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结局
有了神的支持，天界的战斗力明显地分成了两派：以露西亚为首、为了恢复世界平衡而战斗的神魔合作派，和遵循神谕、由加百列负责并以全灭魔族为最终目的的主战派。
这两个派别到战争的后期时，矛盾已经是如火如荼，内战外战同时爆发，甚至连一向以团结出名的洪云战队也早已分成两块，使合作派的战力大幅下降。
但所幸的事，在战斗中期米迦勒终于改变主意倒戈过来，杀了主战派一个措手不及，也让原本觊觎天界财富的魔族军队望而却步——毕竟有三位魔王已经宣布停战，出于体面也不方便大张旗鼓地动手，再加上露西亚这一边的威胁性，的确犯不着做无谓的牺牲。
这一场颠覆历史的荒唐大战终于接近尾声，但代表着和平的蓝色晴空却仍然没有出现。
相反，红色的雷电开始落在已经脆弱不堪的天界中。
“快到了。”这一副天堂地狱融合的景象早就在露西亚的脑中重温了无数遍，但真正直面时却仍然觉得惊心。
这不仅仅是一个和幻想相似的巧合，更重要的是，这一天是内战的高潮，是两块圣石、以及天使与天使之间的正面较量。
自从耗尽魔力的那一战后，露西亚主要负责的是战略部署，上前线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但这天，她终于重新披上自己的战袍，法杖在手中金光闪闪：正因为是那么危险的一场仗，她才必须亲自去面对。
梅菲斯特也借用了天界的战袍，配上漆黑的翅膀异外的好看，只是他手里那一把杀气勃发的大刀让人无暇欣赏罢了。
临近出兵，露西亚仍然不安地再三叮嘱自己的部下：“不要忘记，契约军队的目的是保护邪灵石，千万不要因魔族私仇坏了大事。凯尔，你负责前方作战最重要的一个任务是为我们争取时间，不然做不到让两块圣石接触。我带五百人近卫，正面会有塞拉弗和米凯尔支援，后方则由拉斐尔老师的风魔法辅助，尽可能快地让我接近白光石。这一场仗，绝对不能失败。”
最后一战果然异常残酷，刀光剑影布满每一重天空，甚至连施展魔法的余地都几乎没有，完全演变为一场血腥的近身搏斗。
加百列的确是对战场小有研究，一时间两方人在布阵和实力上竟然都分不出胜负。这一下，最后是赢是输就全赌在带有邪灵石的露西亚身上。
由于过分紧凑的战局，让她将法杖当成了冷兵器来用，完全依靠一招暗黑冰刃让它维持刀剑的外观。
以她黑魔法的力量，普通的天使根本难以抵挡。但当她一口气穿过水星天时，加百列捧着魔音竖琴挡在了她面前。相较于他的力量全开，露西亚的手已经因为病冰刃的寒气有一些轻微发紫。
“换岗。”率领着一小批契约军的梅菲斯特终于及时赶到，头也不回就向她手上送了一个火焰加护，“我来拦着他，你先向上飞。”
看着恋人如此坚定的话语，她反而犹豫了：她想到那具冰冷残破的尸体——她不要自己唯一爱的人变成这样。
一念及此，她立刻化掉冰刃与他并肩而立，轻声道：“要上去，我们一起去。”
虽然露西亚口头上不饶人，但对手毕竟是御座天使之一的加百列，梅菲斯特的封印又没有完全解除，两人的力量加在一起也讨不到什么好，不仅让她心急如焚。
“你不能绕过他么？”梅菲斯特挂念着魔界的圣物，一再催促道，“我能够拖延一会儿。”
露西亚的眼神清楚地表达了她的想法：免谈。
“可……”“别忘了上次我们险胜尤利尔，”露西亚招出旋风将一旁的杂兵吹开，怒道，“用了多少乱七八糟的手段，还是无人干扰的情况下！”
这句话清楚地说明了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有多大，也让梅菲斯特无奈地收了声，一心一意和加百列对战。
战场上并不是一对一的公平决斗，人数上他们就已经处在劣势。
眼看着两人白白的耗费着体力魔力，却仍然不见局势回转，贝利叶等人只能无奈自己的分身乏术。
终于，一道橙黄色的光芒从天而降，金色的气环将加百列重重捆绑起来——炽天使特有的招数：GOLDENLOCK黄金禁锢。
露西亚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当下就闪到他背后，毫不留情地将十字的尖头刺进他的后心，并附带一个爆裂魔法。
霎时间，折断的羽毛漫天飞舞，魔音竖琴带着几声脆响成了碎片。
露西亚及时抓住一片沾满血的羽毛，口中念了几句咒文，就又解开了一重封印。
“控制水的魔力也恢复了。”梅菲斯特神清气爽地伸展了一下手脚，翅膀的扇动明显变得有力气来。
她抬起头不无担忧地看着发红的天空，试图透过云层找到白光石的位置，却只是无功而返，倒是那些红色的闪电落下的频率越来越高。
心知已经没有时间，两人只能够无奈地对视一眼，将翅膀张到极限飞冲上去。
等到冲进太阳天顶部，两人已经是伤痕累累，同行的士兵也几乎覆灭了一半，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一场恶战。
漂浮在太阳天和原动天之间的白光石已经和幻想里一个样子——光润却带有阴影，洁白又透着血红，雷电如同经脉一般布满了石头表面。
从他们现身起，就有各种各样的魔法向他们招呼过来，逼迫露西亚不停闪躲以保护邪灵石不受损害。
“接下来怎么办？”梅菲斯特问出了她一直在回避的问题：没错，说白了，她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白光石内又一次传出神的声音，这一次，竟然是在劝降：“我的子民，诺伊拉家年轻骄傲的战士啊，吾可以对你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只要你现在认清应该走的道路。”
“我伟大的主神，您的宽容让我动容。”在梅菲斯特的侧目下，她竟然真的行了个屈膝礼，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为了掩饰正在发光的邪灵石。
“我的子民，你的聪慧和理智让我高兴。”神似乎真的接受了她的忏悔，声音中透出一股子欣喜。
露西亚诡异地翘起了嘴角，表面上仍然是尊敬无比的样子：“我伟大的神，不知您可否容许您的子民略微靠近？”
“当然，我美丽的军队统领。”那雄厚的声音透着无限的温暖和说服力，“你是我独特的子民之一。”
她低着头缓缓向上飞去，并感觉到随着他们距离的缩小，邪灵石的魔力也随之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梅菲斯特察觉到这一点，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用法咒辅助，好让她在动手之前不被邪气侵蚀。
露西亚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一面是由于黑暗魔力而引起的刺痛感，一面是白光石神圣不可侵犯的压迫感，不论那一种都让她心如火焚——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整个世界的命运会落在自己身上。
就在她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神的一句话让她几乎魂飞魄散：“为了证明你的忠诚，请将那魔界的邪恶之石交出来吧。”
“您说什么呢。”她勉强笑笑，不得不从袍子内掏出光芒正盛的邪灵石。
果不其然，一道明亮异常的红色闪电从石头内劈下，似乎完全不顾露西亚的死活。
但如果神认为她会坐以待毙，那就大错特错。虽然雷电划过了她的衣角，但总算让她躲过了最致命的位置，邪灵石也保了下来。
“如此欺神之举，罪不可赦！”石头内传出神一击不成狂怒的声音。
露西亚冷哼一声，一边小心地躲着四面八方来的攻击，一边高声嘲讽：“我早就已经是有罪之身，反而是你这些攻击，白白害了你那无辜的子民们！”
她说得没错，那威力巨大的红色雷电大多被她躲开，随后狠狠击中才露了个面的天使士兵，留下一堆堆焦黑的尸体。
虽然她说得轻巧，但这样的结果绝不是她希望看到的。眼看着自己的闪躲将造成越来越多的死伤，她也开始显得不知所措起来：这样下去非但不能接近白光石，反而会白白消耗自己的气力。
就这么一走神，她已经被那猛烈的攻击给钉上！布满视野的大型魔法铺天盖地向她丢来，锁住了所有退路！
“温柔的空气啊，请阻挡那欲图脏污你们的愚钝之人，以无形之姿现身，便可匹敌有形万物。让原本诞生于你们的，回归于原处！”她架起十字杖，飞快地调动起全身的魔力，唱出防护咒文，“SKYGUARD!”
“DEEPWALL！”同一时刻，梅菲斯特的暗黑障壁也准备完成，强行包裹了那些放着红光的雷电和流石。
即使有了两重法咒的缓冲，这一下攻击仍震伤了她的内府，一股血气猛地冲上了喉咙。
“切，不是一般的麻烦啊。”她看了看滴落在手背的鲜血，皱着眉头在袍子边缘擦了擦，另一只手握紧了邪灵石，“梅菲斯特，把你所有的加护咒语都用在我身上。”
“嘿，了解！”他依言为她加着防护，却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在速度上露西亚仍然输给闪电一大截。
眼看着她在一次次的追踪攻击下越发显得狼狈，梅菲斯特却因为不能忍受白光石的圣辉而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他知道现在速度是决定一切的钥匙，而仅有一对翅膀的露西亚是不可能赢得了但凭意志就可以控制速度的神的。
“露西亚！”他沉吟片刻，展开六翼轻易地追了上去，并做出一个谁都料不到的动作：他竟召唤出出的魔法尖刀刺穿自己的翅膀！
“你在干什么！”“以吾血为引，以吾声为灵，我将我魔神赐予的能力转加于她！”伴着从未听说过的咒语，露西亚只觉得背部钻心的痛，随即惊恐地发现梅菲斯特的其中两对翅膀被他自己的鲜血包裹、收缩，在两人共同体会的极度痛苦中转移到了她身上。
“我的魔力已经不足以战斗下去，所以我把我的翅膀借给你。”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身子无力的坠落进及时赶到的塞拉弗的臂弯。
拥有恶魔之翼的辅助，露西亚感受到那种可以与神睥睨的速度流过全身。
她知道所有人的支持、以及恋人的自我牺牲，都是因为他们将希望放在了自己身上——
她不能输，她也输不起。
由于她的接近，白光石上结出了一层厚厚的雷电防护，转攻为守。
而她也及时刹住身子，将从未用过的一发黑魔法使了出来：“每一个生物体内潜藏的黑暗啊，可能够听到我的召唤。我是你们被委以重任的新的主宰。比黑夜还要深沉的罪恶，请从腐臭的深渊中苏醒。请记起你的贪婪和欲望，将这神圣之气吞噬。”她的手中以十字交错处为基点出现一把漆黑的长弓，散发紫光的粗大箭枝带着暴烈的气息在她的纤纤玉指之间震动。
——她只要将那层防护罩打开一个口子就够了，仅此而已。
露西亚头一次在心中祈祷撒旦的垂怜，手臂因为那残暴的魔力而不堪重负。
通过十字杖瞄准后，她坚决地松开了手：“ARROWOFSIN，原罪之箭！”
巨箭射出的同时，一口鲜血冲口而出，在空中绽放成花——原罪之箭这一招，即便是魔族使用起来也会造成内伤，更何况她一个神族？！
但这种玉石俱焚的方法显然是成功的，只看到那支箭在雷电结界的外围冲击突刺，仿佛带有生命一般，竟硬生生开出一条道路来。
“WINDYWEATHER!”从下层看到情况的拉斐尔准确地在箭枝尾部加上一个推力，直接将其打中白光石洁净的表面。
毫无防御能力的玉质外壳刹那间分崩离析，露出里面所守护的一团光影——那才是创世之神的本体。
慌了手脚的神迅速修复着自己的结界，但露西亚也已经念完了下一条咒语。
“BLACKICEBLADE！”她高喊一声，用纯粹黑暗之力的冰剑将邪灵石击打出去，金色鬈发再次化作漫天发丝如雪。
下一刻，石头成功地飞过结界的裂口和神体撞在一起，紧随而来的是仿佛连宇宙都要毁灭的剧烈爆炸。这精神的爆裂吞噬了天地间一切的声音和颜色，仿佛宇宙收缩重新创世……
一个月后。
那一场大战给天界留下的创伤是前所未有的。由于主神的崩溃，虽然世界平衡得以恢复，但所有借助神力运转的宗教机构完全瘫痪，整个天界都在等待一场革新。
塞拉弗作为炽天使长理所当然地担任起了神族复苏的任务，成天为了重建各大机构而忙碌不已。
至于在那场爆炸中受了重伤的露西亚，则用这个时间好好地休养着，终于完全恢复过来，又变回平日里活力万分的样子。
而这也意味着，分离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天界唯一通往魔界的传送口外，露西亚等人整装待发：一个天使有三位魔王护送，实在是非常壮观的一行人。
“你不再休息一段时间么？”塞拉弗虽然已没有当初对她的那份情动，却仍然不愿她离开自己那么久，蹩脚地劝说着。
露西亚笑笑，道：“我们说好了的，战争结束后，你负责天界，我们负责魔界。这样如果想再见面，就必须让神魔和平共处。”
梅菲斯特在一旁一言不发，翅膀上包裹着的魔法绷带让他显得有些狼狈。
“都要走了哦。”她饶有深意地侧过眼，拖长着尾音对他说道。
他看了看这个一脸坏笑的小女人，向前走到塞拉弗的跟前：“哥，我想我们之间这种诡异的关系也该结束了。”
“是啊。”事过这许多年，又是上一代的恩仇，塞拉弗也逐渐意识到他们兄弟的争吵的确毫无意义，“何况要有那么长的一段时日不见面。”
梅菲斯特释然而笑，伸手一把搂过露西亚，向他作出担保，“我知道她是你的宝贝见习生。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
“还有，别让她伤心，别惹她生气。”塞拉弗笑着拍拍弟弟的肩膀，“小女孩要真的动气了，也不会让人好受啊，何况还有贝利叶无条件支援。”
“好了啦！”露西亚越听脸越红，不得不打断这两兄弟独特的和好方式，“谁让你们拿我当话题了……该出发了。现在过去的话还能在天黑前赶到城镇哦。”
塞拉弗点点头，将传送门打开：“梅菲斯特，你的封印已经全部解除了，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困难。但是露西亚，你对于自己选择的路之坎坷，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当然。”她傲然抬起头，由于过度透支而无法恢复原状的银白发丝显得英姿飒爽，“我要去创造的魔界，绝对不会比你的新天界差。希望下一次我们回来的时候，天界真的已经变成一个无比美好的地方了。”
“约好了。”他笑，因为没有了神的压力而无比畅快。
露西亚转头，再无留恋一般踏入传送门：他们每一个人都已经充满了希望——一个崭新的世界、一个美好的世界将要逐渐诞生。
而对于要看着这个世界成长的他们，前方必定有无数困难。然而，为了这一个小小的约定，他们心甘情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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