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俞三白言中之意,对这位小公主很是喜爱,林凤生心中也不禁隐隐有些好感,暗自祈祷菩萨保佑,让公主在外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随即又问道:“这些人前日明目张胆的进城,城中百姓都是亲眼瞧见的,难道皇上便一点也没有警觉么?”
俞三白道:“正因为他们如此明目张胆,所以姓段的小子才没有起疑心,只道他们顶多是来为公主逃婚一事讨个说法,又有谁能猜得到他们竟敢突然发难。因此才会被打得如此狼狈不堪。”
林凤生听得暗道:“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皇上未免也太大意了些。”
俞三白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林凤生道:“负伤流血极易口干舌燥,要多喝些水。”自己也喝了一杯,又道:“这些侍卫和御林军全都是些酒囊饭袋,两三千之众居然打不过区区几百蛮人,这要是哪一天蒙古大军真的打到大理来,还不打得他们丢盔弃甲,全军覆没!”
林凤生道:“蒙古即将南侵之事您也知道了?”
俞三白道:“前些日子丐帮得到消息,蒙古皇太弟忽必烈已屯兵六盘山,大有大举南来之意,因此特意派了两个云南分舵的弟子前来宫中报信。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宫中,一来是为了公主之事,二来也是为了商讨御敌之策。”
林凤生听他说起自己最为关心的大事,登时精神焕发,似乎身上的伤口也不痛了,忙问道:“此事俞伯伯有何高见?朝廷可有妥善对策?”
俞三白道:“蒙古国武功如此强盛,其一统天下的野心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南犯大理本只是迟早之事。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将大好河山拱手送人。我准备联络武林中的各路豪杰组建一支义军,与朝廷军队一起抗击鞑子。至于朝廷自然也在积极备战,招安蛮族各部其用意也是为了一起抵抗外敌。”
林凤生喜道:“俞伯伯所想与丐帮不谋而合,想必是个极好的法子。朝廷和江湖豪杰上下一心,便可与鞑子一决雌雄,正所谓众志成城,定可叫蒙古鞑子有来无回。”
俞三白道:“丐帮也在为此事奔走么?你认识丐帮中人?”他诧异之下一连问了两句。
林凤生面有得色地道:“我何止只是认识丐帮中人,与他们总舵的莫长老和云南分舵的舵主还是好朋友呢。他们也要联络群豪,共抗外敌。”
俞三白大喜道:“丐帮真不愧是侠义大帮,不但千里传讯,还在为抗敌大计暗中奔走,实在令人好生相敬。妙极妙极。”顿了顿又道:“改日你定要替我引见引见丐帮的好朋友,组建义旗若能得到他们相助,定可事半功倍。”
林凤生一拍胸脯道:“俞伯伯放心,此事包在侄儿身上了。明日我便带你去见丐帮的莫长老,您其实早已见过他了。”
俞三白搔了搔头道:“你说的莫长老可是叫莫衷是?我虽然早有耳闻,但却从未谋面。”
林凤生笑道:“正是,您见过的,那日我们在青龙桥遇见的那个老乞丐,便是丐帮执法长老莫衷是了。”
俞三白又惊又喜,之前对莫衷是的厌恶之意立时消释,问起林凤生和他的相识经过,林凤生便将他与莫衷是在兰溪城重逢、中秋之夜相约喝酒、偶遇昆仑派与褚青云厮杀、莫衷是到来将几人惊走、丐帮举行锄奸大会、莫衷是教自己武功等事情大略说了。
俞三白道:“这就叫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看来你跟这个莫老儿还真有些缘分。好啊,你明日便带我去见他。”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敲打梆子的声音,笃笃之声一慢四快共打了五下,俞三白侧耳一听,说道:“已经五更天了,睡吧。我明日一早再来看你。”
林凤生点了点头,俯身趴在床上,俞三白替他拉了拉被子,便也径自回房去了。
林凤生在方才的争斗中夺下的兵刃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已是万分疲累,加之受伤之后精神委顿,虽然俯身睡觉极为不惯,但不一会儿便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朦胧之中听得窗子吱呀一声开了,几个人相继飞身跃进房来,林凤生只觉后颈一麻便失去了知觉。
朦胧之中鼻端闻到一阵草木清新之气,耳畔鸟鸣声清脆悦耳,林凤生悠悠转醒,发觉自己斜倚在一条荒草凄凄的羊肠小道上,手脚俱已被绳子缚住,不禁哑然失笑:“表妹的话这么快便应验了,我果然被绑成了一只大粽子,看来是逃不了的了。”
抬头见不远处的草坡上坐着四个人,依稀记得便是昨晚与俞三白相斗,不敌逃脱的那几个,只见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相互之间也不说话。
林凤生挺了挺胸,自己怀里的奇书《鬼谷子》硬硬的还在,登时稍稍放心,心道:“原来昨晚他们并没有逃走,反而还潜入宫中将我捉了出来。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他们抓我来干什么?”
此时一轮红日慢慢从群山之间升起,又想:“看来他们捉住我已有两三个时辰,此时只怕已在太和城的百里之外了。”只觉背上伤口一阵疼痛,想是一路颠簸伤口开裂所致,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
四人中一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道:“那小子醒了,我们揪他过来好好拷问一番。”
其余三人都嗯了一声,那中年汉子嘴里说要来揪他过去却并不起身,远远问道:“小子,你轻功很好啊,你是皇宫里的侍卫么?”
林凤生摇了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中年汉子又道:“你既不是侍卫,那干么来坏我们的大事?难道你是皇帝老儿的乌龟儿子。”
另一人道:“现在的皇帝跟这小子差不多年纪,怎会生个跟他一般大的儿子出来,除非他两三岁便会玩女人!”说着吃吃而笑。
中年汉子道:“我说的是段祥兴,又不是现下这个毛头小子,老子自然比儿子会玩。”
几人听得一起哈哈大笑。
林凤生听他们口出污言,不由得气往上冲,说道:“你们大逆不道,欺君犯上,难道便不怕杀头么?”
几人一听笑的更响,一花白胡子的老头道:“阿良老弟,看来你猜得不错,这小子满嘴官腔怕真是狗皇子,这下沙麻里大哥可有救了。”
那个叫阿良的人道:“沙麻大哥义气深重,为了我们几个失手被擒,我们说什么也要救他出来。”其余三人大声称是。
花白胡子的老头又道:“只要有这小子在我们手里,他们不敢对沙麻大哥怎么样的。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用这小子去和皇帝交换。”
林凤生听他们不但误把自己当成是皇子,而且还要拿自己去换人,心想:“我可不是什么皇子,这笔交易若是做成了,你们倒也划算。”越想越觉得可笑,忍不住放声大笑。
四人觉得奇怪,八只眼睛一起盯着他看,阿良问道:“你笑什么?”
林凤生本想据实相告,但转念又想:“既然贵为皇子,这些人投鼠忌器,想必不敢对他太过无礼。我索性就冒充一回皇子,说不定可以免去许多苦难。”
当下正色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去救那个人吗?皇上已经请了鼎鼎大名的书剑双绝俞三白大侠亲自看守,而俞大侠的厉害你们几个昨晚也是领教过的了。”说到“书剑双绝俞三白大侠”这几个字时刻意将音调提高了几分。
几个人一听到俞三白的名号,脸上微微变色,阿良道:“这姓俞的老儿实在了得,我们五人联手尚且打他不过,眼下只剩四个人就更不消说了。况且宫中守卫众多,救沙麻老盟主的事我们须从长计议。”
一人道:“我看阿良老弟言重了,那些侍卫都是些草包,我们不是轻易便将这小子从宫中抓了出来么。”说完哈哈大笑,一脸得色。
那花白胡子的老头道:“他们料定我们几个已经逃走,因此才没加防范,我们才得以有机可趁。现在他们丢了这小子,肯定要加强守卫,说不定还要调兵到处追捕我们,我们还是小心为妙,这太和城近期是不能再去了。”
那人脸上笑容登时僵住,说道:“我们手下的弟兄逃的逃,抓的抓,要上遇上朝廷的大队人马追捕,那可只有死路一条。卢兄,这可如何是好?”
姓卢的老头又道:“我们先回沙麻部再说,有了他们的乌龟皇子做挡箭牌,官兵就是追上了不敢轻举妄动。”
其余三人一起点头称是。
林凤生道:“毕竟你们也是我大理国的子民,只要对我待之以礼,我让他们不为难你们便是。只是这犯上作乱之事可不能在干了。”
四人听他口口声声说什么我大理国,又劝他们不可再作乱,更加认定他是皇室的人无疑,又叽里咕噜的商议了一阵,解开他脚上的绳子,牵住他手上的绳子往山上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