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气氛沉沉
郭茂的提醒恰到好处,夏紫然也是听得懂,郭茂也知道夏紫然听得懂自己的意思,所以他放心地去拿酒去了。
在那间屋子里,的确有不少的酒,倘若一个人真的很有酒量。连续喝上个三天三夜,也未必见得能喝得完。这间屋子也四处飘逸着酒的味道,有些醉人的味道,郭茂很喜欢闻,也许他这个人本身就是很喜欢孤芳自赏吧。
郭茂在那间屋子里呆了很久,也许他是在裁度着哪一坛才是自己所酿的最好的酒,哪一坛比较适合雪狼,又是哪一坛是在结交朋友的时候所适合畅饮的。
当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你将其看得很重要的话,那么那件事想必也不见得会简单。
就像选酒一样,其实郭茂每一坛酒酿的都是那么的好,每一类酒的纯度与度数都是酿在极佳的位置上,所以他的酒根本就分不出好与坏,都是一样的话,是一样的爽口宜人,一样的沁人心脾,但是他太想交得雪狼这样的朋友了,他却偏偏要在不分上下的佳酿之中,挑出最好的酒来。
所以,这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情,也是一件很费工夫的事情。
夏紫然在场的气氛往往是不会沉闷的,但是这个时候,却很是沉闷,因为夏紫然不语。在雪狼没有出现的时候,夏紫然仿佛有好多的话,也有好多的问题想去问雪狼,但是,现在雪狼就在她的身边,而且这里只有他们两人,然而夏紫然却一言不发。
夏紫然不语,雪狼更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或许现在雪狼想对夏紫然所说的只有感谢,感谢她当初救了自己,也感谢她可以原谅自己一次又一次对郭茂的伤害,但是类似这样的话语,雪狼自知是说了很多很多,似乎现在也没有什么再说的必要了。
风吹着那扇尚开着的窗子“吱吱呀呀”地乱响,现在在这沉寂的气氛中,也只有这嘈杂的摇摆声了。
这样的声响扰人心神,使原本心绪就很混乱的人心绪弄得更加混乱,也许雪狼刚踏足中原,第一次挥洒他那把与众不同的刀,第一次去杀人,而且还一连杀了好几个人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已经是很混乱了。
其实,没有一个人不会因看到自己刀上滴下的鲜血还能那么淡定的,人可以坦然面对这个世界上的好多事物,惟独无法坦然面对的便是自己利认上的鲜血,鲜血是红的,无论那个人是善人还是恶人,是该让人杀还是不该让人杀,他们身上的血都是鲜红的,红的让人看到了便会感到很晕,即使那个人杀了好多好多的人,或者他杀人已经杀到了麻木。其实,绝对麻木的人上不存在的,在江湖上说自己麻木的人也只是想让人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冷,多么的孤独,所以那些人也是晕血的。
就像黎剑愁,云一飞,狄霜遥,乃至柳叶飞,端木龙,他们都是害怕血的,他们说自己不怕,只是不想去承认而已。因为每个人都是相信人是有灵魂的,人利用刀刃只能去杀掉他们的躯体,但是却无法斩杀掉他们的灵魂,正因如此,当一个人杀人时骤然的快感的时候,他们也在提防着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附着在自己身上的灵魂。
雪狼杀过人,他真的害怕过吗?也有人险些将雪狼给杀了,那么那个人也会因此而感到不安吗?
这样的问题没有人可以妄下结论,他们也只有自己的内心才会清楚。
夏紫然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她感到气氛实在是有些太尴尬了,这样的尴尬令她的身上上极其不舒服的,就如浑身上下有着千万只蚂蚁在爬那么的不自在。
但是夏紫然所想问的只是雪狼的心事,他这几天到底是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还是没有去问,因为她没忘记刚才郭茂对自己的提醒,她也知道刚才郭茂对自己的提醒是对的,因为他们都不想把雪狼再唤会到曾经的阴影中去。
夏紫然此刻的内心中只是在嘀咕着说道:“你这匹木讷的狼,怎么连句话也不对我说,还有那个死郭茂,怎么拿个酒还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好尴尬,好尴尬……”
夏紫然不知道自己的心中默念了多少遍的好尴尬,她越念越觉得自己非常的尴尬,非常到了自己几乎已经奈何不了的那样的尴尬了,于是,夏紫然道:“唉,你怎么就不知道说句话呢,为什么在那里总是保持着一个姿势,看起来楞楞的。”
雪狼道:“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说话的语气也是很生冷,他没有正视着夏紫然,这看起来是很不礼貌的,但是夏紫然不介意,其实她也原本就不会介意什么的,她只是在看着雪狼侧过去的那张冷冰冰的侧面发笑,也许是雪狼那呆楞楞的样子,很容易让人发笑。
夏紫然道:“喂,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而且这几天也很惦记你,难道你见到我之后真的对我没什么话说,唉,好伤心啊。”
夏紫然故做无奈,她无奈的样子也是很可笑,因为她总是想笑,然而她却总装作一副很痛苦的样子来,所以他的样子便显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雪狼这时侧了一下身,双目凝视着夏紫然,雪狼这时的眼神也有些奇怪,有点儿异常,他的目光太过的直,直直地盯着夏紫然,看得她有些发毛,浑身上下都很不自在,或许是因为夏紫然不愿意对着一张极为严肃的脸庞,所以此刻她才会感到特别的不自然。
于是,尚未等到雪狼说什么,或许雪狼这时也根本就不想说什么,所以现在夏紫然若是等的话,那她也只是白等,她问道:“雪狼,为什么要这样地看着我,感觉有些怪怪的。”
雪狼一本正经地说道:“谢谢你们,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你们的。”
雪狼说得太诚恳,太渊默,这样的诚恳让夏紫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样的渊默让她也是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夏紫然笑了笑,笑的很随意,但是她的内心远不及她笑的那么潇洒。
夏紫然道:“去,去,去,我要你对我说话,也不是要你对我说这些,我与郭茂去帮你从来也没有想过你谢我们,我们只想让你把我们当成朋友,可以信得过的朋友。”
听了这番话,雪狼很感动,也很激动。
也许,这个江湖原本就不是那么的冷,冷的冻结住了人情味,否则的话,雪狼就不会遇到王思雨,夏紫然,郭茂这些对他非常关照的人了,或许也不是,因为雪狼因欺骗所受到的伤痛,又岂能用这些温暖所能修复的了的呢?
雪狼道:“其实我已经把你们当作是我的朋友了,一直都是。”
夏紫然听后,她笑了,其实她一直都在笑,自她看到雪狼平安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刹那,她就一直在笑,即使她的脸上不笑,她的内心也是笑的,更何况,她的脸上此刻也是布满了笑容,笑得很灿烂。
夏紫然道:“呵呵,没有看出来,你还这么会说话。”
话语刚一落,门便响了,郭茂拿着一大坛酒而走了进来。
郭茂刚一进门,酒气也跟着进来了,也许那两坛酒的酒气并非有那么重,而是他们一看到郭茂手中的酒,就有着闻到了一股很浓郁酒味的感觉。
郭茂也是笑得非常灿烂的,似乎他等待着能与雪狼把盏言欢已经等了好长时间了。自从雪狼似乎从人间蒸发的那几日,郭茂就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同雪狼喝酒了,一同畅谈心事,所以,那几天他一直是失落地喝着闷酒。
有的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但有时,在你没有寄予什么希望的时候,无意之间,似乎也会达成你意外的希望。
心中的那一份兴奋又岂非痛饮几坛酒就所能表达清楚呢?
“铛”的一声,郭茂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两坛酒狠狠地砸放在了桌子上,不过,桌子是很结实的,盛酒的酒具也是并非是那么脆弱的,所以,只发出一声响,桌子与酒坛都没有破损。
自然,郭茂在这个时候不会让什么东西会有损坏的,他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因为今天看起来是个很吉利的日子,固然,他并不想弄坏什么,因为有的时候东西破损是很不吉利的,郭茂也是非常相信这样的说法。
郭茂不吝啬自己的酒,他也不会浪费掉自己所酿的酒,所以他在倒酒的时候也很有分寸。在倒酒的时候,他并没有显得有多小心,或许他倒酒的次数倒的很多,所以倒得也很随意,更是很潇洒,他倒的很稳,酒倒在碗中,都是大半碗,很均匀。
酒倒这种程度,人一饮而下,刚好可以充分品尝到酒的酒劲,也不会在端酒与干杯的时候,将酒洒出。
郭茂也自然是先干为敬了,在和这碗酒之前,郭茂又重复道:“好,我们今天就只管痛痛快快地喝酒,过去的一切,我们谁都不许提,我们只能谈酒,喝酒。”
夏紫然应和了郭茂,但是雪狼并没有说话。在这样本应该是让人觉得尽兴,觉得欢雀的气氛,但是雪狼却显得心事重重的,或许,他根本就无法融入到这样的氛围里。
不过,在大家开怀畅饮的时候,雪狼却是总是显得闷闷不乐,似乎是有些太过扫兴,所以,雪狼也略微地撇了一下嘴角。不过,他笑的很生硬,郭茂也是看得出来,但是夏紫然并没有看出来,因为她并没有看着雪狼。她刚才一直都在看着雪狼,不过她现在没有,在郭茂刚一进门的时候,她就将眼神落到了郭茂的身上。
确切而言,她只是在看着郭茂手中的酒坛,那两个酒坛很大,但是并非是最大的,所以,夏紫然便开玩笑地说道:“郭茂,你怎么这么吝啬,拿了那么半天,才拿了这么两坛酒,我们三个够喝吗?”
雪狼听到这句话,倒是给他吓坏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喝多少酒,他也并非想要醉,他的内心很忧郁,但是他却不想用醉去逃避。也许雪狼是对的,因为醉本来就不可以帮助人去逃避什么,醉只能就人暂时地去忘记什么。
雪狼道:“够了,够了,我可不想喝太多。”
郭茂连声说道:“我保证,你只要一沾到我的酒,我绝对敢保证,我要是不让你喝尽兴,你还会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