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莫名困惑
正是傍晚时分，因为是冬季，所以天色早早地就暗了下来，城市内各处灯火陆续亮起，夜的城市，开始复苏，远远高大建筑流光溢彩，七彩招牌不停闪烁，端的热闹非凡。
东方假日酒店，四十七楼，董事长办公室内。
沈今正站在落地玻璃窗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因为父亲身体状况大不如前，所以他才从美国匆匆赶回来，病床前，父亲对他说：“酒店有个叫纪微雅的姑娘，不管她做什么，你就当没看见，由着她来做就成。”
他于是因此而注意到了，原来酒店内还有一个白领薪水的纪微雅。
之所以他认为她是白领薪水，那是因为这个纪微雅，既不是酒店的正式员工，也没有任何职位，完全是独立的一个个体，没有授予任何职位，却依旧拿着薪水。
不得不说，这种古怪的现象引起了他的兴趣。
但是没想到再三追问之后，居然被他问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回答。
她会除灵。
他听完父亲的话之后，脑海里顿时跳出一个神婆造型的“纪微雅”，于是，在还没有见过这个纪微雅之前，他已经开始从心底里排斥起她了。
这也就是他之所以刚见纪微雅，便对她说出那些话的原因。
只是如今见识到父亲所说的她那种“除灵”的能力，他要如何安置她？
留她继续在酒店“上班”？
或许，也只能如此……
看着窗外沉沉夜色，沈今眼波微动，随即转身，走近办公桌，伸手拨通了电话，“纪微雅来上班了吗？”
“董事长？”电话那头的人吃了一惊，连忙掩了电话四下打听，然后才又急急回答他的问题，“纪小姐还没有来上班。”
沈今随口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只是挂掉电话之后，他的眉头突然微微一皱，随即看了下时间。
原来还没有到八点……
他突然唇角一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想笑。
这个纪微雅，果然就像父亲说的那样，倒是真的准点上班……
沈今略一踌躇，随手拨通了纪微雅的手机。
有音乐声响起，沈今耐心等待。
“喂？我是纪微雅，请问你是谁？”电话接通的瞬间，纪微雅的声音近在耳畔之间。
沈今忍不住挑了下眉，“我是沈今。”
“啊？董……董事长，我不知道是你……”隔着电话，几乎都能想象得出纪微雅慌张的样子。
他会吃人不成？
沈今叹了口气，“难道你连董事长办公室的电话都没有记？”
“我……”纪微雅倒是实实在在尴尬了一下，好在隔着电话，不至于被他看到她此刻的模样。
总不能是因为她觉得董事长一般不会理会她这种小角色，所以才没有特意记下董事长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吧？
为免沈今拿这个大做文章，她连忙岔开话题：“你特地打电话给我，是酒店里出了什么事吗？”
沈今略微怔了一下，“没有。”
“那么，你打电话做什么？”纪微雅顿时警惕起来，“还是……你又要解雇我？”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今天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来上班？”沈今无奈至极。
难不成在她心里，只要是他找她，便是要旧事重提，炒她鱿鱼不成？
“八点准时到酒店啊，”纪微雅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还不到七点……”
沈今打断她的话：“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纪微雅立即回答。
“现在在忙？”沈今继续问她。
“不忙，我刚刚吃完晚饭。”纪微雅有些困惑。
隔着电话的距离，沈今的声音仿佛蓦地变得严肃起来：“既然不忙，你还准备踩着点来上班？”
纪微雅不服气地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又没有迟到……”
沈今听得清楚，“马上来上班！”
电话那头的纪微雅半天没有做声，僵了片刻才委屈地开口：“董事长……这是命令？”
“对，是命令。”沈今不动声色。
“……我马上就到酒店。”电话被挂断了。
听得出来，颇不甘愿的语气。
沈今放下电话，过了片刻，唇角微微一扬。
一路畅行，抵达酒店大门口的时候，纪微雅下意识看了下时间。
刚刚七点五分，比她平常上班时间足足早到了五十五分钟。
推门而入，门童小谭冷不防一眼看到她，“纪小姐？你今天好早。”
纪微雅扯了下唇角，勉强对他一笑，“我也觉得今天我挺早，不说了，我上班了。”她匆匆摆摆手，快步走开了。
迎面正好遇到大堂经理许肖，他一脸惊讶，“微雅？”
纪微雅回给他一个苦笑，“我知道，你肯定也想说，为什么我今天会这么早？”
许肖笑了一笑，“难得看你这么早来。”
“没办法，董事长的命令，我敢不来吗？”纪微雅叹了口气。
“董事长？”许肖有些奇怪，“为什么董事长要你这么早来？难道他知道你一贯都是这样堪堪迟到踩点上班，所以新官上任三把火，先拿了你开刀？”
“我怎么知道？”纪微雅很无奈。
酒店的新董事长沈今，与老董事长沈慕远是截然不同的人。以前沈老先生无意中发现了她的异能之后，三番两次来找她，只希望她能留在酒店，那时她正好想换工作，也就应了下来。而沈老先生也按照约定，对她从来不按照一般的员工规矩来，结果这么一做，就是两年。但是没想到沈老先生因为身体状况的原因，现在不得不将酒店交给了他的儿子沈今……
那个态度超级恶劣的太子爷……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小皇帝才对！
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话！
非但说她白拿薪水，还要解雇她？！
真是太过分了！
仗着自己长得帅，身份比她高一大截，就可以这么侮辱人吗？
不过还好，幸好那时候不知道有个怨灵怎么会跟着他……
一想到当时沈今当时看清楚那个怨灵时的表情，纪微雅就有些想笑。
托那个怨灵的福，她终于还是没有丢掉工作，而且沈今最后居然还道了歉。
真是让她意想不到。
不过，她若是真的丢了工作，可是件头疼的事情，虽然说她现在到外面找工作也能找得到，但是一来酒店给的薪水不错，二来给她的福利又好，三来工作时间更是机动，让她极为满意。
如果真的需要重新出去找工作，就不如现在这么轻松了……
“今天的客人名单呢？”想通了这中间的关联，纪微雅决定了，既然他想要个卖力工作的员工，那么她就认真点得了。
好，现在就开始工作！
“我带你去拿。”许肖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带着她朝大堂服务台处走去。
“今天客人很多？”纪微雅东张西望。
“嗯。”许肖点了点头，“刚刚才安排好一拨飞机晚点的客人住宿的问题。”
“晚点？”纪微雅疑惑地挑高了眉。
“没错，足足晚了两个小时。”许肖耸了耸肩，“这种天气，够他们受的。”
纪微雅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到服务台取了客人入住资料，许肖又问她：“有没有什么要帮你的地方？”
“不用，我还是去送餐部找乔蔚问一下好了。”她翻看手中的资料，“这种天气，飞机又晚点，我想这批客人如果不在餐厅里用餐的话，一定会叫客房服务，送餐部说不定此刻正在忙碌，我过去跟他们一起做事就可以了。”
“也是。”许肖点头一笑，“既然如此，我就不添乱了。”
“再见。”纪微雅对他一笑，随即转身离开，到送餐部找乔蔚。
不出她所料，此刻送餐部的员工果然正在忙碌。
她到地方的时候，送餐部的经理乔蔚正在指挥其他人做事，见到她来，乔蔚挑了下眉，好惊奇地看着她，“纪微雅，你怎么会这个时间出现在酒店里？”
纪微雅苦笑，“你已经不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了，难得我来早这么一次，你们居然个个都露出这副表情。”
乔蔚失笑，“谁都知道你是准点小姐，不到点绝不出现嘛，你现在来这么早，就别怪大家惊讶了。”
“别管我早来晚来了，”纪微雅正色看她，“我问你，刚才飞机晚点的那拨客人，有没有叫Room service？”
“可不是，我刚才还在想，等会儿你要是来了，过了我们送餐时间，你又得找借口去敲客人的门了，不过现在你既然来了，那就没事了，我这就给你安排。”乔蔚快人快语，立即着手安排调度。
纪微雅站在一侧，看乔蔚虽然像往日那样指挥人做起事来还是生龙活虎一般，却不时揉揉肩膀，眸中流露出一丝疲惫之意。她看了半晌，突然悄悄伸手，在乔蔚肩上轻轻一拂，似是掸掉了一抹灰尘似的。
乔蔚察觉到她的触碰，顿时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事。”纪微雅嫣然一笑。
乔蔚也就没有在意，只是她突然觉得，之前总觉得酸痛的肩膀，仿佛突然之间做了什么按摩似的，那种倦怠酸疼的感觉完全消失了。
她忍不住又看了纪微雅一眼。
虽然纪微雅为人低调，又极和善，但是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却还是不自觉地有些……
怕被纪微雅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乔蔚连忙移开了目光。
一个小时左右，纪微雅神色略显疲惫地重新出现在酒店大堂。
许肖迎了过去，“都已经结束了？”
“嗯。”她应了一声，懒懒的，不太想说话。
许肖看她一副疲倦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也好，”纪微雅点了点头，此刻她两手冰凉，即便酒店内开着暖气，却还是难以抵挡那种寒意，左右看了一看，她抬手指向大堂一侧的休息区，跟许肖说：“我去那里坐一会儿，有事你喊我。”
“好。”许肖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
纪微雅在休息区内坐定，有种想把自己埋进松软沙发内的冲动。
身上的寒意依旧未退，即便酒店内开着暖气，她却还是觉得冷，手指仿佛都要僵掉了。
如果这个时候来一杯热热的咖啡……
“要喝点东西吗？”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纪微雅下意识点头，“我想喝咖啡……”
“没有咖啡，只有奶茶，要不要？”
一杯热奶茶仿佛从天而降似的，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纪微雅吃了一惊，下意识顺着端着那杯奶茶的手臂一路望了上去——
“董事长？”她差点跳了起来。
休息区柔和的灯光下，沈今手中端着奶茶，正站在她身侧，看她惊吓成如此模样，他的唇角似乎微微上挑了一下。
他是在笑吧？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吃惊之下，她居然有些结巴了，“我并不是没有工作，事实上我……”
“我知道，你刚做完事，只是来这里休息一下罢了。”沈今点头，随手将那杯奶茶交给她。
纪微雅呆呆地接过奶茶，看着他同样在休息区坐下，半晌后终于反应过来，“董事长……”
“什么事？”沈今抬头看了看她，“坐下来说话。”
“不用不用，我站着就好了。”纪微雅连忙摇头。
“坐下来，”沈今皱眉，“这样抬头看你，我会很累。”
“哦……”纪微雅讷讷地应了一声，讪讪地坐了下来，忍耐了半晌之后，终于还是问他：“你……不上班？”
沈今看她一眼，没做声。
纪微雅莫名地再度紧张起来，“我……我不是说你摸鱼，不过、不过你现在坐在这里，没有事情要做吗？”
“没有。”沈今回给她两个字。
“哦。”纪微雅无话可说了。
沉默了一会儿，沈今突然问她：“除了我父亲之外，还有谁知道你有除灵的能力？”
“你——”纪微雅干干地回他。
沈今一怔，突然唇角极清晰地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他本来容貌就极清俊，这样浅浅一笑，灯光下看来无比惑人。
纪微雅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我的意思是，除了我们之外的人知道吗？”沈今笑过之后，再度问她。
“大概没有了吧？”纪微雅不太确定，“酒店里的人也许知道一点，但是并不太清楚，我并没有和他们说。”
沈今点了点头，见她捧着那杯奶茶，坐得活似小学生般规矩，他浅浅一哂，“难道我很可怕？”
纪微雅连忙摇头。
你不可怕，你手中的权力比较可怕——
她可不想再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就被解雇了。
“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有这种能力的？”沈今有些好奇。
“大概……是高中的时候。”纪微雅垂下眼眸，看着自己手中的奶茶。
“从那个时候就开始除灵了？”沈今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高中时期？
“不是。”纪微雅极快地摇了摇头，“那个时候，只是开始看到。”
“不觉得很恐怖吗？”沈今放轻了声音。
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很难以想象她的生活。
就像此刻他们坐在这里，她又看到了什么？
她的世界，是如此与众不同，完全和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不一样，那么她所看到的这个世界，对她而言，会是什么感觉？
“当然恐怖，”纪微雅笑了一笑，“可是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
从她第一次看到那些东西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必须要适应这样的生活了。
如果不试着接受与习惯，她迟早会崩溃。
于是到后来，她果然就习惯了。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即便是再不可想象的事情，只要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它古怪了。
“原来是这样。”沈今发现她突然沉默了，似乎不怎么想继续这个话题。
“董事长现在身体好吗？”纪微雅果然岔开了话题，“听说他现在到美国治疗，可惜我不能过去看他。”
“还是那样，”沈今顺她的意思，不再继续刚才的对话，“不过，静养的话，总比劳心劳力来得强。”
“希望董事长快一点好。”纪微雅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突然觉得慌张。
不想让别人知道太多她的事情，尤其是……过去的事情。
“之前晚点的客人都检查过了？”沈今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堂，有些好奇，在纪微雅的眼中，此刻看到的会是什么景象？
“已经都检查过了，该做手脚的，也已经都解决了，应该没有问题。”纪微雅低头喝了一口杯中的奶茶，然后对他举了下杯子，“今天的奶茶很好喝，谢谢你。”
“不客气，”沈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你喜欢的话可以去续杯。”
纪微雅笑了一笑，“这是今天工作的福利？”
“不算，因为这不是酒店提供的。”沈今移开目光，眸中有淡淡的笑意。
“不是酒店提供的？”纪微雅困惑地看着手中的奶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囧了，弱弱地开口：“难道……这是董事长你的特供？”
沈今微微颔首，随即徐徐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坐，不要耽误工作就成。”
难不成他老大专门晃下四十七楼高级办公室，就是为了给她送一杯奶茶不成？
纪微雅看着沈今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囧囧有神。
错误！
她怎么能这么想？
他是专门下来做监工顺便验收成果的还差不多！
纪微雅无比肯定地重重点了点头。
早晨八点，纪微雅准时下班。
出了酒店大门，外面的空气格外沁凉，纪微雅下意识整了整围巾，顺便戴上手套，争取把自己裹得结结实实。
十二月上旬的天气，毕竟已经不同往时了。
她比较容易感冒，一个人住，总要多多小心一点。
沿着街道朝前走，两旁的行道树扬着只剩下几片干叶子的枝干，在晨风里瑟瑟发抖，一只麻雀喳喳地叫了两声，突然“唿”的一声，就飞走了。
有淡而薄的阳光洒下来，透着浓浓的霜意，很冷清。
路过书报亭，纪微雅顺手买了份早报，准备回家看。
“嘀嘀——”身后突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纪微雅并没有回头，只靠边走了两步。
“嘀嘀——”汽车鸣笛的声音却不屈不挠地继续响着，而且……好像就在她身后？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公德心啊，一大早在这鸣什么笛？
纪微雅在心里碎碎念，忍不住回头，准备鄙视一下身后的人，只是这么一回头，她却愣住了，“董事长？”
身后那辆一直缓缓跟着她的黑色轿车内，沈今落下车窗，正看着她，“早。”
纪微雅有些尴尬，“早上好。”
他到底是刚来上班，还是跟她一样，整晚都在酒店，刚刚才下班？
“你要下班了？”沈今停下了车子，隔着车窗跟她说话。
“是，我刚下班，准备回家。”纪微雅立即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动向全给说了出来。
“上车。”沈今突然天外飞来了这么一句。
“呃？”纪微雅愣住了。
“我送你回家。”沈今看着她，觉得她此刻惊讶的表情很好玩。
“不用了不用了，”纪微雅连连摇头，“我等下到前面就可以坐公车了。”
“你折腾了一个晚上，应该很累了吧，上车。”沈今的声音淡淡的。
“你不上班？”纪微雅好心提醒他。
“我想，送你回家这一会儿功夫，不会耽误什么。”沈今浅浅扬了下眉。
既然大老板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再要推辞的话，似乎也不太好……
纪微雅只好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既然这样，就麻烦董事长你送我回家好了。”
“你住哪里？”沈今转脸看她。
纪微雅把地址告诉他，末了又问他：“董事长……真的不耽误你上班吗？”
沈今唇角一挑，不知道为何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径直开着车朝她住的地方驶了过去。
好像车子里的气氛太沉默了一点……
纪微雅小心翼翼地瞄了瞄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的很难想象，之前还说要解雇她的人，如今居然会主动送她回家，难道他突然想做个体恤员工的老板？
“你在看什么？”沈今突然开口，把猝不及防的纪微雅吓了一跳。
“我……”纪微雅迟疑了一下，很纠结地开口，“你居然主动要送我回家……”
“怎么？还在想着我之前误会你的事情？”沈今笑了笑，“之前误会你，是我的错，但是后来我知道不是了。”
“可是，”纪微雅继续纠结，“你现在这样，让我觉得……”
“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至于我要做什么，你不需要太过介意。”沈今分神看了她一眼。
“哦。”纪微雅讷讷地点头。
车子很快就到了地方。
“谢谢你送我回家。”纪微雅下了车之后，隔着车窗跟他道谢。
“不客气，晚上见。”沈今略一点头，随即将车子驶离。
纪微雅看了看他的车子消失的方向，有些茫然地蹙了下眉，不过——
算了算了，这位老大跟沈老先生不同也没有什么，只要酒店照常营业，她能照常上班，照常拿到薪水，这样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至于其他……就当是新任董事长有怪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