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汪子俊的哥哥汪文洋（2）
警局。
天已经黑透，具体的来说已经过了八点，警局里还有三四名民警在执勤。
刚才在酒吧打人的女人正在作笔录，时不时用手指着墙角里的男生，情绪仍很激动。
男生默默的坐在墙角的椅子上，既没说话，也没擦掉嘴角的血迹，就依着墙，傻愣愣的望着天花板，好像还不能接受自己被抓到警局的这个事实
沈芯和小叶子坐在男生的斜对面，小叶子双手插在裤兜里，倚着墙，闭目养神，似乎她在哪里都可以睡。
沈芯紧紧拽住小叶子的衣袖，一脸胆怯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办案民警。
“表姐，怎么办，已经过了门禁，等一下小姨来了，我们一定会死得很难看。”沈芯靠在小叶子肩上，小声道。
“我们又不有做错事。”
“还没有，”沈芯呲牙咧嘴，表情夸张到了极点，“学生是不允许去酒吧的。”
“那你还带我去。”
“不是你想找汪子俊，我才……”沈芯咬咬牙，没再往下说。
“我才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表姐，”沈芯略带哭腔的叫道，“如果小姨知道我带你去酒吧，一定会把我扫地出门的。表姐，如果离开了叶家，我一定会无家可归的。表姐，你还记得我到叶家你对我说过的第四句话吗？我之所以告诉你骗妈妈的方法，就是打算让你长久当我们叶家人的。表姐，你还记得吗，还记得吗？”
小叶子睁开眼，对沈芯提到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呢？”
沈芯贼贼一笑，心里高兴的打起鼓来，但仍要装着伤心地说：“等一下小姨来了，你……”
“我会承担全部的过错。”
“谢谢，表姐！”沈芯高兴的跳起来，和刚才判若两人。
“你现在可以安静点儿了吧。”小叶子冷冷道。
沈芯点点头，可没过一秒钟，又开始喋喋不休。
“表姐，他好可怜呀！”
“那个女人下手可真狠，把那么帅的一张脸打成这样。”
“表姐，你看看，你看看，他叹气的样子好帅！”
“哎哟，表姐，他好像哭了！”
……
“你有完没完？”小叶子睁开眼，阴着脸问。
“表姐，他真的好可怜！”沈芯蜷缩着身子，依偎在小叶子怀里，一脸伤心的说。
“他很可怜，你就过去安慰他呀！”此话一出，小叶子立马感到后悔，但为时已晚。
沈芯灿烂的笑起来，笑得连眼珠都看不见，然后屁癫屁癫的走过去，“帅哥，还记得我吗？”
男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看着沈芯笑了笑。他的笑就像是冬日里隔着雾气的阳光，灿烂而不焯人，淡雅又不失魅力。
“是你呀，子俊的同学！”
这下可把沈芯乐坏了，一屁股坐到人家旁边，“你还记得我！”
“当然，你那么可爱，我怎么会不记得。”
沈芯更是乐得不知道东西南北，对着人家又是撒娇，又是放电。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哎，”男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有美女搭讪，就忘记装深沉，他对着沈芯侃侃而谈，“真是一言难尽！前些天有个女孩子来店里喝了几杯我调的鸡尾酒，在回去的路上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她的父母怀疑是我在酒里下毒，所以我就被带到这儿来了。”
“啊，不会吧，他们也太过分了，”沈芯义愤填膺地说，“像你这样帅的帅哥怎么会是杀人凶手呢？他们怀疑小猫小狗，也不应该怀疑你！”
沈芯一副要找他们拼命的样子，男生一看马上就逗乐了，对沈芯赞不绝口。
小叶子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无奈的闭上眼。
翌日。
小叶子颤了颤睫毛睁开眼，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腰酸背痛的。低头，不经意间发现了陈苑。
陈苑趴在床边，好像已经睡熟，但手却紧紧拉着小叶子的手。
“娘！”小叶子轻声道。
陈苑红着眼眶抬起头，满脸的倦容，她对着小叶子笑了笑，温柔地说：“小叶，你醒了。”
小叶子木讷的点点头。
陈苑笑得更灿烂，理了理小叶子胸前的被子，“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厨房准备早餐。”说着，陈苑轻声关上门，消失在门后。
看着如此温柔的陈苑，小叶子总觉得事有蹊跷，她掀开被子，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在睡梦中那里好像剧烈的疼痛过，但小叶子分不清那是真实的，还是只是梦。小叶子慢慢走下床，轻手轻脚来到客厅。
刚出房门，就看见沈芯扯着耳朵跪在地上打瞌睡。
“喂！”
小叶子踢了踢沈芯的脚，沈芯立马跪直身体，口里还振振有词，“小姨，我错了，小姨，我错了……”
“是我！”
沈芯回过头，发现是小叶子，泄了一大口气，“呼——表姐，你不要这样吓我好不好？”
“出什么事了？”
沈芯白了小叶子一眼，“你还好意思问，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小叶子指着自己，完全不明白。
沈芯又白了小叶子一眼，“你还记得你是怎么从警局回来的吗？”
小叶子摇摇头。
“你当然不知道了，睡得跟猪似的。”沈芯抱怨道，开始回忆昨晚的事。
当陈苑接到通知赶到警局时，已经是后半夜，她一到警局就看见小叶子安静的躺在椅子。
“小叶，小叶！”
陈苑轻声叫了叫，但小叶子没有反应。
陈苑稍稍提高一点分贝，小叶子还是没有反应，这不禁让陈苑混身发毛，想到的第一个字眼竟是死。
“小叶，你不要吓妈妈，小叶！”陈苑略带哭腔道。
小叶子依旧没有反应，好像是永远的睡着了。
“小叶，你醒醒，你醒醒！”陈苑扑在小叶子身上，泪水就像泄了闸的洪水，不断从眼里冒出来。
听见嘈杂的哭声，沈芯惊醒了，睡眼惺忪的来到陈苑跟前，“小姨，你怎么了？”
“呜呜呜，你表姐，你表姐……”陈苑已经泣不成声。
“我表姐睡着了。”
“睡着了？”
沈芯点点头，用力拍了拍小叶子的胸口。因为压迫，小叶子轻轻咳了两下。
陈苑这才破泣为笑，搂着小叶子又哭了起来。
……
“整件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因为姨父也是晚上出去，第二天被人家抬回来，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就像睡着了似的，你上次又是这样，所以小姨一见你安静的躺着就会神经错乱，所以以后不要让小姨看到你的睡相，我可怜的小姨经不起这样折腾。”沈芯瘪起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小叶子，“表姐，救救我吧，我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腿真的好痛。”
小叶子调头看向厨房，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胸口，那块小小的地方，似乎还能感觉到陈苑的温度。
“啊——”沈芯以最快的迅速冲出校园，似乎已经忘记昨晚罚跪的事，“表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去哪儿？”
沈芯笑着回过头，两只眼珠拼命的转，“我要到同学家复习功课。”
“真的？”
沈芯点点头，赶紧将目光与小叶子的错开，“我会在门禁之前回来的，放心吧！”说着，沈芯又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人群里。
“你知道汪子俊为什么不敢来学校吗？”突然一个声音传入小叶子的耳中。
“傻瓜都知道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叶霸主。”
“那你知道他现在躲在什么地方吗？”
“……”
“江边的烂尾楼！”
“真的假的？”
“我的话还有假，昨天我还去过替他送吃的。”
“那你下次去也带我一起。”
“没问题！”
小叶子收回耳朵，得意的笑起来，悄悄跟着那两名女生去了江边的烂尾楼。
江边的烂尾楼漆黑一片，不过月光还算够亮，可以依稀看到一点东西。
小叶子小心翼翼地走进去，里面什么也没有，到处都铺满厚厚的一层灰，不像有人居住。窗户上的玻璃已经全碎了，残破的窗帘随着河风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小叶子把底楼的房间都找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于是慢慢向上移动。
当走到五楼楼梯口时，一个黑影拿着一根棍子凶猛的向小叶子袭来。
小叶子连忙后仰，向后翻了几个跟抖站在四楼望着他。
从他的力度和轮廓来看，可以判定是个男生，或许他就是小叶子要找的汪子俊。
黑影见小叶子身手敏捷，提着棍子跑进五楼的一间屋子里，小叶子紧随其后冲进房间却不见他的身影。房间里除了阵阵河风，什么也没有。
如果论武功，他肯定打不过小叶子；论轻功，他肯定是没有的，但他怎么就会忽然消失呢？
小叶子站在窗边向下望了望，这么高的地方，他不可能傻到从这里跳下去逃生，再说小叶子又不是来取他性命的，他犯不着这样。
忽然，小叶子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气，透过墙上的影子，模糊的看见一个人举着棍子慢慢向自己靠近。
小叶子忽然转身同时挥出长鞭，来者措手不及，发出一声尖叫，吃痛的扔掉手中的棍子。
小叶子再趁机抛出鞭子钳住他的脖子，拉他过来。
在月光下小叶子看清他的脸，他并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因为小叶子认识他。
“是你？”他们几乎同时喊出这句话，他也认出小叶子来。
在烂尾楼的楼顶，他打开灯，虽然灯光有点昏暗，但四周的一切还算看得清楚。整个房间乱成一团，东西也是破破烂烂的，可见他的生活过得十分拮据。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不要介意，请随便坐！”
如果沈芯在，一定又会在小叶子耳边大声尖叫，好帅好帅！
小叶子也响应他一个微笑，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头依在墙上，轻轻吐出烟雾。他的眼底有一股雾气，眼睛一直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还时不时发出长长的叹息声。
好久他才开口道，“我是子俊的哥哥，我叫汪文洋。我在一家酒吧上班，你见过的。”
小叶子点点头。
汪文洋的样子很憔悴，和上次在酒吧见到的判若两人。眼睛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毫无神色可言，皮肤暗黄毫无光泽，头发零乱蓬松，满脸都是胡须。
小叶子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才会变成这样，或许就与汪子俊有关。
汪文洋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优美的将烟头弹出窗外，“我和子俊都是孤儿，从小相依为命，我在外打工供他念书，生活不算富裕。子俊倒是很懂事，从不乱花钱，偶尔还会带好东西给我，听说都是仰幕他的女孩子送的。”说到这儿，汪文洋笑了笑，笑容中带有几分苦涩，“突然接到学校通知，说他已经好几天都没去上学，于是我就发了疯似的满城找他，就在这儿我发现了他。”汪文洋站起身，走到窗边，“他就在我眼前，从这里跳了下来，永远的离开了我。”
汪文洋的声音有点哽咽，他没继续往下说，应该是在哭吧。即便是男人，至亲死在自己眼前也是会无法接受的，更何况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良久，汪文洋才平复心情，开口道：“在整理他的遗物时我发现了一封遗书，是一封血书，上面说他在被迫为一个人做出卖良心的事，他很害怕，他不愿意有更多的人死亡，所以他藏了起来，不想让那个人找到他。可他感到恐慌，令人窒息的恐慌，所以他选择轻生来结束这一切。他的每一字一句都让我深深体会到他当时的恐惧和无助，还有那个人势力的强大。”
“所以你就设下这个陷阱，想引那个人出来。”
“没想到引来的却是你！”汪文洋转过身，偷偷试掉眼角的泪水，“你的功夫真不错，连我这个七尺男儿也打不过。”
小叶子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幸好她只是使出花拳绣脚，如果使出看家本领，汪文洋不以为她是鬼才怪。
“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子俊吗？”
“呃，因为我有一些事想问他。”
“可惜，他已经不在了！”汪文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出这句话。
“你不要这么丧气，”小叶子拍拍汪文洋的肩膀，给予他鼓励，“我一定会帮你查出真凶的。”
汪文洋笑了笑，好像是在笑小叶子不自量力，“这件事单凭你我的力量是不能够解决的，我已经报了警，相信他们一定会很快查明真相的。所以，你就不要再查这件事，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小叶子笑着点点头。
“不要再查下去，不要再查下去……”汪文洋像中了魔咒似的，整晚都在重复这句话。
小叶子一脸失望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现在她连唯一的线索也断了，要怎样找出破魂？虽然她是个千年前的魂魄，但招魂之朮她可不会！兴许现在除了等，已别无他法。
“呼——”小叶子深吸一口气，拼命往家赶。
家里黑黑的，一点人气也没有。
小叶子抬头看了看钟，已经十点钟，但沈芯还是没有回来。
或许是因为太郁闷，小叶子坐沙发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