。

可是,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地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王爷沉默着,等待她改变主意,可是,她望着河面,一动不动,如同一座雕像,仿佛身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不改口,也不回头,这个风雪中的世界,温暖无迹可寻;而她的生命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温暖,今后,也不会有温暖。她注定,寒冷而孤独。

寒意渐渐地从脚下冒上来,王爷看了看紫来薄薄的长褂,风雪中紧紧地裹在身上,越发显得她此刻的单薄,她虽然陷入了绝望,但这绝望,却依然是这么固执。王爷咬了咬牙关,轻轻地叹了口气,解下斗篷拥紧了紫来,动容地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喜欢……什么时候不想做了,我们再换……换做什么都行……”

话语轻轻地飘到她的耳边,冻得泛青的脸上,她依旧是漠然的神情。雪花飞进他的怀里,落在她青紫的唇上,慢慢地,化成了水……

“紫来……”他的声音在微微发颤,可是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上带着白白的雪,覆盖下来。她累了,因为很疲惫,所以放弃了对温暖的寻找,即便他毫不吝啬地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也感受不到温度。这份温暖来得太迟了,严酷的寒冷,已经把她从里到外冻成了一个冰人,除了一颗冰心,她什么都没有了。

紫来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宽大豪华的帐顶,富贵逼人的气息瞬间压抑下来,紫来觉得胸口发闷,她轻轻地哼了一声,却又是浑身发软,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她喘息一会,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胳膊……

忽然,帐帘一掀,探进来墨梅的笑脸:“你醒了……”

这是哪里?

墨梅?这该是王府吧……这该是墨梅的床吧?

她动了动,想强撑着起来,却感觉脖子发硬,她抬起下巴,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却听见墨梅喊道:“快去告诉王爷,紫来醒了……”

紫来一惊,只想赶快起身,才一使劲,刚抬起脑袋,忽然全身一软,又重重地跌落在了枕头上,她无奈地长叹一声,放弃了努力,闭眼躺着,只想养精蓄锐,在王爷到来之前,下得床来。

“你想坐起来是吗?”墨梅看见了她的挣扎,赶紧伸手,搀着紫来半坐,靠在了软枕上。

“坐起来正好,喝点粥吧。”墨梅轻轻地端起碗,舀了一小勺稀饭,送到紫来的嘴边。

紫来默然地摇摇头,抬眼去望四周。

这是哪里?

这么熟悉,而又那么陌生……她有些恍惚。

墨梅见状,悠然笑道:“你进来过的呀,不记得了?这是王爷的卧房。”

紫来大惊失色,愕然之下,低头就去看自己身上,墨梅轻笑一声:“想什么呢?王爷没碰你,这几天,替你宽衣解带的,都是我呢……”

紫来低下头去,不做声了。

“吃点东西吧,”墨梅柔声道:“那天晚上,王爷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就晕着,怎么叫你都没有知觉,到了下半夜就开始发烧……这都两天了,滴米未进……”

紫来勾着脑袋,没有吭声。

墨梅还想说什么,忽然,门页一声轻响,墨梅赶紧站起身,恭声道:“王爷……”

王爷缓缓地走近床边,在他的注视中,紫来强撑着,轻轻地下了床,虽然有些虚弱,但不管怎样,摇摆着,还是站定了。

各位亲爱的读者,本文将在140章左右完结,到明天结束第120章后,将不再更新,以寻求出版,请大家理解。另外,休息约半个月后,新文将在7月中旬发稿,是继续写古典还是改写现代,暂时未定,如果读者有什么灵感和想法,请QQ联系或者留言,也可以在评论中留言,谢谢大家!

天下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