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狐狸便抓耳挠腮地来敲森林诊所的门。鹿医生揉着惺忪的眼睛问:“小猴子,你怎么了?”狐狸说:“什么呀,我是小狐狸。”鹿医生戴上老花眼睛,这才看清楚:“你又蹦又跳,又抓又挠,我还以为是小猴子呢。”
“哎呀,不要说了,我痒死了。”狐狸一下子蹦到诊所的石凳上。鹿医生用听诊器听听的她的心,又听听她的肺。狐狸急坏了:“我是浑身痒啦。”鹿医生看一看:“哦,原来是皮肤病,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抓药。”
鹿医生慢悠悠地叫醒妻子,他的妻子是长颈鹿,只有她才能够得着高高的药柜。“玄参20克、苡仁15克、茵陈15克、茯苓15克、七碗水熬成一碗水。”鹿医生将药递给狐狸。
就是这个时候,狐狸突然听到“砰”一声响,只感觉后背热热的,然后便扑通从诊所的石凳上栽下来。她本能的蹬了蹬后腿,没有一点的力气,她无奈地想:“完蛋了,遇见黑诊所了。”
狐狸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她是被冻醒的,努力撑开重重的眼皮,才发现,什么时候下雪了,而自己躺在一片肮脏的雪地里。她想要绻起来,用巨大的尾巴取暖,可是一回头,才发现自己的尾巴不见了,再低头一看,自己的外套也没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身体,沥沥地流着血。
狐狸一下哭出声来,没有了外套,这个冬天可怎么过啊。虽然那件外套有点脏,偶尔还让她奇痒无比。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环顾四周,想要寻找自己的外套。她看见远处停着一辆小卡车,自己的外套就乱糟糟地堆在后面的车厢里,还有鹿医生的外套,黑斑羚的外套,全都落上了薄薄的雪。
狐狸挣扎了一下,又挣扎了一下,她低嚎一声,小猴子一样攀着路边一株矮矮的灌木,跃上车箱。雪地里,留下一长串淋淋的鲜血。她刚想抽出自己压在最下面的外套,突然听见有杂乱的脚步声过来,有人上车了。狐狸赶紧躲进最里面的油毡。
卡车开动了,摇摇晃晃,那应该是一段无比崎岖的山路吧,狐狸只感到油毡在自己的身体磨来磨去,每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痛。她咬紧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只能将眼泪默默留进心底。“这是要去哪里啊?”她绝望的想,她舍不得她的草原,她才刚刚有一个温暖的家,她的肚子里也许已经了宝宝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卡车终于停下来。一群人跳下车,把她的外套,还有鹿医生的外套,全都搬进一间石头房子。他们全都不说话,只是来回地走来走去,无声无息,像是一幕哑剧。狐狸趁人群不注意,跌跌撞撞地窜进了那间黑屋子。
满满一屋子的动物外套,狐狸在里面翻来翻去,可是她找不到自己的那件,到是找到鹿医生的那件了,还带着浓浓的中药味。狐狸一阵难过,这个冬天,鹿医生可怎么过啊?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借着微弱的灯光,狐狸看见一个戴着眼睛,脖子上挂着皮尺的老头走进了。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拿起一件外套。狐狸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那就是她的外套。可是老头一手拿着大剪刀,一手拿着她的外套,进了另一个房间。
天终于亮了,狐狸趴在角落里,好几次痛得晕过去,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说话。她睁开眼睛。她看见阳光底下,一个妖媚的老女人正拿着她的外套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可是她的身躯太庞大了,不合适,只能围在脖子上。
女人将狐狸的外套扔进一辆车里,又去看其他动物的外套。狐狸趁没有人,使尽最后一点力气,窜进那辆车。那个老女人又折回来,狐狸钻在座位底下,不敢呼吸。一路上,老女人不停夸赞自己的狐狸披巾是多么的暖和,还吩咐司机把空调关掉,一点也不冷。狐狸钻在座位底下,她已经冻得僵硬了。
那天深夜,狐狸从车里钻出来躲在草丛里,一直到所有的灯得熄了,她才蹑手蹑脚地钻进房间去找自己的外套。黑暗里,她看见那个老女人站在房间里,对着镜子拼命地挠自己的身体,,一边挠一边凄厉的哀号,在地上滚来滚去,她用力的撕扯自己,过了一会儿,居然把自己的外套完整地扯下来了。她血肉模糊地跑出房间。
狐狸来不及找自己的外套,窗外又有脚步声了,她赶紧裹着那个老女人的外套逃出窗外,她太冷了。她听见身后人类在尖叫:“快看,快看,长着人皮的狐狸,那是狐狸还是人啊?”
辗转了许多医院,医生一直查不出那个老女人的病。有人说,她是中邪了,招惹了人皮兽身的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