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南疆大荒,毒龙潭
孔雀面皮沉静如水,但手指微微颤抖,他眼睛瞳仁奇异地呈琉璃紫金之色,仿佛两团火焰熊熊燃烧,任谁都能感觉到孔雀身上此刻涌现出强大的精火之力,甚至那地面在他脚下龟裂开来。
“你说那楼雪衣将千秋作为禁脔,以她来威胁你?”孔雀强忍怒意问道。
“那贼子,有朝一日我要吃他的心,喝他的血。”萧仁义眼几乎要喷出火,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嘴角被牙齿割颇外皮流下鲜血来。
“那劳什子大齐太子未免太卑鄙了。龟儿子的,老子抓住他一定要捅他菊花!”那五行门中一个黑脸汉子用蜀地口音骂骂咧咧道。
刚才那萧仁义见到孔雀,心情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羞愧无比,但孔雀却是让他说出出卖自己的理由。萧仁义这才悲愤地将楼雪衣利用萧千秋威胁他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而在那大魏郊外,萧仁义初见孔雀激动下便赶紧叫他逃离,一路上天人交战,又后悔让孔雀逃了自己妹妹会被楼雪衣害死,所以后来孔雀去了大魏天牢救人之时,萧仁义在范老二等人身上下了楼雪衣给他的荧光虫,那荧光虫能让主人感应生人气味,楼雪衣从荧光虫中一下便知道孔雀的去向行踪。这才设计让蛇阿妹等人调离开五行门等人,而让那凤凰直接偷袭孔雀。事情失败之后,楼雪衣毫不留情地指示蛇阿妹抛弃掉萧仁义,倒是想让孔雀亲手杀死萧仁义,狼子野心之毒辣,端得让众人骂声连天。
“小和尚,如此一来,你岂不是不能回白马寺做那劳什子和尚了?不如跟了我们,范大哥一定会照顾你的!”那范老二性情爽快,心中颇同情萧仁义的遭遇,特别是听孔雀说箫氏一家对他有知遇之恩后,更是对自己刚才冤枉萧仁义的事情微感愧疚。
“仁义,众位兄弟看来都挺喜欢你。你意下如何?”孔雀鼓励地看萧仁义,他知道这昔日好友原本就是热血之人,素来将义气,那大魏郊外叫自己逃跑的行为,就可以见到他的仁义了。所以现在自己要安慰他,破解他的心结。
“……我那叔父是白马寺的红衣法僧,况且我妹妹还在那贼子手里,如果那贼知道我投靠了五行门,会不会对我妹妹施加辣手?”萧仁义面带忧色,低声道。
孔雀皱起眉头,心里又熊熊升起无名野火,心道:“娘的,那萧家妹子的安全倒真是大问题啊!说不定当初还是她心甘情愿跟上楼雪衣那小白脸!”一想到这,孔雀就忆起当初那萧千秋在木兰坊街道上第一次见到楼雪衣时的花痴模样。
“我看那楼雪衣不是随便滥杀的人,任何一个对他还有用的棋子,他不会随便丢弃掉。何况他知道萧家兄妹在门主心中甚有地位!门主如今是手中掌有五行门,身后又有萨满支持,势力非同小可,他决计不会杀掉萧家妹子!”方想见孔雀面有难色,缓缓分析道。
“嗯,方想说得甚有道理。门主,如今之计,只有尽快统一五行门,你才能插手去救那萧家妹子。”童大在旁边帮腔道。他心里倒是害怕万一孔雀头脑一热冲动之下,带领自己一行人再次冲向大魏来个英雄救美,这样可是危险之极啊。
洞穴里篝火未升,在洞穴外面莹莹积雪映照下,孔雀那白净面庞在黑暗中模糊不清,众人屏气凝神听着孔雀的决定,静寂里可以听到那窣窣白雪从树梢掉落的声音。
“毕”的一声,一点流光从孔雀手指飞落,瞬间点燃了范老二脚旁边的篝火。
“萧家妹子,一定要救。但暂时,我还是听从风长老当初的建议,既然我为门主,当然不能让五行门成一堆散沙,先将南疆五行门众统一起来,然后我在派能人将萧家妹子救出来。”
“大家刚才和那些贼人一番争斗,估计也累了,大家伙先休息吧。”说罢,孔雀没敢望萧仁义的脸,在那靠近周天星斗大阵的地方寻了处静静坐下。
范老二看着萧仁义阴沉的脸,拥了他挨着篝火坐下,附耳低声道:“不要抱怨门主。五行门现在暂时颇不稳定,不过我见他行事沉稳果决,说过的话一定算数的。别急。”萧仁义感激地看了范老二一眼,其实他心里倒没有埋怨孔雀,只是还是担心那楼雪衣时不时真如方想推测的那样,不会害了他妹子。所谓关心则乱,萧仁义没理由不阴沉着脸。
“范老二,听说这次被贼子害了几个兄弟。那些兄弟后事处理了没有?”安静中,孔雀突然道。
“报告门主。方壮那几位兄弟,已经在红莲火焰中回归大地了。”范老二低沉声音道。五行门人几乎都是从天地中的植物山川岩石等化来,修习甚是不容易,现在死了几个兄弟,众人心里一时间沉甸甸的。
南疆,十万大荒。
这片辽阔土地向来是中原人士眼中的不毛之地,未开化的蛮夷边疆。传说茫茫苍苍的崇山峻岭中有数不清的吃人的桃花瘴气,那茂盛枝叶下面躲藏着贪婪成性,喜吸食人血的蚊蝇毒虫,各种崇拜原始鬼神的土著种族吃人野蛮。
当孔雀真正踏实这片土地之时,才发现那些传说中有许多不实之处。他们所站的地方乃一处山腰上,孔雀举目眺望着远方那坐落在群山之中的肥沃之地。
“那就是毒龙潭啊!”
那些在水田上劳作的壮实汉子和朴实的妇人,又一次挫败了那苗人吃人为生的传说。
风土两位长老坐在一方青色水岩上盘腿消息,将众人转瞬间通过周天星斗大阵移到南疆,纵然他们练习成混沌元力,能从自然中吸收真元,也是远远不够。
正午后,树林里升起几股炊烟,孔雀等人围在那篝火边缘,将范老二几人抓来的山珍野味大快朵颐一番。想来范老二是在荒野生活惯了的老手,没有香料,仅仅凭一些盐巴树叶,他就将那山猪烤得冒油喷香。吃饱喝足后,众人便在那范老二带领下向毒龙潭走去。范老二来那大魏时尚是五十年前,算是最后一个离开南疆的五行门人,当仁不让就由他带路了。
小镇甚是冷清,只有那酒肆之中尚有几个猎户模样的壮汉,目光警惕地看着孔雀等人。一条长街,两边的店铺可以用指头数清楚,而且开店铺的老板虽然是苗人打扮,但那眼睛咕噜的精明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来此的汉人。
“此地的苗人甚是机警,对汉人没多大好感。百年来,汉人以圣人教化自居,大齐多次进攻苗地。我看是我们这一身装扮,将那些苗人赶进了屋子里。”范老二在孔雀身边低声道,目露精光,不是打量两旁建筑。
果然,孔雀身体神念向四面八方一扩展,那些酒肆店铺、房宅中的情况尽收眼底,看似平和的店铺、房子中,那肉眼难辨的空隙里一管管针筒状的武器就挨在那些屋子里苗人的嘴边,恐怕孔雀他们一有什么异常举动,那些致命毒针就从针筒里面吹出。
对那些毒针,孔雀倒不放在心上。这种毒物对他们这些修真有成的人来说不过是挠痒痒,只要真元一运转,毒针立刻逼出体内。
“怎么我门众人和苗人混居一起?”孔雀心里满是疑窦。当初范老二对他说五行门人住在人类居住地时候,他就不敢相信。就连那神通广大的妖族都很少成群的住进人类城镇中,五行门人公然住进去,不怕引起苗人的恐慌骚动吗?
“这……这都是那当初木中同的建议。他说我五行门日后若是天下闻名,少不得要和人类接触,但我五行门人都是上万年的树精石精,不比那些妖怪,懂得人类礼仪风俗,所以暂时住进苗区适应一下。不料想这一住,兄弟们许多与当地人通婚结交,舍不得离开了。”范老二砸巴着嘴巴,低声解释道。
孔雀心里这才恍悟,为什么那些平时饮风食露的山鬼木客现在却性喜荤腥,敢情是与人类住久了,连那种饮食习惯都学习过来了。
孔雀尚在思想,忽地毒龙潭的上空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兽的巨大咆哮,声动四野,仿佛将整个山脉都震动了起来。就连他们这等修行人物,竟也觉得耳中嗡嗡作响。众人都是一惊。
这声巨响兀自回荡在毒龙潭山谷之中。此刻毒龙潭里的所有苗人都被这巨大声音所惊,原本的平静瞬间打破。只看见无数的苗人纷纷冲出屋子,手上揣着那放射毒针的针筒,远远望去,面上都有惊恐神色,许多人口中不停叫唤着同一句话,但他却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远处那群慌乱的苗人,听着苗人中不停呼喊的话,孔雀逐渐眉头皱了起来,低声道:“可能出事了。”
萧仁义也走到孔雀身边,看出事情不对,道:“怎么了,那些苗人在说什么?”
范老二皱眉道:“又是那些家伙!妖族的血鳄一族!”
“血鳄一族?那血鳄一族不是在南疆大荒沼泽里吗?此地离那沼泽少说也有数千里,怎么他们竟会跑到这里来?”孔雀惊疑问道。妖族素来低调,就算是以性情凶残闻名的南疆血鳄,当年在老家住的警示下也不敢侵入人类居住地,同时妖族侵入人类居住地,会引来佛道二宗无数修真者的追杀报复,所以妖族向来不侵入人类居住地。突然又起了个念头:“难道那柳春秋教苗人功法,是为了让那些苗人能稍微抵御下血鳄的杀戮?这可能倒是蛮大。”
那些苗人当中,几道身影腾空而起,掠向万里高空,从身后淡淡的风旋来看,竟然是五行中的风之力。
“看来,五行门竟在南疆授徒了。”孔雀摇头道。妖族可不是那佛道等修真门派,向来对自己的功法视若生命,现在那几个苗人居然会五行门的法术,看来这五行门和当地苗人的关系,还不是一般的深厚啊。
范老二也是连连摇头,那边才小犬脸色却是阴沉下去,喃喃道:“一定要抓出来,一定要抓出来……”他身边几位五行门人,吓得连忙离这煞星几米远,谁都能感应到才小犬身上的腾腾杀气,恐怕他是被泄露五行门法术的门人气疯了。
混乱中,孔雀心中一动,眼睛瞄到那酒肆中一矮小人影鬼鬼祟祟地偷偷观察他们,暗自偷笑一声。他种玉大法功成后,禅龙引在那培炼中竟然得到了质的飞跃,原本还有迹可循的禅龙引,此刻完全和周围元气结合,变成一条纯粹的元气绳索,若不是困到那人身上,功法低微点的人决计感应不到。
那原本在酒肆里鬼鬼祟祟的人,突然觉得自己周身一紧,无形中一条大手竟然抓住了自己,他在空中惊吓得连连尖叫,不由自主地向外飞出。
呼,禅龙引一下将那偷窥的人掼到孔雀跟前坚硬的石板路面上。那矮小身材的汉子一下跌了个七荤八素。
孔雀眼里略显失望,他原本还以为偷窥之人是五行门人,看来并非如此,这人一看就知道没有一点修为。
“东方,原来是你这小子。”范老二看见那地上的老头,从他眉目中依稀辨别出熟悉的人影来,一下叫出老头名字。
东方老头听到这群凶神恶煞般的人里竟有人认识他,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向范老二道:“我就是东方,这位爷是……是……你是范……范叔?”
那东方看清楚范老二长相后,突然结结巴巴起来。范老二大手一拍东方肩膀,像是对小辈说话般,哈哈大笑,“就是你范叔。”两人相貌差距如此剧烈,偏偏老的称呼小的叔叔,听起来甚是可笑。
“范叔果然和那几位叔叔一样,都是不老的,五十多年不见,竟然容貌还是那样。”东方几句话便确认了范老二身份,动作也就不那么畏畏缩缩了,言语见颇有几分羡慕。
“刚才没摔坏你吧?”范老二显然当年和这东方关系甚好,关心地道。
“没事没事。那几位叔叔教了我一点养生之法,我筋骨可没那么脆弱。”东方得意地捶捶自己瘦削的胸膛。
才小犬的脸色又阴沉几分,“你说的几位叔叔,现在人在哪里?”
那东方看到才小犬杀气腾腾的脸,心里一颤,眼睛骨碌碌直转,“方才,他们好像对付那些妖物去了。”
“别骗我了。五行门人从来不直接和妖族起冲突。”才小犬死死盯着东方老头浑浊的眼睛,慢慢逼过来。
范老二看到才小犬的样子,有点惊慌,拉过东方老头,“小东方,告诉范叔。柳春秋那喜欢偷鸡摸狗的家伙去哪了?”
东方却是摇摇头,“不能说,我不能说,不然那几位叔叔也会被你们带走!”
“小东方,告诉姐姐,你说他们会被人带走,是什么意思?”花形扭了扭屁股走了过来,脸上笑容娇媚无比,水汪汪眼睛像是涂了蜜糖。
那东方老头顿时色迷迷的眼睛往花形那露出大半个****的胸脯猛看,边看边陶醉地说道:“仙女姐姐,以前很多叔叔被那白伯伯带走了……”
“白伯伯?”才小犬一把推开花形,紧紧捏住东方老头胳膊问道:“是叫白青山吗?”
只听咔嚓咔嚓几声,那东方痛得额头冷汗直流,“你先松开我的手,快松开,哎哟,可要了老命。”他刚才吹嘘自己身体强健,此刻手臂硬生生被才小犬捏成几段。
范老二赶紧跑上前来,手中白光迸射,那东方老头眉头才舒展开来,向范老二不停鞠躬,“谢谢范叔!谢谢范叔!”
远处那猛兽的嚎叫渐渐远去,众人问了东方老头一番,但这老头却是软硬不吃,除了依旧害怕才小犬,对范老二恭谨外,没有泄露半句关于这那什么柳春秋的踪迹。
镇子的人渐渐都从外面回来了,有眼尖的苗人尖叫一声,看到了孔雀几人正围住东方老头,其中才小犬杀气腾腾的模样尤其让人怀疑,一大群青壮苗人手持兽茅长枪和各种粗劣兵器呼喊着跑过来。
“这下误会大了。”那范老二听到苗人的呼喊,向孔雀苦笑道:“他们说我们是‘该死的汉狗,连老头都要抓去当兵。’”
“你去跟他们解释一下。”孔雀并不想乱开杀戒,但是对于一帮热血沸腾而又对汉人心存偏见的苗人来说,解释似乎是件困难的事情。
那东方老儿却站起来,拦住了众苗人,叽里呱啦一番讲述,众苗人听了突然欢呼起来,将孔雀众人纷纷拥簇着向那酒肆中走去。
孔雀不知所以,用询问的目光眼巴巴看着范老二。
范老二笑道:“娘的,柳春秋那直娘贼,在这里名气居然好得很。这些苗人看来平时受他恩惠不少,刚才东方那小子说我们是柳春秋好朋友,所以这苗人对我们又热情起来。”
几个丰满青春的苗女,虽然头上扎了古怪的兽骨针钗,容貌依然秀美漂亮,她们似乎看出来那年纪轻轻的孔雀是众人的头子,一个个挨上来,丰满的胸脯紧紧贴着孔雀胳膊,将他几乎是向酒肆中推去。
待孔雀一走入酒肆,被来被众位美丽热情苗女搞得晕乎乎的大脑,一下清醒过来。这酒肆门槛虽狭窄,但一进去才知道竟然宽大无比,酒肆中只摆了四张槐木桌子,但每张桌子起码可以坐上百人。那四方条凳就有数十米长。
东首的桌子上,几个人顿时吸引了孔雀的注意。实在是那几人太显眼,中间坐着的那中年文士衣服华贵,方巾儒衫,手中一把玉白扇子正潇洒自如地挥动着,最吸引孔雀注意的,却是这几人身上熟悉的五行真气!
“柳春秋,****老娘!害得老子跟小东方磨蹭半天!原来都是你的鬼主意!”看到那中年文士,范老二蹦起老高,随手操起一把矮小凳子就向他砸了过去。
“柳春秋,见过风长老、土长老。”
那矮凳一靠近柳春秋,便被一股无形旋风拦住,像是空中有一只温柔的手,将凳子轻轻放在地上。柳春秋一摆衣袖,恭谨走到孔雀身后的风长老、土长老面前,行了个中原儒生最常见的礼节。同时低头的时候,眼睛数次瞄向孔雀,显然在暗自揣度,为什么五行门中两大行老竟然对这陌生少年如此恭敬。刚才在酒肆中,他可是一直暗中观察。
风长老只是微微向柳春秋点点头,他和土长老向来很少在众人面前露面,柳春秋这五行门的后辈能认识他,倒是让他微微感到惊讶。
“这位是?”柳春秋拖长了声音,向孔雀疑惑地道。
“这是本门新一任门主——孔雀!”才小犬黑着一张面皮,走到柳春秋面前。看到刑堂堂主才小犬,柳春秋沉静的脸上略起一丝惊慌,听到他的话后,他更是差一点要惊得跳起来。
扑哧扑哧,柳春秋身后那跟随的几个五行门人,口中茶水全都喷了出来,样子甚是尴尬又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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