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清冷昏空
见柳叶飞有如此惊慌的表情,暖儿不禁露出了很鄙视的笑容,看到暖儿的笑容,柳叶飞也顿时觉得有些不自然,很不自然,因为他感觉到了暖儿对自己的鄙视。
柳叶飞又定了定神,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似若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可是柳叶飞刚才的确很小气,别人对暖儿的小气,她是会记一辈子的。
暖儿收回了笑容,变得很严肃,道:“怎么,你心疼了,心疼你的钱还是恐惧我的贪婪?倘若这样,我完全可以找别人合作,反正有千两黄金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柳叶飞急忙道:“不,怎么会,条件你尽管开,我柳叶飞一定会满足你的。”
其实,暖儿刚才那么说也无法是想吓唬吓唬柳叶飞,她所能想到与自己合作的人也只有柳叶飞一人。因为柳叶飞不光是有钱,而且更是江湖中人,更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地位,并且,他还是一个好色之人。倘若柳叶飞真的很吝啬与暖儿讨价还价,说给她五十两黄金,暖儿也只能认命,因为在她的眼中,五十两黄金也是很庞大的数目。庆幸的是,柳叶飞并没有同她争执价钱,所以暖儿也感到心满意足了。
暖儿道:“其实我还有一个要求是想让你保护我,因为老鸨要杀我。”
柳叶飞并没有问为什么老鸨要杀她,因为他现在满心之中都是残刀,所以他无心再问这样好似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可是,他的回答很痛快,说道:“我当是什么条件呢,你放心,倘若我得到了残刀之后,我敢保证,在江湖上没有人敢动你一根发丝。”
暖儿当然放心,她相信柳叶飞的能力,他能够保护自己的实力。暖儿笑了,很温馨的笑,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是基本地达到了,残刀真的是好东西,让暖儿得到了自己一辈子都花不光的财富,她变得很兴奋,在她的心里,只有金钱,所以,她为因为自己获得财富而变得无比高兴,在她的心里,根本就不存在对雪狼的那份感情,所以,她并不认为那是一种出卖。
就在暖儿无所顾忌地嬉笑之时,柳叶飞突然问道:“残刀到底在什么地方,你怎么这么有把握,我会平安无事地得到残刀。”
暖儿很自信地说道:“当然有把握,因为残刀就在雪狼的手里,只要你杀了雪狼,你自然就会得到残刀。”
听后,柳叶飞有些惊慌,因为他并非知道雪狼是谁,他的武功究竟会有多高,但是,在柳叶飞的心中,其实不光是在他的心中,在满江湖中梦寐得到残刀的人的心中都有着这么一种预感,能拥有残刀的人,定然是位世外高人。
但是柳叶飞这次真的想错了,雪狼的确是个世外之人,从他的身体到他的内心,都不属于中原,因为在中原之中不会存在一位年纪二十却有着孩子一般稚嫩的人。但是雪狼并非是位高人,倘若见过他的人,真的认为他是位高人的话,那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他只不过是有一颗高傲的心罢了。
柳叶飞真的很胆怯,他胆怯地要退缩,因为他觉得自己在往前走一步,自己的命也便要没了,他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的。
暖儿也看得出来柳叶飞的胆怯,更知道他是在畏葸什么,但是,她并没有慌,倘若暖儿自己没有把握的话,她也不会来找柳叶飞,想与他有什么样的瓜葛。
暖儿道:“你怕了,一听到残刀在雪狼的手中你就怕了,你是不想帮我了,你是不想得到残刀了?”
柳叶飞此刻也很严肃地问道:“想帮你,因为只有帮你我才能得到残刀,只不过得到了残刀就意味着没了命,这样的买卖我是不会做的,我虽然很贪婪,但是我更贪生。”
暖儿听后,不禁“咯咯”地笑出声来,平静之后,道:“这笔买卖可以让你平平安安地得到残刀,怎么,你不相信?”
柳叶飞刚才相信,可是现在就不相信了,他的不信只不过是没有雪狼那么自信,但是残刀依然很诱人。
柳叶飞吞吐道:“那么你的意思是……”
暖儿道:“雪狼有残刀,但是他的武功却很平平,我敢保证,你是绝对能杀得了他的。”
听后,柳叶飞真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好似在做梦一样,他实在是很难相信,拥有残刀的人竟然会不是自己的对手。柳叶飞没有说话,他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什么好,但是他的眼中却在吐字,吐出了“疑惑”两字。
暖儿看到了“疑惑”,也看到了柳叶飞的心有所动而不敢妄动,于是,她笑了笑道:“你向往残刀,我喜欢钱财,你想想看,我若摸不清他的底细,我又怎么会把你望火海中推,更何况你与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若害了你,我也便害了自己,因为没有你,我迟早都会被老鸨杀死的,即使不会,我也会贫穷的连饭也吃不上,曝尸荒野的。”
暖儿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她说的也很在理,于是,柳叶飞的脸上也呈现出浅浅的笑容,暖儿见此又问道:“你相信我吗,你敢赌吗?”
柳叶飞相信暖儿,因为他细细地品读了暖儿刚才的那些话,他认为暖儿说的很对,所以他点了点头,道:“敢赌,那么雪狼现在在哪儿?”
暖儿莞尔一笑道:“一切我都会布置好的,到时候,我会再来通知你的,你只要把一千两黄金准备好了就可以。”
这里有些冷,风吹的很冽,风席卷着雪狼的发丝,让他那原本就不规整的头发变得更加的蓬乱,像上疯子一样,现在,雪狼已经成了疯子,在这凛冽的风中,他已经是感觉不到风的凄寒了,因为疯子是感觉不到冷的,否则他就不会在这里一动不动地从清早站到黄昏了。
暖儿与柳叶飞攀谈了一天,雪狼也对着魔镜看了一天。有好多次,雪狼已经上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地去看,以至于他越看心就越痛苦,痛的有若千刀凌迟,一直痛到了全然麻木,成为了一个已经是疯掉的人了。
雪狼的眼圈里暗含泪水,盈盈的泪花在他的眼圈里打转,男儿有泪不轻弹。雪狼不曾因为过什么而流泪,可是这次,他的眼泪却流了好久。
一个心碎的人自然会流泪,泪流不止,沾满飞沙。
镜子中的画面已尽,镜子里没有了暖儿,没有了柳叶飞,一切都没有了,雪狼的心也没有了暖儿,没有了誓言,一切也都没有了。一个已经是疯了的人,自然是什么都不会有,没有了情,没有了爱,不会感觉到此时的冷暖,更不会重温往昔的快乐。
这里真的是很冷的,在这个季节里原本是不应该有这样的天气,但是这个黄昏的确异常,夕阳残意,落霞暗淡,一切都很美,但是装载到了雪狼的眼中,也就变得暗淡无光了。
静,雪狼看到了那一切并没有变得疯狂,反而是那么的安静,雪狼无语,白衣少女更觉得无语,风飘动着白衣少女那雪白色的裙纱,斜阳夕照,映衬着白衣少女更加的美,但不是美的艳丽,而是美的凄冷,美的叫人感到淡淡的忧伤。
的确,白衣少女很忧伤,也很忧郁,妖原本是应该快乐的,因为在妖界中的一切都很唯美,唯美的在人间是不存在的完美。那里没有世俗的明争暗斗,不存在人间中的大是大非,那里存在感恩的情节,那里有着像世外桃源一样的东西,白衣少女此刻之所以会这样,她只是在为雪狼感到难过。
白衣少女虽然没有爱过什么人,但是她却很明白人间的感情,痴情的人对永恒的期待,痴情的人被爱情所出卖后的伤到底有多么深。
正因为白衣少女有所感触,所以她才会这样地帮助雪狼,让他明白中原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简单,简单的是自己所想象的世界。她只想用这样的方式让雪狼能坦然接受现实,不要在那虚伪的爱情中越陷越深,导致最后受到无法修复的伤害。
白衣少女看着雪狼那已经毫无表情的面孔,雪狼用他那无神的眼睛盯着那空荡荡的镜子,骤然,镜子慢慢地缩小,慢慢的小的让雪狼看不到,因为此刻镜子又重归到了白衣少女的口袋里。
不过,雪狼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还是在痴痴地看着前方,他刚才根本就没有看那面镜子,他在看什么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也许,他原本就什么也没有看,无论他看什么似乎都已经看不下去,因为在他的视线中,全部都是黑暗的,冷冰冰的黑暗,让人望而生畏的黑暗。
雪狼第一次如此的深爱着一个人,爱得无怨无悔,爱得可以将自己的一切都给她,可是,他所看到的这一切叫他彻底的心寒。
爱,到底是什么,没有人会明白,雪狼更不会清楚。
爱是在何时而产生,又是在什么时间而毁灭,爱是怎么产生,又是怎样的幻灭?
雪狼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只懂得自己,他只懂得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是矛盾的。雪狼是在镜子中看到的这一切,这一切的一切都会是真的吗?白衣少女认为是真的,那么雪狼会去接受吗?
白衣少女是什么人,雪狼不知道,但是暖儿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雪狼就很清楚吗?一切的一切,他总是觉得很不清楚,其实,与其说是不清楚,倒不如说是雪狼不敢去面对。
静,还是那么的静。
静的叫人心伤,静的叫人心碎。
“雪狼,你要干什么去?”
白衣少女看雪狼看得入迷,看得有些发呆,以至于雪狼在绕开白衣少女的时候,她却没有丝毫的感觉。当雪狼白衣少女面前全然消失的时候,她才忽然地感觉到,在自己面前似乎少了些什么,少了雪狼,少了她自认为是恩人,一直都想要去报答的雪狼。所以,白衣少女立刻回身,发现此刻雪狼距离自己已经有一定距离了,但是,她还是很急切地叫了一声雪狼,雪狼听到了白衣少女那略有些哀伤的声音,也停住了脚步,不过,他并没有回转过身去看白衣少女。
风还是肆无忌惮地吹着,卷带着根本就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凉意。
白衣少女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
雪狼硬生生地说道:“不,我一点儿都不难过,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镜子里的一切。”
白衣少女道:“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明明就是知道,镜子中所预演的一切,根本就是真实的。”
雪狼并没有理会白衣少女的这句话,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是没有了一切,他只是不想再逗留这里,让自己心伤,让自己改变的地方。哪怕是一刻,因为他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息了,这种气息叫他有些迷茫,闭塞住了他那颗纯真的像孩子一样的心。
雪狼抬步,继续地向前走,他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去魔镜中那个金碧辉煌的地方。
白衣少女立刻又大喝道:“雪狼,等等,你要去哪里啊?”
雪狼很平和地说道:“我要去找暖儿。”
白衣少女焦急地说道:“不要去,你醒醒好不好,不要去找她,她一定会杀了你的。”
雪狼笑了笑,笑的也越发的生硬,笑的也暗藏下让人所难以理解的凄楚,说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白衣少女急促道:“那你就那么相信她?”
倘若在没看到魔镜之前,他一定会说是,但此刻,他只会继续地向前走着,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