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是死是活
夏紫然与郭茂两人对医术并不通晓,再者说来,雪狼的身上并没有伤,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雪狼会因什么而昏了这么长时间。
自雪狼刚才晕过去,郭茂就没有再出去酿酒,他陪在夏紫然的身边,注视着雪狼,看着他泛有苍白的脸庞,揣测着他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得了什么顽症,怎么会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这会儿,雪狼已经又昏迷了四个时辰,夜已近,四下一片漆黑,由于这里是在古城的边缘。虽然在古城,有的地方即使在夜晚也是显得很喧嚣,但是这里却不是,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人,所以夜晚这里显得极为的安静。其实即使在白天,若没有什么人跑来这刻意品尝郭茂所酿的美酒,喝完就后说一些语无伦次的话来,这里也是很静谧的。
恰巧,今天就是最安静的一天,或许也是郭茂最清闲的一天,因为今天一位客人都没有,最后,郭茂也只是在看守雪狼,并没有酿酒。
或许,对郭茂而言,看着雪狼并非是清闲的,反倒不如让他去酿酒那么自在,因为谁一直看着有如死人的面孔时,谁都不会感到自在的。不仅是不自在,反倒是有种压抑感,把心纠结在一起去担心着一个人,那种感觉或许是让人感觉最有负担,最是劳累的感觉了。
雪狼昏迷的前两个时辰,夏紫然与郭茂还可适当地开会儿玩笑,但是在此之后,他们的脸色变得越发的愀然,显得是那么紧张,他们看到雪狼的脸色在一点点儿趋近着死人的颜色时,他们也就想不得雪狼在这儿到底会不会连累自己了,他们只是希望雪狼能够安然无恙起来。的确,谁都不愿意看到自己所救回的那个人会走进鬼门关,无论那个人的复活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幸运或者是灾祸。
夏紫然担心起来,她的心已经上揪成了一团,她并没有再看着雪狼,因为此刻雪狼的脸色她已经是不忍去看了。她在看着郭茂,虽然郭茂的样子此刻也显得很难堪,但是至少是好过一位躺在那里,犹如一张快要死的人的面孔。
其实,夏紫然看着郭茂,原本想从郭茂的口中得到些吉利的话,好叫自己那波动的心能稍微平静一些,虽然这像是自己在欺骗自己,但是至少不比自己一个人承受这样对人的殚精竭虑。
然而,郭茂的话让夏紫然失望了,正因为郭茂并没有按照夏紫然的意愿,说些让自己欣慰的话,而是说的很现实,有些太现实的话说出来的确是叫人难以承受的。
郭茂道:“紫然,你看他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醒,面色这么惨白,他会不会死啊?”
夏紫然说道:“怎么会,怎么可能,刚才他还能这么流畅地同我说话。”
看到夏紫然如此惊慌,郭茂非但没有去安慰,而且还继续地说道:“你听没有听说过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夏紫然紧张地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意思。”
郭茂两眼之勾勾地看着雪狼,他不忍解释,他怕真的会是那样,他有太多的害怕,但是他最害怕的则是夏紫然对此的心神不定,所以他也就不得不说了。
郭茂道:“就是一个即要死了的人,在某一时刻的精神状态极为的饱满,但是过后,他就会死。”
夏紫然听后震惊了,在郭茂没有解释之前,她也一直不断地在想,那回光返照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重意思,这样的解释真的让夏紫然难以承受。
“怎么可能,不会的。”
雪狼夏紫然的心中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他们依然是仅仅知道彼此名字的陌生人,但是雪狼是自己救的,是她浪费尽气力将其扶到这里来的,如此说来,雪狼夏紫然的心中也就变得更重要了,不仅仅是一般的重要,固然,她是无论如何也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的。
郭茂道:“他真的很可怜,就这样……也不知道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其他的朋友。”
夏紫然道:“怎么会呢?倘若一个人有一个温馨的家,有一帮知心的朋友,何故又会踏上江湖这条不归路呢没,怎么又会那么急于成名,连自己的命都不顾,去得罪柳叶飞那样的小人呢?”
只剩下叹息,这个屋子里四处溢发着对这个如仇似海,看似多情却又无情的江湖声声的哀叹。夏紫然缓缓地上前,走到了床沿,郭茂也不由自主地跟在了她的身后,两人目光呆直,看起来就如僵尸一样。
有些冷,窗子没有关,晚风习习,吹进了屋内。
夏紫然俯身,触及着雪狼的身子,她平生第一次有这么一种感觉,所触及到的人是既冰冷又僵硬的,因为她从来没有摸过死人,当触摸死人的时候就是那么一种感觉。
雪狼真的死了吗?还是他暂时的休眠。
雪狼自己都不知道,倘若他还活着,但是他此刻的心脏已经是停止了跳动,也没有了呼吸,他的身子又是那么的僵硬与冰冷,他的身体有着具有一切死人才会具备的特征。倘若他真的死了,但是他自己却感受不到自己在寻觅着鬼门关的大门。
“他死了,真的死了。”夏紫然很淡然地说了这么一句,因为事情已经是摆在了眼前,即使她再不想相信,再不愿意去面对也是不可以的。
夏紫然见过死人的,但是这却是她第一次零距离地接触死人,所以她很害怕,也是不曾想过的害怕。她回过身,她不敢再去面对着那苍白如纸的面容。此刻,她的神情也非常地恍惚,她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在想什么,或许她什么都没有想,只有一种情不自禁的害怕。
郭茂一时木讷在了那里,口中喃喃地说道:“这位大侠,你真是可怜,尚未饮得我花酒留香所酿的酒,你就这样的走了,真……“
“铛,铛……“
今夜的风似乎很大,刮的窗子也不停地再摆动,发出了一阵阵扰人心神的响声,但是,这嘈杂的声音根本就打扰不了他们的心。雪狼的死让他们两个人久久不能平静,他们内心之中的波荡也要比风摇着窗子发出的声音还要混乱,所以他们此刻也就感觉不到外面世界的杂乱了。
月影斜斜,只要不是在阴天,明月永远都是在夜晚中最亮的。
月光明亮,所以星星很稀疏,没有了璀璨,天空显得空荡荡的。夜空会让人感到有种冰冷,而且月光越是明亮,这个夜晚越是显得静谧而冰冷。
明月,月光,月尚未完整,所以还是显得那么的残。
静是给予死人最好的礼物,看来雪狼真的是死了。他也去了天堂,找到了与荒野岛不甚相同的另一种静,静的平淡,静的美丽,静的会叫人留恋那么一份静。
郭茂看着雪狼,夏紫然透过窗子看外面那有些昏沉的月光。
夏紫然刚才触及到雪狼的身体,感觉大死人躯体的冰冷,此刻,她又正对着月光,感受到了月光的冰冷,所以,一时在她的四周遍布着冰冷,冰冷容易叫人失落,尤其是一个人的心冷。
夜晚上漆黑的,月光是透明的的,当冷冷的月光铺散到这漆黑的夜晚的时候,瞬间,黑夜变得朦胧了,朦胧的东西叫人诱发联想,产生一种虚幻的幻想。
但是夏紫然却不认为自己刚才所看到的是幻想,她看到了一道白影匆匆地从自己的面前闪过,那道白影闪的很快,正因为太快,所以才叫夏紫然有些琢磨不定,在怀疑着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了,还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面前闪过。不论怎样,此刻夏紫然的惶恐倒是少了许多,因为她的内心已然装载了对刚才所看到的疑惑。
顺势夏紫然一下子从那开着的窗户冲了出去,由于她体态轻盈,走起来踏地的声音也非常的小,再加上郭茂对雪狼注视的发呆,所以此刻郭茂并没有注意到此刻夏紫然已经从窗子跳了出去。
外面要比屋子里冷的多,外面的风很大,月光泻下,也叫这里变得森然而诡异。夏紫然此刻又有些害怕了,虽然她现在并没有想到雪狼那森然而苍白的脸庞,但当时的那般模样,也如同阴影一样,潜藏在了夏紫然的心中,至此而挥之不去。
夏紫然四下环顾一周,除了看到夜色的深邃之外,她什么都没有看到。瑟瑟的晚风擦过了她那有些瘦小的躯体,让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布满了鸡皮疙瘩。
“谁?”夏紫然不由得叫了一声,她想用自己的声音去趋赶走自己对静谧夜晚的畏葸,但是,语音落定,她却感到更加的恐慌,因为没有呼应,更可怕的是,她转过头,竟看不到郭茂的那所小屋,四下之中的一切顿时叫她倍感陌生。她跳出窗子后并没有走得太远,但是她这时为什么像走到了一个自己从未走到过的地方呢?
除了冷冷的月光与刚才相同之外,在夏紫然的眼中,周围已经没有一处场景和刚才自己所看到的是相同的了。一时,她就像是一个迷失在荒林中,找不到家的女子一般。此刻,她的神情高度紧张着,越是紧张,她就越觉得自己的脑袋在集聚地缩小。
“郭茂,郭茂……”
夏紫然连着几声大声地召唤着郭茂的名字,不过,没有人回答她,此刻,她就好次与刚才身边的一切人与事,全部都隔离了一样,只有她自己在这个从来都没有到过的地方。
忽地,夏紫然觉得面前是一片的忽大忽小,忽远忽近,一片的天旋地转,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极其的忐忑不安。
就在夏紫然被眼前这一带吓的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扶住了自己,此刻,她变得很振奋,于是,她猛然转过了头,但是,在那一瞬间她又什么也没有看见,她不知道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到底是谁伸出了他的手,扶住了险些后仰过去的自己。
渐渐的,夏紫然只觉得在自己的面前荡漾着一个人,纤细的身材,迷人的姿色,不过,她只是这样感受到的,但是她并没有看到。她感觉到自己面前有人,但是她却看不到人,像月光一样透明,像深夜一样耐人寻味。
但很快,那个人在夏紫然的面前出现了,更确切的说,她根本就不属于人,她是妖。
白衣少女出现在夏紫然的面前,她很美丽,而且脸上总是会泛着甜甜的微笑,可是她的出现却吓的夏紫然瞠目结舌。因为她的出现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太突然又叫人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出现的,就如此透明的月光积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不透明的,可以让人看到的人一样。
夏紫然不由得向后连退了几步,双目呆滞地看着这位自己并不认识的人,很慌张地对白衣少女道:“你是谁,你是从哪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