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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格雪的人生

格凸河在贵州的紫云县,这是一条很美的河。它从一个大山洞里流出来,又流进了一个大山洞里。格凸河边上有一个寨子,寨子里有一个女孩叫格雪。这是一个清纯漂亮的女孩。到过格凸河旅游的人,见到格雪,没有不说她漂亮的,都说她像格凸河水一样清纯漂亮。不仅如此,格雪还会唱歌跳舞。格雪的歌唱起来原汁原味,声音像天籁一样好听。

这些是一个从格凸河旅游回来的朋友告诉我的,我没到过格凸河,但我记住了格凸河,记住了那个叫格雪的女孩。

没想到,这以后不久,我也随旅游团去了格凸河。

格凸河边上真有一个寨子,旅游团在这里安排我们看了一场苗族风情表演。节目中有一个姑娘出来为我们唱歌跳舞。见到这个姑娘,我们都很惊讶,惊讶格凸这么一个山寨里竟然会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在她表演节目时,我们觉得她像格凸河水一样清纯,她的声音简直就是天簌之声。女孩的节目完了后,我们都围着她。有一个人,还拉着女孩的手问着她说:“小姑娘,你多大了呀?”

女孩说:“16了。”

那人又问:“小姑娘叫什么呀?”

女孩说:“格雪。”

我知道了,这就是朋友跟我说到过的,那个叫格雪的女孩。

我们还问了很多,知道她初中上了一年,因为没钱,便辍学了。还知道她每天要表演很多场,但一天只能分到几角钱。我们很多人就同情起这个叫格雪的女孩来。一个人说:“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出生在这里,真是可惜。”

又说:“她长得这么漂亮,声音又这么好,如果在城里,以后还不知道多有出息。”

旅游团里有个老总,我们都喊他张总。这张总开了一家很大的公司,大家在为格雪叹息了一阵后,都看着张总,跟他说:“只有你有这个能力,你资助格雪到城里去读书吧。”

张总真拿出了一张名片,要递给格雪,张总说:“你如果想去城里读书,打我的电话吧。”

我们就很高兴了,劝格雪赶快收下名片。

格雪还真把名片收下了。

很快,我们离开了格凸,但格雪我们还记着她,不过,格雪进没进城,我们不知道。

后来的一天,我又有了格雪的消息。

还是我那个朋友把格雪的消息告诉我的,朋友说他在格凸河见到的那个格雪,后来进城了,一个老总出钱让她在一所艺术专科学院学声乐。我听了,为格雪高兴起来。但接下来朋友的话又让我高兴不起来。朋友说格雪读书后,就被那个老总包了起来,成了他的情人。当然,朋友后面这段话我不完全相信,格雪还小,算起来,她今年只有18岁。这样小的女孩,她还应该读书,而不应该成为别人的情人。

有一天,我忽然想去艺术学院看看她。

我真去了,而且,我看到了格雪。但我不是在学校看到格雪的,而是在离学校不远的一条马路上看到她的。在这条路上,一辆车开得飞快。一个横过马路的老汉闪避不及,被车撞了。车停了,从里面走下来一个女孩。这个女孩,竟是格雪。千真万确,这个女孩真是格雪。格雪下车后,凶巴巴地凶着倒在地上的老汉说:“乱蹿做什么呀,撞坏了我的车。”说着,格雪拿出手机,拔过号后,我听到她说:“张总吗,我是格雪,一个人乱蹿,被我的车撞了,你快过来跟我摆平。”

这话让我明白了,格雪真的被那个张总包了,不然,她哪买得起这么好的车。

我立即走开了,我不愿再看到这个嚣张的格雪。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见到的是两年前的那个格雪。那个格雪真的像格凸河水一样清纯,她在格凸河边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地过上一辈子,多好阿!

这后来不久,我又一次随旅游团去了格凸河。我仍然看到一条很美的河,它从一个大山洞里流出来,又流进了一个大山洞里。河边上那个寨子还在,但这次,却没有人给我们表演节目。因为,这天寨子里一个女人跳河了。有人告诉我那女人为什么跳河,女人拿了丈夫两块钱用,丈夫打了女人。女人因两块钱挨打,觉得活着没意思,便跳了河。还有人告诉我,那女人叫格雪。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我以前见到过的那个格雪,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一个格雪生活在城里,她很富了,但她已经不是原来的格雪了,她已经变了,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跟原来完全不同的人。一个格雪生活在格凸河边的山寨里,但她太穷了,她已经因两块钱跳了河。

这就是格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