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眼泪之章
“欢迎光临紫瞳酒吧！”萧月向在门口发呆的客人笑了笑，见她仍然没有反应，萧月走到她眼前，弯下腰笑着拍拍她的头，试图拉回她的神智。曲轩远打量着这位特殊的客人，之所以说她特殊是因为她的年龄最多不超过十岁，穿着厚厚却不失贵气的皮袄，粉嘟嘟的脸蛋让人很想捏一下。女孩似乎很讨厌别人拍她的头，挥手打掉了萧月的手，要不是萧月反应快，估计手上又要多一个手印了，开玩笑，那个掌印才消掉呢！
萧月识趣的改变话题，紫色的眼瞳中有着戏谑，“那么，这位小小姐，你要点些什么？”边说边向酒吧走去。
曲轩远也向她笑笑，走向调酒中的萧月，今晚客人不是很多，曲轩远难得的休息一下，坐在离调酒台很近的地方，“你该不会想让那个小女孩喝酒吧”。他还真不敢说萧月不会那么做，毕竟那个小女孩对她的态度不是很好，难保萧月不会回敬一下。
“你认为呢？”萧月转身，将那杯冒着热气的东西放在曲轩远鼻子下，曲轩远立刻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奶香。接过杯子，曲轩远正要送过去时突然又想到，“你哪来的牛奶？”
萧月一听就知道曲轩远在想什么？她平时有那么坏吗？紫色的眼睛连翻了个白眼，伸手一拉他的耳朵，疼的曲轩远喊放手，脸对脸的盯着曲轩远，“你放心，我还没有小气到跟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生气！”随后放开了手，对瞪着自己的曲轩远说道，“既然本店有奶茶供应，怎么会没有牛奶呢？”
曲轩远懊恼的揉揉耳朵，将杯子递到那女孩面前，微笑着说，“请慢用！”感觉到小女孩眼中怒火一闪，曲轩远的手本能性一抬，抓住那个女孩子挥过来的手，“你做什么？”
“你似乎对我很不满呢！”萧月及时制止了曲轩远怒火，拉过曲轩远让他安静，紫色的眼瞳中有着不解，“从你进店开始就感到你对我明显的敌意，你究竟是哪位？”
“你和这家伙不是恋人吗？为什么还勾引我爸爸，害的我妈妈天天哭！你这个……”似一时想不到什么适当的词，她顿了一下，随后有模有样的说，“坏女人”
“恋人？”曲轩远的脸一下子红了，正想说话却看见萧月憋笑到快岔气。她不辩解吗？
“哈哈！”萧月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连眼里都漾满了笑意，“不好意思，撑不下去了！”一时间，曲轩远和那个小女孩都看的有些呆了，忘了辩解忘了生气，只听见萧月喃喃自语的说，“坏女人？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呢！”
曲轩远不知为何，心痛了一下，看向萧月，萧月依旧笑脸如花，似不曾有什么烦恼伤心的事在她身上发生。曾听人说过，笑得越开心的人，也许伤的越重，伤的越重，心则越空，那笑脸是他们最好的面具。
“你为什么这么说？”萧月止住笑问，眼里的笑意依然未曾退却。
“我偷听了爸爸的电话，他说那人最漂亮，还说今晚在这见面。”不知为什么，她无法反抗眼前这个漂亮店主的蛊惑，老老实实回答。
“恩，这两点我是符合的，可我有一个问题，“萧月看出了对面女孩的怒火，却仍温和的笑。”你老爸是谁啊？”
小女孩刚想说话，被身后开门的铃铛声打断，回头看见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人，长相普通，此人一看就是白领阶级，长相普通，却有股沉醉于红尘的颓废感。萧月皱皱眉，却听见身边小女孩怯怯的喊了声，“爸爸”。
那中年人听到喊声看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慌张，然后严厉道，“你怎么在这？夏玉倪。”
“我……”似乎很害怕自己的爸爸，先前还很嚣张的小女孩现在却不敢说话了。
“是我拉她来的，她脸色不好，所以我拉她来坐一会！”萧月帮小女孩解了围。”我是这家店的店长，小倪的朋友！初次见面！”
“那真是谢谢！”那男的在看到萧月的瞬间有点失神。
曲轩远翻了个白眼，嘀咕着，她交朋友还真快啊，随后看到呆在一旁的夏玉倪，小声的说，“她就是这德行，别介意啊。那个‘昵称’你还是忍忍吧，她可从来都是自己叫的顺口不管别人听着难受！”曲轩远眼尖的看到萧月面带微笑的转身，立刻感到大事不妙，正寻思着借口开溜，刚巧铃铛声再次响起，曲轩远如获大赦般的迎了上去，“欢迎光临紫瞳酒吧！”
进来的是一个女子，套装皮裙显示出她的性感身材，化了妆的容颜让人感到分外妖艳，红色的卷发自然的垂下。她像未听见曲轩远的话，微笑的走向夏玉倪的父亲。
“元辉”她的声音慵懒，让人浑身酥软，只想沉溺于那声音之中，连本来应该对她生气的夏玉倪也痴于她的声音之中。
“哼！”萧月冷哼一声唤回了在场人的意志，“时间不早了，小孩子该回去睡觉了。小倪，下次再玩吧！”她很明显的在赶人走，“夏先生，请回吧！”她抱起夏玉倪送到夏元辉怀中，微笑的送还没反应过来的二人到门口，“那么，拜拜。”
萧月回到酒吧内，发现那个妖艳的女子已经离开，她拍拍手，“各位，今晚本店有事，要提前关门，请明晚再来吧！”
客人与萧月打完招呼，零零散散的往外走，最后只剩下曲轩远和萧月。萧月锁完门往内屋走去，对着疑惑的曲轩远，“跟我来！”听口气，似乎有些不高兴！
曲轩远不想当炮灰，跟在萧月身后，小心的问，“你准备帮小倪？”
“她又不是主顾，还轮不上我管！”萧月边走边说，“不过我倒可以考虑看看要不要拉她当主顾，她家应该很有钱。”
曲轩远只能祝福夏玉倪，跟萧月扯上关系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当他注意时，才发现自己这是去往地下室，那个萧月不让他和林纱去的地方，虽然他很好奇，可还是没那个胆量，违抗萧月是很惨的，加上他还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危险，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是很准的。他正想着，萧月已经把门打开，“这是……”
“储酒室啊！”萧月白了他一眼，“没酒了！时间也储的差不多了，诺，把这两桶搬上去。”
曲轩远想掐住萧月，“储酒室干嘛搞的那么神秘啊？调我胃口啊！”
萧月再白了他一眼，紫色的眼瞳里充满戏弄的成分，“酒不能和外面的空气接触太长时间，会导致酒变味的，你不是连这点都不知道吧！亏你还是大学生！”
和萧月辩论他自动投降，省的把自己气死，曲轩远哭丧着脸，任命的帮萧月把两桶酒搬了上去！
“小风和小纱怎么还没回来啊？最近总有点不好的预感。”萧月有些不安，眼角余光一瞥突然就愣在那。
曲轩远疑惑的顺着萧月的视线看过去，是夏元辉，后面还有一个女子拉着他，二人就这么在大街上争吵，而夏玉倪则在旁边哭。夏元辉似乎很生气，一把推开那个女子，那女子惯性的后退，竟退到了路中心，像电影演的那样，一辆汽车开了过来，没预料到这意外的变化，众人都愣住了，连一向反应敏捷的曲轩远也呆在原地。一阵风从旁吹过，曲轩远看见萧月急速的冲了出去，抱住仍在惊愕中的女子，一个猛力点地，向前飞去，千钧一发之下躲过了汽车。
众人这才清醒过来，曲轩远跑过去，拉起女子，发现那个女子还在发愣，眼神涣散，估计是吓到了，摇摇头，对萧月说，“你要坐到什么时候啊？”
萧月望着他，紫色的眼瞳里有着忍耐，嘴角却微笑着，“我是很想起来的，但是……”
“怎么了？”压根没想到萧月会受伤，曲轩远将怀中的女子随手往旁边人怀中一推，蹲下来查看萧月的伤势，发现萧月的脚腕处已经红肿起来。”你还真能忍。”
“习惯疼痛就会麻木，“萧月像自语般，紫色的眼瞳里有一丝落寞，她把头靠在曲轩远怀里，“我不想当英雄，我们回家吧！”
曲轩远心痛了一下，温柔的抱起萧月，静静退出人群。
“有人来看你了！”曲轩远敲敲萧月的头，他知道萧月在众目睽睽之下受伤，不可能那么快好的，但她竟自己治好伤后还赖着不动，指使他干完所有的家事，还说什么谨防被人看到，害的他一人要兼顾店里还要收拾这个大的不像话的屋子，不过也有好事啦，比如他可以在人来之前好好的整整萧月，机会难得啊。哈哈，来看萧月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谢谢你救了我妈妈！”夏玉倪开心的对萧月笑，自从上次萧月帮她解围后，她对萧月就有好感，更何况，她还救了她的妈妈！
萧月依旧笑，“都过了几天才来啊！还两手空空的，而且只有你一个人来，没诚意。”
夏玉倪的脸一下子暗了下去。”我很想来的，但我妈妈不让我来，今天是我偷偷跑出来的，对不起，妈妈原来不是这样的！”
曲轩远明显看到萧月眼里的光芒暗淡了下去，却仍微笑安抚夏玉倪，这其中一定有事！
“你爸爸呢？”
“不知道，他这几天都没回家，爸爸原来也不是这样的，原来他是很疼爱妈妈和我的。最近家里真是乱套了，我不想回家了！”
“放心，一切都会好的！”萧月拍拍夏玉倪的头，“你得回家，不然你妈妈会担心你的！我去劝劝你爸爸，我知道我很好啦，不要这么看着我，但是事成之后，你要好好谢我哦！”
看着夏玉倪走远，萧月拉开被子走了下来，换了衣服。开门后发现曲轩远穿好外套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是太快了，曲轩远没有捕捉到。看着曲轩远的眼睛，知道多说无益，拉着曲轩远走了出去。
曲轩远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湖边，萧月示意他往后站，随后抽出幻紫纱绫，幻紫纱绫浮在他们身前，守护着他们。
“出来！”萧月冷言冷语的表情让曲轩远诧异，萧月很少这么明显的表现自己的怒意，她一向只会微笑。
那湖水竟从中分开，渐渐出现一个人影，是那个妖艳的女人，萧月依旧笑着，但令人觉得很冷。”你知道我是来干嘛的吧？”
“你究竟是谁？酒吧里的防妖结界是你弄的？”那女人站在水上，曲轩远看到了水的不安份，看来她是控制水的高手。”这事与你无关，不想受伤就别插手！”
“哈，小小人鱼也敢如此狂妄！”萧月紫色的眼瞳中充满了不屑，“以妖媚之术魅惑世人的人鱼族，你的魅术对我无效！”萧月指尖有光，向前一弹，那光分成十几道射向水中之人。
那女子立刻扬起左手，筑起一道高水墙，右手一推，水瞬间凝成剑的形状，冲向萧月，却在碰到幻紫纱绫后向旁散去，但那水墙却阻挡不了萧月的攻击，女子尖叫一声，水墙轰然崩塌，显现其人身鱼尾的原形。
“你原本灵力就不如我，还勉强进入我的结界后受了伤。你怎么当我的对手？”曲轩远发现这次萧月真的生气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的生气！究竟……
“为什么阻止我？”那人鱼竟哭了，泪落成珠～
“人鱼一族生性软弱，易心动却又倔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所以总是以妖媚之术抓住自以为是的幸福，现在你还想沉溺于自己编织的梦里吗？沉溺于你的夏元辉是让你心动的想法里吗？你不是发现了吗？日夜的矛盾是你想要的？所以，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萧月紫色的眼瞳有着无限悲悯，任由人鱼在那哭泣，却刻意忽略身边曲轩远望着自己的那深邃的眼神，那眼神让自己的心变了，变得温暖，变得脆弱！为什么……自己……
“萧月姐。”
萧月转身，一身粉红碎花的旗袍，高挽起那柔顺的长发，用两个银簪固定住，此情此景让夏玉倪看呆了，她的萧月姐总是那么美。
“谢谢你的邀请。”萧月礼貌的伸出手与夏元辉握手。
“哪里。”此时的夏元辉虽与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温柔，少了颓废。
“我送萧小姐一程吧！”一直看着萧月的夏元辉向妻子开口征询。
“那就谢谢，小孩子现在开始睡觉了，下次到我店里来玩吧。”阻止了想跟出来的夏玉倪，萧月跟在夏夫人后面走了出去。
“谢谢。”夏夫人轻声的说，眼神似有留恋的看着萧月。
萧月走到湖边，折下路边的一支腊梅闻了闻，享受其中，似没注意到夏夫人的话，紫色的眼瞳出神的望着那梅花，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萧月轻声的说。”这是我还你的，从此我们互不相欠！”
“他怎么样了？”夏夫人摇摇头，淡淡的询问，只是她的口气有点紧张。
“不知道，大概不好吧！”一上来就问他的情况啊，我算什么啊！萧月将花枝放在嘴边，嘴角有轻蔑的笑。”我逃出来的，这一逃就是一千年，真是遥远。”
“你……”夏夫人眼中似乎有泪，“你这又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萧月手中的腊梅渐渐凋谢，“当初，你又是为什么毫不犹豫的砍下我的双翼，毫不留情的折磨我，又毫无顾忌的丢下我选择轮回呢？何必问我为什么！”眼瞳中印着面前人的哭脸，萧月显得越发悲凉。
“我所欠你的只有这个毫无精彩的生命罢了。你真的不是一个好母亲啊，但是，我还是对你……他曾对你的魂魄施术，当你遇见你所爱亦所恨的这双紫色眼瞳时便会想起前世的一切。所以即便被当成异类，我也不想隐藏它，我害怕错过，希望我们在重逢时你能认出我，但是……也许我不该出现的。”
夏夫人猛地抱住萧月，萧月任由自己被她抱住，只是那紫色的眼瞳中有着刻苦的寂寞。”我解不开他的术，但你放心，再次轮回后，我决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不要哭了。”萧月抚着她的背，安慰着，“这是最后一次叫你了，妈妈。”放开夏夫人，萧月头也不会的走远。
“偷听可不是好习惯。”萧月笑眯眯的坐在湖边，抱膝歪着头对身后说。
“想哭就哭吧，又没有人会看见。”曲轩远走出黑暗，他是来接萧月时无意间听到的，聪明如他也猜到了事情的大概情况，他坐在萧月旁边，叹口气。
“为什么要哭啊？而且你不是人？”萧月轻松的说着，似乎一点也不悲伤。
“你……”曲轩远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了，他无法想象萧月是经历了多久的痛苦才能这般完美的笑出来。他听说，爱抱膝而坐的人是寂寞的，没有安全感，所以缩成一团给自己取暖。他突然很想给她取暖，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曲轩远就这么跑题着，突然感到肩上一重，低头，发现萧月靠在自己肩上，紫色的眼瞳望着湖面，轻轻的开口，“我……不是我解不开她中的术，而是我不想解开，因为我恨她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关心我，只想着他，我在报复她，我是不是很卑鄙啊？”
“不要这样！”他是想她开口，但是她说完后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真的……喜欢上她了吧？只是萧月她……不是一个自己该喜欢上的人，自己的喜欢会造成很多人的困扰。
“能哭总是好的，但一千年了，我早就忘了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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