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省兴山县,位于宜昌市西北,南部与宜昌县(现夷陵区)雾渡河镇交界。雾渡河往东南方向是地势较为平坦的丘陵地貌。过了雾渡河大桥,地势陡然升高,海拔提升,进入连绵的崇山,进入兴山界内,便是典型的高山地形。兴山县北部与神农架交界,西部峡口与秭归县相邻。人口较平原地区稀少,山村辟野,古时风俗至今流传。
八十年代《黑暗传》被学者从乡间土壤里发掘出来,全国风俗文化学界都轰动一时。《黑暗传》被发现的地区,就是兴山。那些远古流传下来的丧歌,至今还在打丧鼓的艺人口里传唱,在葬礼的夜晚里上唱诵,代代相传。
我有个好朋友是兴山人,小时候我们一起长大,是非常要好的伙伴。他的母亲的户口一直在兴山没有转到宜昌市内,所以他的户口也一直在兴山的一个乡里,那个乡地处高岚和兴山城关(老县城,如今县城因为三峡水位的原因,搬迁到古夫)之间的省道上。夹在高山之间的一个峡谷出口。
我那个好朋友叫李夷,在读书学的是医科,我们同年毕业,当时都在宜昌市很难找到工作,但他的派遣证在兴山老家还是起了作用。在那个乡医院里当了临床医生。而我,却无处收留,在家里闲着。一呆就是一年,在家里游手好闲。
李夷知道我一直没有找到工作,一次回宜昌看望他父母后,找到我,叫我和他一起回兴山,到大山里散散心。我当时的确在家里呆的烦闷透顶。马上就答应了他的好意。
于是第二天就收拾好几件换洗衣服,跟着李夷到兴山去。到兴山的客车本来是下午就要发车的,可是不停的在市内绕着圈子,多载了几个客人。到了五点多钟,才从宜昌出发,走过小溪塔,往无穷尽的山峦里开去。
车还没到黄花,天就黑了。
我在车上睡觉,被山路上上快速回旋的客车颠簸抖醒,往窗外看去,客车正在顺着盘山公路,从山巅向山下飞速驶去。山下有个繁华的集镇,密集的灯火,一片辉煌,那就是水月寺。
车过了水月寺又上了一个大山,这时候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左右。山上空寂无人,可我突然看见路边一个人在慢慢的行走。
我连忙问我身边的李夷,“为什么这个人要在晚上,走在这偏僻的山路上。”
李夷对我的问题很奇怪,“既然住在大山里,走夜路当然稀疏平常。”
“难道不害怕的吗?”我问李夷。
李夷愣住了,看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客车过了高岚,高岚号称十里画廊,可惜黑夜里,我没有机会去观赏。
车过了高岚二三十分钟后,我们到了李夷的家乡,那个地处于大山之间的峡谷出口。
李夷的好朋友在停车的位置等着我们。我下了车,在黑夜里打量这个乡集:在大山里,这算是个人口很集中的集镇了,省道的两边都是私人的小洋楼。离公路更远一些,可以看到一边是开阔的河滩,一边是较为平缓(相对宜昌的地势而言)的山坡。河滩上的民居更密集一些。而山坡上的建筑就稀稀拉拉的点缀在各处。
李夷的好朋友是个初中老师,这个乡的初中就建在山坡上,教学楼和教室的寝室楼,与陡峭的悬崖几乎平齐贴着。
李夷带着我到了他的好朋友的寝室,我进去了看见里面还坐了几个人,都是年轻男女。一一介绍,分别是乡邮局、乡政府、水电站上班的职员,我同学是医生。
他们年龄相仿,又在乡里的要害部门上班,都是读了书分配回来的,所以大家都谈得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朋友圈子。
我有了种欠羡的感觉,但生分感很快消散。
因为有酒喝。
李夷在上车前,就打电话通知了他的老师朋友,所以我一进门,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香气——腊肉和鲜鱼煮火锅的香味。如今十多年过去,我仍记得,那晚吃的腊肉和鱼肉的鲜美,还在齿间留香。火锅里还有一种腌制的植物根茎,味道酸酸的,无比美味。我同学说是芋头杆,腌好了,佐餐下火锅都很合适。这东西只有兴山这一片才有,别处少见。
酒喝的是当地村民自家酿造的苞谷酒,六十多度,醇和芬香,入口是苞谷的一股甜糊味,下了喉,就如同一条火线燃烧,一直烧到胃里。
几个年轻男女在斗室里饮酒聊天,屋外的山风刮的烈烈作响,间杂着一声怪叫,我听得害怕。他们哈哈笑起来,说:“徐哥你的胆子好小,这是猫头鹰叫的声音呢。”
“听说猫头鹰叫的时候,就是有人死掉。”我问他们:“是不是真的?”
“每晚这么多猫头鹰叫,那里来的这么多人去死啊?”他们笑我疑神疑鬼。
我也释然笑起来,继续和他们喝酒。
酒喝到尾声的时候其他的几个朋友就走了,出了门走进山间的夜色,我不禁替他们担心,想起了来的时候,在路上看见的那个走夜路的人。
把这个事情,又对李夷和他的老师朋友给说了一遍。
老师朋友听了之后,对我说:“既然你这么感兴趣,我就给你讲个我们这里走夜路的事情。”
李夷插嘴说道:“是不是前几年上包坪的那个事情啊?”
“是的。”老师说道:“我给徐哥说说,当个故事讲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