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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顾此失彼(2)

董洪抬手甩了自己一个耳刮子:“看我老糊涂了,见到殿下只记得高兴,忘记这些奴才了!”

董洪用力挥手道:“还不快把弓箭放下!”

弓箭手闻令,纷纷将手中的弩稍稍压了一下,不再正对着他们。

寒非离低头看了她一眼,柔声道:“走,我们随董大人过去。”

走了两步,他突然将她朝那道院墙外面抛去!其实他们所站的地方离院墙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单这一抛是无法将她抛出墙外的。好在她早有准备,人在半空已调整好身形,足尖在竹竿上轻灵点踏,借力飞向墙外!

这电光石火的瞬间,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已反应过来,迅速抬起弩瞄准!寒非离足尖在地上猛踢一下,踢起飞沙无数,沙子疾雨般扑到射击地势最有利的几名弓箭手身上,他们的弓箭顿时失了准头。其他弓箭手的位置不是十分有利,利箭纷纷射空。唐果已在两个起落之间飞出墙外!

越过墙头后本应平稳落地,可她人在半空中向下一看,不由得暗叫一声!这墙外居然不是街道,而是一条宽宽的河!宽阔的河面根本不可能跃过去,她眼一闭,屏住呼吸,做好了落水的准备,整个人向着河面俯冲而去。

身体突然一轻,被什么人在半空中接住,然后扑扑扑几声轻响,接她的人足尖在河面轻点了几下,踏水而行,瞬时已跃至河对岸,平稳落地。

她睁开紧闭的眼睛,仰着脸看清了来人的面目。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可是注视着她的这对眸子中,流转着琉璃般的华彩、疼惜的神情,加上那股淡淡的兰花香,这让她立刻猜出了他的身份。

她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大叫一声:“洛羽痕!”

那张易过容的脸对她温柔地笑道:“不管为夫的脸变成什么样子,果儿一眼就能认出来呢,为夫好开心。”

“洛羽痕!”她牙齿咯咯作响,又叫了一声。

她没有时间去思量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只是用力地推着他的胸口,打着战道:“快去救小狮子,去救小狮子啊……”她抖着手指,指向墙内。

他的脸色一阴,眸中的温度骤降,郁郁道:“果儿就这般牵挂那个男人?”

她心急如焚,顿时大哭起来,撕扯着他的衣领,边哭边哀求:“我求你!我求你!求你救救小狮子!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他的手臂松开了她,任她倒在地上,直起身子站在她身前,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我一路苦苦追寻,你却在这里为别的男人哭求!”

她抬起脸,睁大泪眼看着他。她忘记了,这个人早就巴不得小狮子消失了。小狮子在里面生死不明,她却在这里向他求救!

唐果心中顿时充满了绝望。她不能丢下小狮子独自逃生,洛羽痕不救他,她去救!她不再发出任何企求,一咬牙,猛地站了起来,扭头就向着那条河奔去,奔到河边足尖一点,飞身而起!

她知道凭她这点轻功根本越不过那条河。没关系!她会游泳!能飞多远飞多远,剩下的距离游过去好了,游到墙边再想办法爬过去!

眼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近在眼前了,身后突然伸过一只手托在她的腰上,轻轻地带了一下,她的整个身体随之翻转,天旋地转之后,已落进某人的怀中。

洛羽痕抱着她凌空扭转了方向,足尖踏水,几下飞回对岸。

她愣了一会儿,突然醒悟过来,拼命地挣扎,用力捶打着他的胸口,尖叫道:“你不去就不去,为什么不让我去!放开我,放开我……”

他紧紧地绷着嘴角,用力抱住她,低头看着不停抽噎的她,低声道:“何时果儿能如此对待羽痕,羽痕死也知足了。”语调里,有着深深的哀伤。洛羽痕反手脱下身上的紫袍披在她身上,对着暗处沉声道,“来人。”

立刻有两名身穿淡紫衣衫的女子悄无声息地出现,恭敬地单膝跪在洛羽痕面前齐声应道:“宫主!”

宫主?

唐果惊奇得停止了捶打,看看两名清雅秀丽的女子,再看看洛羽痕。他是哪门子宫主?真不愧是百变妖狐啊,这会儿又成什么宫主了!他一层层复杂的身份,就像拨不开的迷雾。

洛羽痕对两名女子吩咐道:“带这位姑娘回住处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

唐果回过神来,抗议道:“我不去,我要去救……”

他拥了一下她,低声截断她的话:“我回去救他。你随她们去,安心等我。”

说完,洛羽痕有些不舍地将她送到其中一名紫衣女子手上,后退一步,飞身跃去。

看着洛羽痕只穿着中衣的身影消失,唐果呆呆地半张着嘴,再也讲不出一个字。想到刚才自己的小人之心,心中的愧意涌上来。

嗯……等他救了小狮子回来,再跟他道歉好了……

紫衣女子二话不说,抱了她就朝着远处飞奔而去,运起轻功在街巷间纵跃。另一名女子伴随在侧。很快她们在一处虽然不大,却算得上精致的小院内落脚。

紫衣女子将她送到一间卧房内,很快送来了一大桶热水,水中散发着淡淡的草药清香,想来是放入了驱寒的草药。她们可真贴心啊!

心不在焉地沐浴过后,她在屋子里坐立不安,心中牵挂着小狮子能否逃出虎口,洛羽痕能否全身而退。这一等就等了两个多时辰。门忽然嘎吱一响,她惊喜地转身,却只看到洛羽痕走了进来,他已去掉了面具,绝色的脸上挂着微笑,看着她,双手在背后将门慢慢地掩上。

“洛羽痕!”她大叫一声扑上去,捉住他的手急切地问,“小狮子呢?救出来没有?”可能是刚从外面回来的缘故,他的手很凉。

他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冷冰冰地道:“果儿就只知道关心小狮子吗?”

又来了……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快告诉我啊,小狮子怎样了?”

“既然答应了果儿,羽痕就是拼了命,也会救他出来。他不过是受了点轻伤,昏迷一阵子就会自行醒来。”洛羽痕淡淡地回答道。

唐果又惊又喜,可是听说小狮子受了伤,她的心又揪了起来:“他人呢?在哪儿呢?”

“扔了。”洛羽痕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唐果呆住了:“什么?!”

他凉凉地瞄了她一眼:“扔到荒郊野外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做?野外有狼的!被狼吃了怎么办?”

“他那副臭皮囊,野兽根本不屑吃他!”他一脸嫌恶的样子。

唐果大怒:“你太过分了!就算没有给野兽吃掉,外面全城的官兵都在抓他,要是被抓住了怎么办?快去找他回来!”

“不去。”

“你不去我去!”怒吼一声,唐果猛地将他推向一边,自己冲向门口。

唐果的手落在门把手上,动作却停住了。他为何那样轻易就被自己推开了?

她犹疑地回头看了一眼,惊住了。

被她横着推出去的洛羽痕,伏倒在一张桌子上,已无力站起,他的左肩胛处,赫然插着一支黑色箭驽,鲜血已浸透了整个背部,大朵的血红绽放在白色的中衣上。

之前她一直只看到他的正面,居然没有发现他身受箭伤。

唐果惊叫一声扑了上去,俯下去看他的脸,颤声唤道:“洛羽痕、洛羽痕……”

他伏在桌上,低垂着睫毛,紧抿着嘴唇,一脸生闷气的样子,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搀着他想把他扶起来,他也想配合地站起来,可是一用力便扯动了痛处,闷哼一声倒了下去,紧闭了眼睛,睫毛颤抖不停。

她急得眼泪飙了出来,猛然想起外面还有紫衣女子,忙大叫起来:“来人啊!来人啊!美女姐姐救命啊!”

那两名女子立刻推门而入。看来她们早就看到了宫主的伤势,一定是洛羽痕吩咐她们不准声张,才一直等在门外的。

在美女姐姐的帮助下,唐果将洛羽痕扶到床上趴着,一名女子迅速捧来了药箱、热水和包扎用的干净棉布,然后一挽袖子,就要替他治疗。

他却抬了一下手制止了那名女子:“你们都出去。”

两名女子立刻收手,迅速退了出去。

“喂!”一直手足无措地在旁边转来转去的唐果,急忙扯住其中一个人的袖子挽留,“姐姐们别走啊……”

女子不动声色地挣脱了她的手,迅速消失。

唐果急得跳脚,冲着床上的人嚷道:“她们出去谁给你治伤啊?!”

“果儿替我包扎。”洛羽痕侧着脸伏在枕头上,一脸任性的样子。

“我?我不会啊!祖宗,这不是任性的时候,你流了太多的血,不能再拖了,我去叫她们回来……”

露在外面的半截箭身,随着洛羽痕的呼吸轻轻地颤动着:“我不让她们治,她们死也不敢治。”平静的口吻,让人不得不信。

“祖宗!你到底要怎样?我错了不行吗?我不该只关心小狮子不关心你!我跟你道歉了!你不要拿自己的命整我好不好……”

他的任性让唐果几乎崩溃,她膝一软跪在床边,抓住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抚摸,忍不住呜咽出声。他的手如此冰冷,为什么她刚才没有放在心上?

“果儿……”他轻唤一声,手指抚过她泪湿的脸,“果儿能因我如此伤心,羽痕死也值了。”

唐果身子颤了一下,一双泪眼怒目而视:“不要再说这种话!你再提一个死字,我就再也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