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混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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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彼此印证(4)

对于当时两人因“第三者”分手的传闻,陈琳和沈永革的共同好友,音乐制作人仲衡对着镜头说出了重重的4个字:绝无此事。他的印象中,离婚后的沈永革变得很少说话。他停止了做任何业务,常常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放空。沈永革自己也不会忘记那段几乎陷入抑郁的时光,他回忆着,眼神中透出淡淡的苦涩,“爱情这个东西,在哪碰上在哪发生,在哪开花在人们陆续走出来,到最后房间里只剩下沈永革一个人,独自流泪。

哪结果是没有人可以预料到的。爱情,我们总想去享受它最美好的那一面,浪漫、幸福、美满。但它是一个双重的东西,还有一面是痛苦、悲伤、绝望。”

在陈琳出事的前一个星期,有一天仲衡看到沈永革特别高兴,就问他怎么了。沈永革说,他解开了一个心结。“兄弟,你不知道哥哥这两年心里有多痛苦。因为我深爱了十几年的女人,把我全部给否了。你说我怎么度过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检讨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但是前两天陈琳给我发了一个短信。”在这条短信中,陈琳写道:“我怀念我们在一起走过的这段日子。也希望你不要再恨我。”沈永革回短信说:“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我一直在检讨自己。我也希望我们两个都有美好的未来。走向新生活。”

然而没想到的是,在“解开心结”的一个星期之后,陈琳却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一条最后的短信,她究竟想传递的是什么?沈永革一直在问自己。“是最后留给我的一份礼物吧,我只想一直珍藏着这个东西。”其实,抛开开头与结局,这不过是一个平凡的私人的爱情。就算有什么秘密,就算把这个秘密剥开来,旁人也是永远看不明白的。李静说:“他们曾经相爱过,离婚之后他们彼此尊重。我听起来他们还在祝福着对方。我只希望爱她的朋友们能用这样的方式去纪念她--永远听她的歌,想到她是一个爱笑的,喜欢端着红酒的,虽然短暂,但是带给我们那么多美好的女孩子。”说这话的时候,李静很平静。真正让她的眼泪决堤的,不是爱情,而是仲衡对着镜头说的一段话。他说“:陈琳妹妹,就当你现在在这里,我想跟你说,在最后的那段日子里,你的闺密陪伴着你,护佑着你的心灵;我们这帮兄弟陪伴着老沈,护佑着老沈的心灵。最后你的那个短信,给了他阳光。陈琳妹妹,一直相信你是一个光明天使,我们现在也打心眼里相信。希望你在另外那个世界里,仍然发光发热,做一个光明天使。”戴军从不知道,一个演播室竟然可以安静到如此地步。他被这种压抑的气氛熏得眼眶潮湿,而身边的李静早已彻底失控。她一边抹着涌出的眼泪一边说:“让我哭出来吧。”于是录了一半的节目被迫暂停。李静回到化妆室,坐在椅子上,抽着鼻子不断向戴军和众人比画着陈琳当年在MV中的那个经典动作--竖起食指,指向天空。

就在几个小时前,艳艳曾把李静和戴军拉到办公室里,郑重警告他们:“一会儿录节目一定不要哭!一定不要问带任何个人色彩的问题!千万不能被看作是传声筒!千万不能让观众觉得我们偏袒任何一方!”可最终,他们还是哭了。艳艳轻轻地靠在门上,看着化妆室里的两人,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哭吧。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态度呢?一个节目,怎么可能没有态度呢?一滴眼泪,怎么可能没有态度呢?

浓烈留白

在新世纪的第一个10年快要结束的时候,中国电视观众的情感神经被深深地撩拨。或许这是一种本能,当人们即将告别一个时代,就会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尤其是漂浮于快速奔流的新时代,在马不停蹄地领略过物质的盛况与精神的繁景之后,超载的心灵更加想要落回到那些人情世态的古老支流中去喘息,去慰藉。2009年,“情感”不仅是一种泛滥的节目类型,而且变为了大众娱乐的集体脚本。那些映照在两性、婚姻与血缘之上的价值冲突,也不再是精英群体的探索,而是成为寻常百姓的琢磨。2010年“婚恋”一词的走红更证明,中国的年轻一代已经日渐成熟。他们视野高远,却也逃不掉对爱的反思与感叹。

一旦察觉到这些风吹草动,“超访”怎么会错过表达的机遇。李静依然记得2000年录制的第一期节目,嘉宾何静从装着螃蟹的玻璃缸中捞起了一枚戒指。这就像是一处伏笔,在10年后,“超访”终于将戒指戴在了一组一组明星夫妇的手上。会不会有当年看着“超访”哈哈傻乐的一个毛头小子也已经长大,把戒指戴在了一个女孩的无名指上?李静想,这真是一个有趣的画面,当我们以为大时代的流转距离自己非常遥远的时候,它却巧妙地勾连着我们的成长。如果说当初“超访”着力于呈现明星的个人奋斗史是一种“天时地利”,那么如今更加关注明星们多面的情感观念与体验,就是一种“人和”。其实,在每个时间段我们都能找到存在并活跃于其间的理由。与时代一同成长不过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除非是,你无法自己成长。

2010年有一期“超访”备受关注,当期嘉宾是青年演员朱雨辰和他的妈妈。朱雨辰在节目中“爆料”,前两天他刚和妈妈大吵了一架,而事件的导火索是一盘鸡毛菜。朱妈妈说冬天在北京不好买鸡毛菜,那天她特地给儿子炒了一盘,朱雨辰却不吃。朱妈妈说:“你看,妈妈选鸡毛菜手都裂口了。”一听这话,朱雨辰“吧唧”把筷子一放,“咱俩没法过了,你会把我搞死!”甩下这句话,夺门而出。

故事听到这,戴军已经笑得快把自己按在桌子上了,而一旁的李静扶着他的胳膊,也笑得双肩直颤。如果单就这个鸡毛菜事件,俩人不会笑,也不该笑。但如果和节目前半段朱雨辰讲的其他故事联系在一起想,就能发现这对母子的可爱与无奈。

1998年朱雨辰考上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朱妈妈陪他去报到,帮他办好了入校的一切手续。本来说好在人前叫他“小雨”,朱妈妈却临阵反悔一口一个“乖儿子”叫个不停。中戏宿舍外是满墙的爬山虎,几乎把窗户都遮住了,朱妈妈怕爬山虎里有虫子会爬到宿舍里来,就想用开水把爬山虎给烫死。朱雨辰及时制止:“你烫完我也该被退学了。”朱雨辰在中戏读书的那几年,每当有人问朱妈妈有什么愿望,她就说最大的愿望是“送儿子不哭”。有一次她在家中洗油烟机托盘,边洗边哭,哭了几个小时。后来朱雨辰毕业留在北京发展,朱妈妈从上海老家搬来与他同住。“现在我能做到不哭--我天天守着他,我就可以不哭。哪怕他不在家,但是离他近一点,我心里踏实。”朱妈妈说。

演员是这样一群人,一年12个月,可能有11个月都不在家。戴军问朱妈妈,朱雨辰不在北京的日子,她怎么打发时间?朱妈妈的回答是:“上贴吧。”在那里她可以第一时间看到儿子的新闻。不过如果看到有留言说儿子坏话,她就会立刻愤怒地喊:“这个人是谁?一定要查出来!这个IP地址是什么?要查出来,把他踢了!”除了贴吧,60多岁的朱妈妈几乎对朱雨辰在网上的一切行踪了如指掌。有一回朱雨辰两天没更新微博,朱妈妈就问他:“为什么不写微博了?”朱雨辰心想,“不就两天没写,怎么了?”谁知朱妈妈掏出来一个本子,“啪”地放在他面前。打开一看,竟然从自己的第一篇微博开始,每一条都被抄了下来。朱妈妈还威胁他,“你要不写,我就抄你博客去。”

与贴吧、博客、微博相比,朱妈妈花最多时间的其实是投票。只要是被她发现有儿子参加的评选,她都会陷入忘情的投票之中。朱雨辰说:“她一票一票地点,就那么坐电脑前,坐那么长时间。有时候我看了,真的非常非常心疼。我跟她吵过,为此事。我说你再碰那电脑,我就把电脑全都给扔了。年轻人像雕塑一样坐几个小时都受不了,何况她那个年龄的人。”

感受着有压力的爱,朱雨辰会排斥,但也感激,而这正是纠结之处。在节目的最后,朱雨辰感慨道:“什么是懂得爱的人呢?他懂得适当地得到回报。一味地付出,却不肯接受别人对你的一种回报或者说一种反馈,我60多岁的朱妈妈几乎对朱雨辰在网上的一切行踪了如指掌。有一回朱雨辰两天没更新微博,朱妈妈就问他:“为什么不写微博了?

觉得这种爱是比较自私的。”没有错,爱总是一个有解释力的词。然而当我们试图为自己寻找一份解释的时候,爱就已经变成一种借口。爱得如此浓厚,究竟是怕对方不够坚强,还是自己过于依赖呢?

其实爱的表达和做节目一样,不能太急,不能太满。每个话题间需要有一个片花来做“断口”,留时间给观众去理解、去回味。播放一段视频,也要先有画面,然后再慢慢地加音效,好让观众的情绪从容地跟进。在“超访”的审美观中,越是感性的故事,越是需要这样一种留白。然而,“超访”这两年遭遇了迷思--或者说这是所有电视节目的迷思--原本温和的情感节奏被收视率追赶得越来越急促,感官的符号刺激几欲打碎叙事。这是为什么?越是大举向前的时代,是否就越需要“快速有效”的方法和“物美价廉”的快乐?对此“超访”能够坚守的又是什么呢?维持电视叙事的最高品味吗?不可能,它是做不到的,也不会去维护审美的教条。《超级访问》是一档娱乐节目,它能做到的,只是不放弃自我。

这又与我们眼中的“爱”很像。我们不可能为了别人成为那些我们无法成为的角色,也不可能要求对面的人成为我们心目中的那个状态。在“爱”里面,没有妥协,只有你情我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