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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期待人归

风狂卷在那里,屋子上的茅草也在来回地摇摆着,杂乱无章。

在那里,还是有两个人,一位那里的主人,一位则是他的朋友,是不上是男女朋友,不过也说不上关系普通至极。

他们都站在门口,无精打采的。他们这样无精打采已经持续了一阵子了,他们本是不会因什么而烦心的,不过这次,他们的心可真的乱了,而且是非常的烦躁。

他们现在只有在期待中心才会得到稍许的平静,当发现一件事或者一个根本就不能期待了的时候,他们也就不在有所期待了,因为他们都生活在现实中,所以他们有现实的想法,现实的观点,也有现实的头脑。

所以,他们不会去奢望,不过,他们也不会将凡事看得都很开,因为有个人尚且让他们都放心不下,固然,他们谁也不能无望地期待下去,顺其自然地去看。

郭茂已经好几天都没有酿酒了,无心去酿,对凡事无心,倒不如不去做。

风,肆无忌惮地吹着,每每风经过这里,都会划出这里的一片酒香,会让人有醉意,让人神往,因为拥有着那股酒香,所以这里常常才会有酒客,在白天,尤其是在午后,这里便会变得喧嚣。

然而,此刻这里却非常的安静,也由于这里的静,所以这里看上去是特别的冷清,因为有风飘过这里,这里所弥漫出的不是酒香,而是愁丝,没有人愿意到愁丝满布的地方去感受,因为那里会太伤感。

在这里默默伤感的人只有两人,郭茂,夏紫然。

夏紫然倚着屋外的栏杆,倾靠着,打量着那看起来有些昏黄的色彩,之所以这里的色彩是昏黄的,只是因为夏紫然的眸子是昏黄的,就连看郭茂也是昏黄的。

郭茂则手持着一坛子已经即要喝完的酒坛,那个酒坛很大,想必郭茂已经是喝了许多的酒,不过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喝起酒来不会醉。

都说酒可以解得了愁,只有喝醉酒的人才可以暂且放下心中的仇恨,然而,这对郭茂而言似乎就是最大的不幸了,因为郭茂喝酒从来就没有喝醉过,无论他喝多少酒,即使他很想醉倒,哪怕是醉过去,但是他还是无法喝醉。

又是一口,郭茂仰着头颅,一大口的酒从他的嘴一直流向了他的内心,只听见他的胃里有滴水的声音,但是那水到底是酒水还是泪水,就叫人无法去区分了。

夏紫然道:“你好像已经喝了许多的酒。”

郭茂道:“是吗?我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夏紫然道:“难道你在喝酒的时候不吃些菜肴吗?”

郭茂道:“不用,只要有酒就好,什么都不需要。”

夏紫然道:“还要有心,你已经很少像这样喝酒了。”

郭茂道:“你也很反常,你也很少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发呆了。”

夏紫然道:“只是因为我们都有心事,所以才会显得那么反常。”

郭茂道:“相同的心事,为了我们失去的朋友,也为了那一匹来自雪域的狼。”

夏紫然道:“他并非是来自雪域,而是来自一座很荒凉的孤岛,他很可怜,在他的身上,也有好多与狼相似的特征,就是没有狼的忘恩负义。”

郭茂道:“有好多的狼都不会忘恩负义,相反,他们是非常懂得知恩图报的,雪狼就是那一匹孤独的狼,在他的身上也有着那些狂野,一个尚未长大就变得狂野的狼没,不见得会幸运。”

夏紫然道:“的确,他是一匹很感恩的狼,我们也救过他,正因如此,他应该回来找我们道谢。”

郭茂道:“但是他现在还是没有回来,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星期,他还是没有回来,他……”

郭茂没有继续地说下去,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心情去继续地说下去,夏紫然更是没有去追问,因为她同样也没有心思去问。

郭茂说了一句让让听起来就觉得很伤感的话,也因为这句话,两个人显得更加的沉郁。夏紫然从未有过的沉郁,这里也兀自变得很静谧,从未有过的冷清。

郭茂还是在喝着他的酒,与其说是饮酒,倒不如说是吞愁。

人喝酒,不是在别人的邀请下应酬性的喝酒,他的心情往往只有两种,两中很极端的心情,一种是极其的兴奋,一种则是极端的苦闷。

有的人喝酒是越喝越醉,但是喝醉的时候他们还不会承认自己醉,有的人则是越喝越清醒,他们明明是清醒的,但是他们却偏偏要说自己喝醉了。

极其兴奋的人往往很容易醉,即使喝醉,他们也不会承认自己喝醉,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还没有喝得尽兴。

然而,极其苦闷的人往往不容易喝醉,即使不醉,他们也会说自己醉的,因为他们觉得酒就是让人醉的,麻人心神的,倘若酒连这点儿作用都不起,它也不能称作酒了,至少不能称为好酒。

郭茂是天下间最好的酒师,自然他所酿的酒是佳品所以,他的酒本应该很容易让人喝醉,很容易麻痹人的。可是,郭茂喝了那么多的酒却没有喝醉,不过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所酿的酒不是好酒的,他也不可能会承认,所以他只有承认自己是喝醉了。

郭茂觉得自己喝得很不痛快,的确,吞饮愁丝的人,又会有几人可以吞饮的酣畅淋漓呢?

想必不会有的,因为愁丝本身就不会让人觉得痛快,它是可以束缚住人的东西,让人觉得很不自在。

郭茂看了看夏紫然,道:“怎么,你不喝些酒?”

夏紫然道:“我很少喝酒的。”

郭茂道:“其实酒是很好的东西,当你满心抑郁的时候,它可以帮助你削减好多的烦恼的。”

夏紫然笑了笑,笑得很生硬,她本不想笑,但是她还是微微地撇了一下嘴,因为她听得出来郭茂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多么的痛苦,不过,郭茂却没有感觉到自己有多么的痛苦,或许是由于他一直都在痛苦之中徘徊着的,所以他已然是感觉不到痛苦了。

人间最大的伤痛莫过于心痛。

然而在喝酒的时候,有时会帮你排解心痛,有时候又会让人更加的伤痛,这的确是要取决于喝酒的人,更确切点儿说,是取决于喝酒人的心,倘若一个人无法敞开心怀,即使他泡在酒缸里,他也会伤痛欲绝的。

夏紫然道:“是吗?不见得啊。”

郭茂道:“不是吗?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举杯销愁吗?”

夏紫然道:“好像你说的并不完整,举杯销愁愁更愁我倒是听说过,所以我一向不喜好喝酒。其实,也很少有令我烦心的事情,所以我也很少去找可以销得烦愁的东西。”

郭茂道:“但你现在很烦心。”

夏紫然道:“你难道不是吗?否则的话,你又为什么饮这么多的酒呢?但是你却越喝越清醒。”

郭茂道:“你错了,因为我已经有了醉意。”

夏紫然道:“看来你很会骗自己啊,倘若郭茂可以喝醉的话,那么大像都可以往树上爬了。”

郭茂道:“我想知道,怎么才可以让酒把自己醺醉。”

夏紫然道:“我并非懂酒,就连你都不知道,我自然不会知道。”

日光斜照,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也拉长了这里每一个事物的影子,其实人在最孤独的时候,不是没有人陪伴,而是只有自己陪着自己的时候,而且自己还在看着自己的影子。

在看影子的时候,你根本就看不到最真实的自己,因为你所看到的只有自己的轮廓,而且你看到的轮廓,似乎与好多人都是很相似的。

其实,人与人都是一样的,都有喜怒哀乐,但是人心却是不同的,对于同一件事情,有的人会为此而一筹莫展,而有的人则会因此而发狂。

很奇怪,这时吹来这里的一阵风吹落了枝头一片嫩绿的叶子,叶子是绿色的,本不应该零落,但是它却落了下来,在半空之中摇曳了一会儿,便又无声无息地落到了地面上,让人看了,有些惋惜,那是它的宿命,那也是他的一段历程。

好像人生,人生也不过如此,好多人会随着季节年龄的变化而跟着变化,而又有许多人却因为某事,某一个人的出现而变化。

就像雪狼以及现在的郭茂与夏紫然,他们都处于风华正茂的年龄的,有好多好多人都羡慕的年龄,这并非是一个可以叫人懂得多愁善感,懂得苍凉的年龄,但是他们却真的感受到了苍凉,不是自然界的风吹过自己的苍凉,而是现实让他们感觉到苍凉。

风渐渐的平息,但是他们的内心依然是无法平静。

夏紫然道:“我们似乎不用在这里等了,你也不用在这里闷闷不乐的喝酒了,他们是不会来了。”

郭茂道:“齐鸣与雪狼都不会再来了吗?”

夏紫然道:“都不会了,这里仅有我们两个人了,或许永远都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郭茂笑了笑,他似乎在嘲笑着自己,道:“我记得有好些事情我都是在安慰你的,我都是很肯定地去回答你一大堆还在欺骗着自己的问题,怎么现在你开始回答我了呢?”

说着,一大口酒又送了进去,也是最后一口酒,因为这里出现了一声响,一声酒坛碎裂的响声。掉在地上的酒坛仅仅有碎片,没有半滴酒溢出,郭茂喝的很干净,他很舍得自己所酿的酒,然而他却不会浪费掉自己所酿的酒。

郭茂这时无奈地说道:“我们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朋友。”

夏紫然道:“其实我们也错失了一个朋友。”

郭茂道:“那不叫错失没,而叫彼此的无缘。”

人与人之间,有的时候像是宿命之中纠缠到了一起,而有的时候又像缘分的牵连纠缠到了一起,无论怎样,人终归是有情的,对错过的也好,对失去的也罢,人往往会因为此而略显得怅然。

夏紫然缓缓地转过了头,道:“外面不好,林间之中终归是荒凉的,我们进屋。”

郭茂点了点头,不过他并没有踏步进屋,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此刻几乎已然没有了力气,也没有了感觉,对万事万物都已没有了感觉。因为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只相信自己此刻的内心,因为此刻他眼睛看到的是现实,然而他的内心所想的是梦。

在梦中的人往往是不会有感觉的,即使有感觉也是虚幻的,然而,眼睛又往往是由心来支配的,他的心是幻境,他的眼睛所看到的自然也是虚幻,他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因为他所看到的太过意外,他的出现太让郭茂意外。

郭茂不由得说道:“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