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夜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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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2)

翻墙跳入院内,院落如此之大有些令两人意外,但里面没有一个仆役甚至人影在其间走动,显然这里很久没有人住了。两人稍稍松了口气,便大胆走动起来,同时在猜度这衰败院落的主人会是谁?

当来到院落主人平日起居的正房门前时,发现门大打四开。屋顶破损开出了一些天窗来,里面桌椅等家具东倒西歪落满了厚厚的尘土,地板上竟然长出数寸高的荒草来。两人惊讶了,难道这里遭到过盗匪洗劫吗?

两人相互间正要开口说话,却又同时发现西侧偏房有了动静。任何细小的声音又怎可能躲过两个九阶骑士的耳朵,居然这里还有人?几个起纵便来到一个小屋内,在一个稍显干净的神龛前抓到一位正在跪拜祈祷的老者。三人六目相对都是大吃一惊,还是那老者先行说话,“参见公主殿下。”是狄恩!是秀伦在亚拉尔堡垒用自己性命换回来的狄恩!

此刻的狄恩长老,已不再是当年的风光。邋遢的法袍好似多年未曾搓洗过的抹布,他满脸皱纹,精神萎靡近似于恍惚。他神经兮兮地要两人禁声、呆在原地,他来到院落中环视一周,又侧耳倾听了一阵,这才回到小屋。他颤颤巍巍地掀开他平日祷告的跪垫,拧开地下暗格中的一个机关,神龛后面开启了一间密室。三人进入一间不大的地下仓库,秀伦执拗不过狄恩,狄恩强行行了主仆之礼。礼毕,狄恩突然哭喊起来,求秀伦公主殿下一定要救救塞伯宁家族,塞伯宁家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领主和夫人估计现在也是凶多吉少了。

秀伦的到来让狄恩长老犹如注入了一只强心针,他直言道前些年他自己在领主乌都包赫面前颇得恩宠。虽然他自己有时也爱搬弄些是非,打击压制与他交恶的势力,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有原则的。那日在亚拉尔堡垒一战失利,令塞伯宁家族军队颜面扫地,领主乌都包赫暴怒,重重地处罚了所有参战将领,并且直接将秀伦公主按叛国罪论处。

然而,领主大人责令捉拿挑起塞伯宁和托克瑞奇两家族发起侵略战争的罪魁祸首洛佩兹,在稍后时间便出现在了领地内。也不知道那洛佩兹与领主私下面谈了些什么,领主转怒为喜,反而再次将他奉为上宾。那洛佩兹也重新恢复到她女儿身的装束,她还引荐了另一个女人和一种花。那种花叫做紫铃花,有一种特别的香味,令人沉醉。据说常久注视花瓣的话,赏花人就可以听见它那铃铃的笑声,心诚的话或许还有机会聆听到神的教诲,这就是传说中可以通神的花。

而那乘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叫做爱玛,据狄恩长老推测应该是十分罕见的九阶木系修士,且不是木系中那种用毒攻击的毒系修士,而是通晓药物种植繁育的木系中药剂系修士。她能轻而易举地让领主大人喜欢的白槿花常开不谢,也可让任意一种花任意时节开放。领主大人从此对爱玛的魔法本领深信不疑,没过多久大人也着迷般地喜欢上了那种紫铃花。

刚开始一切正常,两女只是帮助领主大人照看园林中的花木,并不干涉朝政。领主大人在接受爱玛的建议后,开始满院子地种植那紫铃花。在她一个月的精心照顾护理下,整个皇宫里到处都弥漫着紫铃花的香气,所有人闻着芬芳的气味都神清气爽。宫廷中上上下下,包括乌都包赫对爱玛都是赞扬有加的。包括对洛佩兹和爱玛一直高度警惕的丝莫琳夫人,对她们的态度也大为改观。

一天,乌都包赫身体有些不适,经服用爱玛配制的药剂,领主竟然瞬间恢复如初。于是,爱玛借机推荐她配制的各种滋补药剂,能驱除百病,益寿延年。她由浅入深向领主大人讲解各种植物的药性,配制各种药剂的药理和方法。领主大人也渐渐地迷上了,那些长生不老的药水。当时被外界认作只会媚上祸主的狄恩长老,他竟然第一个站出来公开反对,说乌都包赫领主不应不理朝政,而只醉心研究长生不老药剂。因为先前洛佩兹就是用那种所谓的“原力药剂”为饵,诱使塞伯宁和托克瑞奇家族发起对斯文森家族的侵略战争。他当时就推测那些原力药剂中含有拔苗助长的成份,将人体中生命潜能提前释放,造成身体精神各方面提高的假象。他数度联合其他大臣,劝诫领主不要轻信骗局,但没想到的是爱玛竟然治好了乌都包赫的痼疾,眼伤和腰痛,甚至还可以上马骑射。领主从此对她们的话深信不疑,言听计从,她们也不着痕迹地试图影响朝政。这样便与丝莫琳夫人和罗夫特王子的权利集团发生了或明或暗的冲突。

洛佩兹和爱玛很快就成了领主大人最为看重的修士,再加洛佩兹长袖善舞,出色的社交能力,使她们迅速拉拢一批大臣,形成了与罗夫特王子渐成对立的两个势力集团。洛佩兹的长相也还算过得去,但她身材却十分惹火,更主要她擅会用香。在一次正式公开场合,王子像是中了邪似的对比他年纪大的洛佩兹进行了非礼,而且是强奸未遂,这件事让王子名声扫地,当时处在极度被动的局面。

洛佩兹梨花带雨的哭泣,和一直拥有良好口碑的爱玛一唱一和,她们主动向领主表示要保全王子声誉,不要声张,只是恳请王子放过她们这两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而清醒后的王子一直怒吼,这是洛佩兹和爱玛有意设计的陷害。两个女人对领主的性格拿捏得恰到好处,乌都包赫暴怒要将王子打入死牢。狄恩立刻站出来表示反对,他心知只要王子关入监牢失去自由,就迟早会被这两个女人毒死。狄恩立刻建议领主将罗夫特王子驱逐去戍边,没有召见不得进宫觐见。在众多老臣的求情下,领主答应王子戴罪立功的请求,罗夫特才得以远离是非保全性命。

没有了罗夫特的丝莫琳权力集团迅速土崩瓦解了,丝莫琳夫人也被那两个女人控制了起来,成为了她们的傀儡。王子被排挤走后,她们开始对一些手握大权的重臣和家族首领下手。狄恩和几个眼见风向不对的大臣,立即推脱身体不适借故不上朝,开始遣散仆役随从在家种植紫铃花和研制药剂。渐渐地以这种不上朝无声抗议的队伍越来越大,没想到这将领主彻底激怒了,竟将不上朝的人全部免职。

没多久,她们又蓄意制造了夏尔宫的西侧偏殿,也就是秀伦母亲以前居住过的宫殿起火。趁领主大怒问责时,将执掌皇宫内卫工作的青彦骑士团团长一职换成了她们的人。于是,她们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一方面继续诱骗领主研制长生不老的药剂,另一方面对反对她们的人下狠手,被毒死或刺杀的朝廷重臣多达十余人,刑冤狱的更是多不甚数。

洛佩兹和爱玛在政治上也是十分厉害的两个女人,她们对塔伦城权利中心的达官贵族施行打压,但对在外不明真相的边关重镇军民采取怀柔政策,特别是那些被贬的将领大部分恢复了原职,让他们记得了她们的好处。而且她们一般都是假借领主的名义发号施令,具有很强的欺骗性,外人根本无从了解领主大权旁落的真相。她们推行了监军制,不断向各军派驻了监军。监军掌控着军队人事升迁任命,以及发放军需补给物资的权利。由于不明夺将领们的兵权,从而也就比较容易地实现了暗中控制塞伯宁家族全领地的军队。

洛佩兹和爱玛的政策虽表面上没有触及基层军民的权益,但已实质性地重创了塞伯宁家族的根本。一些不甘心失败的塞伯宁家族骑士,试图深入夏尔宫刺杀两女,但他们直至此刻才真正领略到紫铃花的厉害。紫铃花的香气,再加上其他花卉的气味,以及两女身上的香水味竟是不可突破的屏障,那些去行刺的骑士无一例外地迷晕而被擒获。狄恩见大势已去,只得在家中开地种花和配制药剂,以求明哲保身躲避灾祸。他每日在神龛前祈祷,神灵保佑王子平安,来日领军杀回皇宫击杀那两个奸人。

眼见塞伯宁家族已名存实亡,秀伦伤心不已。虽然那个叫做父亲的男人对自己和母亲不是很好,但毕竟是他给了自己生命,自己血管里流着的依然是塞伯宁家族的血脉。秀伦激动的情绪,使狄恩哭得就更加伤心了。飞洛在心中轻叹一声,以前只道狄恩是个花言巧语、搬弄是非的小人,没想到却是如此忠心护主。飞洛要狄恩止住悲伤,敌人不是哭死的,只能拿起武器对她们进行消灭。对内集合众大臣的力量,对外去各军中游说,撕破两人的假面具。消极等待是于事无补的,唯有战斗。

飞洛命狄恩画了一张夏尔宫的平面图,也把自己打算夜探宫殿的计划告诉了他。狄恩说青彦骑士团把持宫殿,外人轻易不得靠近。他自己就更不用说了,有近一年时间没有进过宫了,里面现在的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他只能画一年前宫殿的老图。狄恩一边画,一边念念有词。

狄恩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停下笔说道他有一个魔法学生,曾经是领主乌都包赫的随从侍者。半年前突然疯了,从夏尔宫跑了出来躲在他这个破落的院子中,追踪而来的青彦骑士团士兵将这里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狄恩被他们打断了数根肋骨后,才悻悻地离开。那侍者侥幸藏在一个倒扣的废弃水缸下,才躲过一劫。那侍者一定是受到了极度惊吓,从而导致了精神的崩溃,口中反复地念叨什么枯井、鬼魂和僵尸。狄恩当时留下些食物,他自己便回来养伤。数天后再去找那疯侍者,人已经不见了,食物也没有动。

飞洛结合该隐在那山脉之血密室中所说的内容,以及那疯侍者提及的几个词语,飞洛推测这里的形势已然恶化了,形势不能逆转了。只是这黑暗议会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他们为了一己之私背叛了整个五夷大陆,将他们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魔族?飞洛不禁为卡诺或者说是寇特提心吊胆起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将他从那魔族的魔爪中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