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解毒
白若寒退烧后的第二天幽芷兰就返回彼得亚上学了,白天他只能自己呆在病房里,枯燥乏味的生活他只忍了一天就坚持要出院,但是却被幽芷兰无情的拒绝了。最近,他又抗议过很多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就算把李炎溪搬出来当救兵也没用。因为幽芷兰担心活泼好动的他会随时扯动背后的外伤加重伤口恶化,所以她用尽了浑身媚术让他签了份切结书,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条:白若寒同学必须在医院里住到季纯拿到解药回来方可出院,住院期间要无条件听从幽芷兰同学的安排,不得以任何借口推辞。
起初白若寒还不相信他会签字,但当他看到自己的亲笔签名在落款处熠熠生辉时,简直目瞪口呆到爆表。这个字他到底什么时候签的呢?他只记得幽芷兰拿了张纸过来让他签名,可当他要看里面的内容时,她却故意呢喃撒娇,继而甩过头发遮住纸,那犹如深谷幽兰高雅芬芳的发香瞬间飘进鼻息,他的心神为之荡漾不已,之后发生了什么就都不记得了。
“小溪,你说这个字我怎么就签了呢?”白若寒看着李炎溪拿给他的切结书,郁闷至极,他觉得自己很瞎。
“这是你自己签的名,我怎么会知道?”其实他当然知道白若寒签字的过程,因为他就在旁边。
“唉,我一定是中了芷兰的迷魂计,喝了她的迷魂汤了。”他叹着气,眼神里却散发出
乐此不疲的强烈电波。
“嗯,挺好的。”李炎溪一想到他刚才被幽芷兰迷得灵魂出窍似的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听话样子,就在心里偷笑。
“什么挺好的?”白若寒满腹狐疑的审视着他。
“哦,我是说芷兰她也是关心你,挺好的。”还好他反应够快,及时找借口搪塞出去。
“真的吗?”白若寒还是有些怀疑。
“真的真的,我没必要骗你。”当然得骗你,李炎溪总不能说看到他被幽芷兰吃的死死的,没事偷着乐吧。
“也对。”白若寒还是相信了他。
李炎溪忽然觉得很对不起他,毕竟是兄弟一场,现在不但一点儿都不仗义,还落井下石的答应幽芷兰帮她暗地里看着白若寒,甚至还老有想看他笑话的冲动,例如这份“切结书”。
“可以吃饭喽。”幽芷兰此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打包好的晚餐。
白若寒看到她,立刻扔掉手中一直冲他耀武扬威的切结书,对她撒娇道:“芷兰,我好想你哟,抱抱!”
“做你的春秋白日梦,快起来吃饭!”她命令的口吻不容他说NO。
“噢,好吧。”现在都已经是晚上了怎么会是白日梦呢?白若寒很不甘心的坐起身。
李炎溪支好餐桌后,幽芷兰摆上了晚餐,四菜一汤还算丰盛,可当白若寒美滋滋的坐在床边准备开动时,却傻眼了,黑椒牛柳、蚝油鲜菇滑牛肉、牛肉炒芹菜、西红柿炖牛腩、俄式罗宋汤。
幽芷兰看到他一直对着餐桌发呆,给他夹了块牛柳,“若寒,吃饭呀。”
“啊?哦。”他果真低头吃起饭来,一直吃一直吃。
李炎溪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自从白若寒和幽芷兰变成情侣后,他的生活越来越多姿多彩,热闹有趣了。
“你怎么不吃菜光吃饭呢?”幽芷兰又给他夹了块牛腩,“尝尝这个,炖得挺烂的,很好吃。”
白若寒看着那块牛肉,不知所措的问道:“一定要我吃吗?”
李炎溪看着他那可怜惜惜的样子,不得不替他解围,“芷兰,以后别再去清真餐厅点菜打包了。”
“对对,别再去了。”白若寒很感激的看了李炎溪一眼。
“为什么?我觉得这家餐厅还不错呀。”幽芷兰对他们的话大惑不解。
“如果你不想看到白若寒像上次似的无精打采、满脸红疹的样子就别再去了,因为他对牛肉过敏。”李炎溪解释了她的疑惑。
“上次?”
“你怎么可能知道?”白若寒傻眼了。
“那天我看到你吃了芷兰拿给你的牛排,当时可真把我吓了一跳。”李炎溪又解释了他的疑惑。
“你这没良心的家伙,既然什么都知道了,晚上也不过来关心我一下!”白若寒不满的瞪着他。
“你又不会死,只不过是过敏,发个烧、长个疹两天就好了。”他回答得振振有词。
“你们是说刚开学的那次郊外露营吗?若寒,是因为那天你吃了我拿给你的牛排,所以过敏了吗?”听了他们的对话,幽芷兰茅塞顿开。
“是啊,他吃了牛肉就会发烧长疹,但是过两天就好了,只是简单的过敏而已。”李炎溪无关痛痒的回答,气得白若寒想狠狠揍他一顿以消心头怒火。
“为什么你要吃呢?你可以拒绝我不吃的?”幽芷兰很心痛的看着他。
“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不忍拒绝就吃了呗。”李炎溪很直接的替白若寒回答了这个问题。
“所以你当时就已经知道我喜欢芷兰了,所以我们图书馆的相遇也是你故意安排的,怪不得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要的书。”白若寒终于明白自己被李炎溪摆了一道,不过他却不在乎,因为那些日子可以和幽芷兰在一起他是求之不得。
“不错吗,脑袋瓜什么时候开窍了,孺子可教也。”李炎溪的话明摆着就是默认了。
幽芷兰对白若寒的体贴觉得很窝心,可是对他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又万般心痛,她强忍住想哭的冲动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两盘菜全都倒在了墙角的垃圾筒里,转身回来又倒了另外两盘。
李炎溪连忙抢在她之前夺过最后的一碗汤端在手中,茫然无措的问道:“芷兰,饭还没吃完呢你怎么就把菜都倒了?”
“对呀?”白若寒对她的行为也颇感奇怪。
“你不是不能吃牛肉吗,我现在下楼去叫pizza,你再等会儿。”幽芷兰很温柔婉约的告诉他后,就走到李炎溪旁边臭着脸威胁他,“在我从楼下回来前,你最好把这一碗汤也赶快倒掉,不然我会在顾心梅面前把你损得分文不值。”说完,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奇怪。”李炎溪喃喃自语,心虚的挠挠头。
“芷兰知道什么?和顾心梅有什么关系?”白若寒把脸凑过来好奇的问他。
“去去去,没你的事。”李炎溪一巴掌拨走他的头,拿着那碗罗宋汤很舍不得的倒了,“我可真是无辜,明明不能吃牛肉的人是你,关我什么事?”
他见白若寒一直不理他,转身看他,只见他五官扭曲、脸色发白的使劲撑住桌子,极端痛苦的样子吓坏了他,他闪电般的过去扶住他,“你怎么了?”
“没事,是背后的伤,一会儿就好了。”在李炎溪的搀扶下,白若寒重新坐回床上。
“我只是推了下你的头,你就痛成这样,那你平常……”
“都说了我没事,我可以坚持到季纯回来,你别告诉芷兰,我不想她为我担心。”他知道李炎溪想说什么,可他不给他机会把话说完,就打断他的话要求着。
“每次你都只想着别人,苦了自己。”一想到他平常都是独自一人在病房里忍受这噬骨灼心般的剧痛,李炎溪的心都纠结在了一起百味杂陈。
白若寒没理会他,径自走到床边,打开抽屉拿出瓶药倒出五、六片放在手上后又把药瓶重新放回去关好抽屉。
“Ketongning,Tramadol Hydrochloride and Ibuprofen Tablets,这种程度的止痛药你居然一下吃这么多片?”李炎溪没想到他会这么夸张,同时也在心里发誓会让杜小锋十倍偿还。
“吃少了我怕坚持不到芷兰离开,你千万别告诉她。”白若寒知道已经瞒不了他,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但是往往事与愿违,幽芷兰由于忘带钱包,才走到电梯口就又折返回来,所以白若寒和李炎溪的对话她全都听到了。本就一触即发的眼泪终于再也克制不住的溃然决堤,她直接夺门而入,冲到白若寒面前抱住他号啕大哭起来。
突然闯入的幽芷兰吓了他们好大一跳,白若寒更是万万想不到她居然会在门口,掌心的药片还来不及放到嘴里就从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一旁的李炎溪见状,很知趣儿的关门离开了,他需要回家好好想想如何对付杜小锋。
“芷兰,你哭什么?我没事,快别哭了。”白若寒伸手温柔的拭去她滑落脸颊的泪水。
“我都听见了,也都知道了,你很痛对不对?呜……呜……”泪水不断的夺眶而出,源源不绝好像没有尽头。
白若寒最不擅长处理女人的眼泪,更别提现在的泪水是眼前这位心爱的人所流,他整个一个束手无策,只能哄她,“听话,别再哭了,乖。”
“你不要什么都为了我好而委屈了自己,以后你的任何事都不许再瞒我,呜……”对他的付出幽芷兰很感动也很担忧,继续泪如雨下。
“别哭了,别哭了。”白若寒已经手足无措,心麻如乱了。
“呜……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哭一直哭,哇……哇……”她竟然愈哭愈大声。
“好好好,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不许再哭了。”对于幽芷兰的泪水他一点儿免疫力都没有,只能高举白旗投降是也。
“真的?……唔……”她哽咽着问道。
“真的!”哭声终于越来越小,白若寒总算松了口气。
“那你以后在我面前不可以再伪装自己,快乐的伤心的;痛苦的甜蜜的,总之我要最真实的你,喜怒哀乐我都和你一起承担与分享。”她趴在他怀中,抬头看着他。
幽芷兰原本娇艳的粉脸因刚刚的情绪激动而更加酡红,一双剪水秋瞳也因刚刚的哭泣显得雾蒙蒙的楚楚动人。终于,白若寒努力集中的意识再次崩溃,低下头吻住了她红滟的唇瓣。
“嗯——若寒,你的伤还有药——唔——”出乎意料的被吻了,幽芷兰惊诧的睁大双眼。”
“我已经找到了比吃止痛药更有效的方法。”深吸口气,他继续渴求更多的甜蜜……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炎溪就被“铃铃”声吵醒,电话是季纯打来的,他说他已经拿到了解药,会和少少在第二天赶回。听到这个好消息,他乐开了花,想到白若寒不用再忍受伤痛,他就迫不及待的赶去医院了。
“若寒,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李炎溪直接闯进了病房,咦?白若寒的棉被怎么看上去怪怪的,他好奇的研究起来。
从睡梦中张开惺忪的双眼,白若寒看了看表:六点三十分,有没有那么夸张啊!而且还不敲门,感觉出怀中的可人儿动了一下,完了,她也被吵醒了,他开始同情起李炎溪下一刻的遭遇,“小溪,你先出去,先出去吧,刚六点半。”
“为什么要出去?我有事要告诉你。”他的注意力还集中在他的棉被上,越看越怪。
“那你进来也要敲门呀。”白若寒话中有话好心提醒,以为他会听懂。
“你哪那么啰嗦,都能和幽芷兰媲美了,无聊死了!”李炎溪反唇相讥,他压根儿就没想那么多,反到对白若寒的诸多要求老大不乐意。
“嘘!”他让他闭嘴。拜托,小溪,你疯了吗?
李炎溪终于觉出事有蹊跷,白若寒那眼神很明显就是在告诉他“你死定了!”这四个字,再看了看他的棉被,下面依旧鼓鼓的好像有不明物体,而那线条越看越像女人的曲线,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坏了,难道是——
“李炎溪!大清早的你就乱闯民居,还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报警抓你!”幽芷兰一下子把头从被子下面伸出来冲他吼着。
噢买尬!果然是她,李炎溪开始头痛起来。
白若寒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我可提醒过你,是你不明白别赖我。
李炎溪更无奈的撇撇嘴:我不怪你,怪我自己反应迟钝行吧?
你知道就好,他满意的点了下头。
可是她居然和你同枕而眠,哇塞!那昨晚你们……李炎溪挑了下眉。
白若寒冲他攥紧了拳头:信不信我揍你!
短短三秒钟,他们俩用肢体语言交流了很多信息。之后,白若寒就换上了一副准备看好戏的神态。
“可这里不是民居是医院啊。”李炎溪开始替无辜的自己申诉。
“医院就不用敲门吗!”幽芷兰好气好气,第二次被他撞到这种尴尬的场面,算他活该。
那也不至于报警这么严重吧?他决定主动转移话题免得自己被她眼神五马分尸,“我只是想第一时间告诉若寒,季纯已经拿到解药明天就回来了。”
李炎溪以为这个惊人的好消息可以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但是他错了,幽芷兰根本没问关于季纯的半点问题,她问的是——
“现在有一种东西叫做手机,你难道不知道拿来干嘛用的吗?”当幽芷兰听到季纯明天即返回的消息时,心里早就美得进了天堂,但嘴里坚决不饶李炎溪,谁叫他扰人清梦还看到不该看的。
“我亲自来才有诚意吗,谁会知道你们儿女情长了整整一宿。”李炎溪小声嘀咕,用求救的眼神望向白若寒。
后者利落的翻身把幽芷兰拥入怀中,撒娇的跟她耳鬓厮磨,“芷兰,别理他这种没家教的坏人,人家好困哟,我们再睡会儿吧?”
“嗯,好啊,我也好困。”他温暖结实的胸膛仿佛会催眠似的让幽芷兰流连忘返。
白若寒趁机冲李炎溪摆摆手,让他快撤。可后者却故意意味深长的瞥了白若寒一眼,才肯关门离开。
哈哈,不但可以佳人揽在怀,还能光明正大的讲小溪坏话好开心哟,真是太爽了!没错,白若寒内心的OS就是这样想的。
李炎溪呢?他气急败坏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这臭小子居然故意骂我没家教,枉费我一片好心的辛苦赶来,我也很困好不好!他知不知道我们来自同一个家,在同样的教养下长大,骂我没家教不就是在骂自己吗?这个白痴,蠢毙了!
由于知道了季纯即将回来,加上担心白若寒的伤痛,幽芷兰向学校请了假一直在医院里陪他。
“放心吧芷兰,季纯肯定会说到做到。”看着幽芷兰不断看向门口的焦急样子,白若寒忍不住安慰道。
果然,一小时后,季纯和少少的身影出现在医院楼下。
“少少,你自己上楼拿给他吧,我在这里等你。”季纯眼尖的找了张长椅坐下,没有要和少少一起上去的意思。
“少爷,就算你答应白若寒的没有做到,可讲出他受伤和事实的真相也是为他好,他要是不领情,我就帮你劈了他。”少少一脸认真的样子好像会说到做到似的。
“不管怎样都是我先失信于他,现在我要是出现在他面前下场一定很凄惨,还是你自己上去吧,自讨没趣的事我可做不来。”他再次强调拒绝去见白若寒,脸上尽现愁云惨淡之态。
“哎,你做事什么时候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起来了。算了,那你在这等我吧,我很快就回来。”少少很不解的朝电梯走去。
我——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哼,想他季纯向来说一不二,要不是李炎溪抓到他小辫子狡猾威胁,他岂会轻易妥协说出白若寒的秘密,阴险邪恶的家伙,太可恶了!季纯越想越火大,恨不得把李炎溪这个小人千刀万剐。
一看到少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幽芷兰就急不可待的冲了过去,“少少姐,你来了。”看了看她后面,空无一人,“咦?季纯呢?怎么只有你一人?”
少少把解药放到她手上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去,给那臭小子服下,三天后伤口就会愈合。”
“真的啊,太好了!谢谢你们这么辛苦的帮助若寒。”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忧终于可以一扫而空,幽芷兰手舞足蹈开心极了。
“纯怎么不和你一起来?连你们今天回来的消息他都是给小溪打的电话而不是直接通知我,肯定是觉得没脸见我,算他聪明,有自知之明呐。”白若寒接过幽芷兰递来的药丸就水服下,可他嚣张的口气,自大的神态令少少极为不爽。
“臭小子,你那什么脸啊!少爷和我那么辛苦的为你奔波,你不要得寸进尺。”她眼神透露出危险的讯号,明显警告着他。
哇塞!又有阴暗浓厚的乌云笼罩在少少头顶徘徊不去了。果然那么的维护季纯,只要事情一和他扯上边,她与生俱来的沉稳个性就不见踪影,明显冲动计较起来。
看着少少鼻孔冒气的样子,白若寒可不想在幽芷兰面前被她海扁一顿,怪糗的,赶快给双方找台阶下,“我是开玩笑的,要不是纯,我和芷兰也不会有今天的甜蜜,吼吼。”边说边拉过旁边的柔荑亲了一下。
见幽芷兰的娇羞模样,少少明白了一切。早知如此,就应该拉着少爷一起上来的哈,真是失策,“好了,不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