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无心偶得
无量山上，大风鼓舞，夹杂着鸟鸣兽吼和号角锣鼓之声。蓝天白云之上，百鸟翔集，五色彩旗飘飘如毛毯样一直铺排到山头，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或乘飞车或是御风而行，滚滚向无量山奔去。
心魅叛逆被降伏，梦蝶与其他新立的四大护法妖族同时昭告天下妖族齐聚无量山头。那些在梦蝶与心魅两势力争斗时候摇摆不定的妖族，此刻恨不得爹妈再多生两条腿跑来祝贺，而一些以前暗地里曾与那心魅勾勾搭搭的妖族中人则是心惊胆战，慑于新主压力又不得不来。
各个山头大摆宴席的时候，梦蝶坐在五彩云车上高高俯视各方朝拜的妖族众人，大声宣读那被抓获的心魅、南海鳄神等十二条罪状，派人将数百俘虏的妖族开膛挖出心肝，祭祀天地，告慰安息于此地，忠于妖族的兵士们。同时也将大批奖赏，或荣耀，或黄白之物赏赐给那些护卫妖族中有功的众人，奖赏分明，大快人心。
随后梦蝶又将魔宗与心魅勾结，并在东海冥海搅乱孔雀大命主尸骸安宁的事情，向众人告知。一时间妖族人人气愤填膺，喊杀之声震天响动。要知道那孔雀大命主，在妖族中人一向奉若神明，恭恭敬敬，此刻那魔宗竟然敢染指自己心中的圣物，实在罪不可恕。
青初见群情沸腾，连忙趁热打铁，煽动众人袭击伪装成柔然鬼道的魔宗之人，众妖族纷纷推举出族中勇猛之士，在梦蝶号召之下，很快那上千炼化出“妖丹”甚至接近“元婴”期的妖族猛士组成了“护妖军团”，誓言要将魔宗从世间抹杀掉。
“青初姐姐可真有一手。”梦蝶在云车上笑吟吟道。她身边的袭人、蓝静君都抿嘴轻笑，那边哈玛雅正与梦蝶坐在一起，出声道：“手段确实好，不比那些男人差哩。”突然醒悟到妖族中女子地位甚高，心想自己说话出了纰漏，又转移话题道：“这妖族大军既成，花非花又被孔雀说动，五行门人个个法力高深，这次去那天外天界，胜算大极了。”
“恐怕我奶奶也是在百响手上。”梦蝶晴朗的脸上浮现一片乌云。
“老家主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哈玛雅为自己刚才说的话后悔不以，连忙出声安慰。
啾啾，啾啾。
几声熟悉的叫声从东边云层里传来。只见一缕金黄光团闪过来，那炼妖壶元神一下从孔雀肩膀跳跃进梦蝶怀里。她性子纯得很，看到孔雀与谁最亲近，她便对那人亲近无比。
在梦蝶怀里，炼妖壶不停在她怀里撒娇磨蹭。梦蝶见她两个小羊角辫散开了，瞪了孔雀一眼，“你又把我家丫头照顾成这个样子？”
孔雀大声喊冤：“这丫头太野了，若不是我看住她，她早就翻天了。”梦蝶却没回答孔雀，只是一个劲双手将炼妖壶两个羊角辫重新扎起，温柔之极。
哈玛雅盈盈微笑望着两小。突然远方的云端，一只碧绿小嘴的鸟儿快若闪电，飞到她手心上，小嘴巴不停“笃笃笃”将她手心极有规律地啄了十几下。
哈玛雅脸色一变，“糟糕，出事情了！”连忙用神念向正在那无量山上吃酒席的萨满四护法传声。
“出了什么事？”孔雀肃容问道。连哈玛雅都一脸紧张，定然是了不得的事情。
“冒顿那老鬼，终于向我们旗下手了！”哈玛雅一字一顿道。这时候，四道遁光闪现，那塔雅几人连忙叩头拜见。
“快快起来，百鸟王、坤婆罗，你们二人随我回草原一趟！”哈玛雅沉声道，一边将手中的鸟儿递给他们几人。碧嘴小鸟依次在众人手心同样地啄了啄，那塔雅几人神色难看之极。
“圣母，我们也要跟你回去！”夜叉面色通红，愤怒地道：“****的冒顿，竟然敢趁我等不在草原行兵偷袭！”
“你们二人，还是留在此地跟随孔雀的好。我的话就是命令，不允许再说了。”哈玛雅斩钉截铁道。
“家主，门主，事情紧急。哈玛雅先走一步！”那哈玛雅向孔雀几人快速道，双方点头作别。已经匆匆化为遁光消失在天际。
这次天下妖族齐聚妖幻秘境，宰杀了上万头猪羊，四海龙族的虾兵蟹将又将大量海产源源不绝运输过来，一直吃了一天一夜方才作罢。除了那临时组成的“护妖军团”，众妖族再三向梦蝶表示效忠，这才一个个晃着膀子打着饱嗝稀稀拉拉地依次走掉。
“驸马，驸马。那峨眉山金顶上，有一群自称‘海外散修’的人族修士要找你。”
孔雀正与梦蝶、青初等商量去柔然的行军路线，忽然一个仆从快步跑进大殿中。
孔雀听了一声冷笑，自言自语道：“真是及时，等事情全部结束了才来，呵呵！”梦蝶见孔雀一脸不爽的样子，好奇地出声询问。
孔雀将自己在东海龙宫如何收服那些海外散修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梦蝶“扑哧”笑道：“这些人果然狡猾。那你要怎么做，教训教训他们？”
“我倒想听听他们的说辞！”孔雀不悦地道，“这帮王八蛋，肯定是听说峨眉山的危机被解决了，才屁颠颠跑过来，不然老子我死了他们一定是大声欢呼，现在是怕我报复，他们元神都被我下了禁制！”
“引他们进来见我！”孔雀大声向那小妖仆从吩咐道。
不一会儿，大殿门外鱼贯走进来了那些海外散修，为首的正是无尘老尼、灰灰真人和那文士装扮的宽心。
“主人没事情，那实在是太好了。”灰灰真人一见孔雀，连忙大声道，语气听起来甚至殷切。
“我没死，你们应该失望才是。怎么还这么高兴？”孔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漠地道。
无尘老尼表情尴尬，望了那宽心一眼，道：“主人恐怕有所误会，我等之所以迟来了一步。实在是在路上遇见了一件事情才耽搁了行程。”说完，向宽心递了个眼色。
“哦？我倒想听听发生了什么大事？说吧。”孔雀冷冷道，心里料想他们不过是在找借口而已。
宽心点点头，在手中的储物戒指里摇了摇，里面掉出一个人来。
“彩衣！”看青初那地上昏迷的人后，梦蝶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大殿上的丫头，不正是平时心魅面前最恃宠骄横的彩衣吗？梦蝶忍辱负重的那些日子，可没少吃过这丫头的苦。
“这人你们是从哪里抓到的？”孔雀问无尘老尼，声音柔和了许多，对于彩衣这死丫头，他想起在太湖那日，牙齿就恨得痒痒的。
“我们快到蜀山的时候，便在林中看到这丫头和一群魔宗之人匆匆向北边飞去。我等心想那魔宗正在围困峨眉山，只要是魔徒人人得而诛之，他们慌慌张张的匆忙样子也甚是可疑，所以就跟了上去，以为可以调到大鱼。跟了数天，从这些人口气中听来他们竟是要去大齐皇室。我们怕他们一进皇室中就再也找不到人影了，便赶紧捉拿，不料想里面其中有几个身手甚是了得，有个人更是和主人一般，身体如水流一样打不死……”
“那人可是个光头和尚？”孔雀打断了无尘老尼的话。
“是，那人就是个和尚。”灰灰真人插话道，“主人真是英明！”
“我没问你！”孔雀横了灰灰真人一眼，灰灰真人灰溜溜地退到大殿下的海外散修阵营之中。孔雀看到他沮丧样子，心中好笑。这些海外散修还真是怕死，一旦性命掌握在他人手里，便乖巧得像宠物。
无尘老尼最后将他们一行人如何神勇，如何如何付出了多少人的代价终于将彩衣抓到手，而那些被杀的魔人就地焚烧了……诸般事宜一一道来。
孔雀后面没仔细听无尘老尼说话，眼睛却瞄到彩衣手中莹莹光芒，那光芒正是她手中戒指发出。孔雀心中一动，困龙引嗖嗖嗖钻出来，一把将那戒指拿了过来。
咕噜咕噜，孔雀觉得这沉甸甸的戒指里似乎有某种东西吸引着他，就在大厅上将戒指里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
夜明珠、云罗彩衣、避尘珠、避水珠……宝玉珍珠很快就累得一座座小山般高，真个大殿被珠宝的颜色照耀得五彩缤纷。
那些海外散修一个个睁大眼睛，嘴里面惊叹不已。他们自己每个山头上宝物都多得要死，但是和这大殿一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无尘老尼和灰灰道人等望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傻瓜”二字。这是傻，当初抓住女人的时候，怎么就忘了翻翻她的储物戒指呢？
最后，戒指里面掉出两个人来。一见到那两人，梦蝶嘴唇抑不住地颤抖，心中既悲又喜。
“奶奶，阿颜！”不顾大殿中众多侍女仆从在场，梦蝶这家主不顾形象的泪水狂飙，跌跌撞撞从宝座上向那二人扑去。
孔雀欢喜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望着那地面上眉目憔悴的一个秀丽少女傻笑，“阿颜！竟然是阿颜！”
青初、袭人、蓝静君，包括那正在坐下挠头掏耳的猿巴，都欢天喜地的围拢过来，一个个表情百感交集。
那戒指里面出来的两人，竟然是消失已久的老家主和鹤女阿颜！
梦蝶等人将老家主和阿颜小心翼翼送入大殿内室之中。大殿里面只剩下孔雀和那些海外修士。灰灰道人个个面露喜色，看到孔雀等人的表现，都知道自己是捡到宝了。
“主人，我等还在那大齐探听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颇为奇怪！现在大齐天冤人怒，朝野震动！”灰灰道人上前道。
“说！”
“大齐、大魏、柔然，这神州大地最强大的三国，王庭之内，全都在各大城楼贴上公文告示，要征召千民阴男阴女入宫，说是要请那鬼道宗宗师做大法，推测天下运道！这可是前有未有的怪事！”灰灰道人摇头道。每个国家基本都有自己的星相大师和宗派国师来推算运程，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一个国家请外国宗师来推算运程的，这样做岂不是会激怒那支持国体的本土宗派？
孔雀正沉浸在那喜悦之中，听了灰灰道人的话，开始还没感觉到什么不妥，突然听到“鬼道宗宗师”五个字，心里一惊，似乎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阴男阴女？”孔雀陷入沉思中，喃喃道。
“这阴男阴女，都是太阴之时所生。平时只听过那些邪门歪道的宗派喜欢用阴男阴女祭祀魔物，召唤死灵所用，这鬼道宗宗师如此做法，很值得推敲。”灰灰道人适时进言道。
孔雀点点头，“不错，里面一定有鬼！”他抬起头，脸上浮现一丝笑容。人做事情不能做得太绝，孔雀这还是知道的，何况现在这些海外修士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孔雀手里灵光闪动，那融入身体元神中的纯粹魔气从他手里森森蒙出，那些海外散修只觉得心神剧烈震动，然后一团团黑烟从身体里面飞进孔雀手里的黑烟中，纷纷用神念在身体四处检查一番后，发现那禁制元神的禁法已然消失，一个个大喜过望。
孔雀圣主英明的口号，顿时如山雷动。
本来破除了元神禁制之后，那些海外散修就想继续回海外，不料想看到妖幻秘境里面灵力如此充沛，又想自己在海外的山头此刻已经被孔雀吸干了元力，寸草不生，纷纷继续阿谀孔雀，要求跟随其身边。孔雀哪里回不知道他们所想，料想这些人也搞不出什么大风大浪，又算是老家主、阿颜等人的救命恩人，就寻了一处山头让他们在此修真。
夜风习习，无量山中的主殿上灯火通明，支撑大殿的二十丈高的汉白玉石柱上，都镶嵌了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耀如白昼。
白玉地板上，血红朱砂画出倒转阴阳的八卦阵图，配合四周灵气昂然的奇石彩玉，阵法之中光霞阵阵，如波涛一样卷着花儿，淡淡的奇异幽香从阵法中那奇怪黑色扇子里洋溢出来，整个大殿都充满了异香。
“孔雀，你说这倒转阴阳的阵法，配合鬼母扇，能将我奶奶和阿颜唤醒吗？”梦蝶忧心忡忡，明知道孔雀也不能回答，却还是问道。孔雀的话能带给她心神安宁。
“一定可以的！”孔雀将梦蝶搂在怀里，眼睛望向那阵图中昏迷的阿颜。那长长的睫毛、柔柔的话语、害羞的眼神……孔雀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愧疚。阿颜给了他很多东西，而他什么都没留给阿颜，反到给她增添了许多劫难。
众人猜测那彩衣之所以有那戒指，一定是她见到心魅大势已去，便偷了她的戒指又搜刮了宝物想去投靠百响，不料该她倒霉，阴差阳错被那海外散修碰到。而阿颜到底是怎么被抓到的，众人却是猜不出来，不过她在那戒指中，想来也是心魅一早用来对付孔雀的手段，想用这与孔雀关系暧昧的丫鬟来威胁孔雀。
烟萝在阵中白衣如云如雾，四周蒸腾起阵阵宝光流彩。艰涩难懂的咒文飘扬在阵法中，只见那鬼母扇中阴风阵阵，又是佛光缭绕，煞是诡异。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元神一出了鬼母扇，进入那阴阳阵法中，立刻手持各种法器作慈悲之像，身上暴戾之气在宝光之中化为乌有。渐渐地无数慈悲元神在阿颜和老家主身边围绕，不少已经进入了阿颜鼻息之中，但是那老家主身上缭绕着一层浓稠如糊的黑色雾气，那些元神进去不得，而阵图中宝光一碰雾气顿时被污秽。
孔雀暗叹一声：“果然是那百响搞的鬼！天下间能使出如此污秽的魔气之人，除了那凤凰就知道百响了，而凤凰决计克制不了老家主。”
过了几炷香时间，老家主周身仍然是黑气缭绕不见动静，而阿颜鼻息间进进出出的元神慢慢将那黑光从她身体里面挤迫出来，只听“嘤咛”一声，阿颜长长的睫毛抖动，眼睛慢慢地睁开。
“还不快去扶出来！”梦蝶看着表情又惊又喜的孔雀，心里微有酸意，但手中用力使劲狠狠在他胳膊拧了一把。
孔雀这才从惊喜之中醒过来，他耳边凑过来一双红唇，“带她去后院吧！你们多日不见，嘻嘻，估计彼此都急了……”梦蝶轻声笑道，但那笑容看到老家主身上黑气时，又凝固了。
孔雀心中感动，却没流露出来，阵图之中流光涌起，轻轻将阿颜托了出来。阿颜虽然睁开眼睛，但她神志被困已久，一时间只是呆呆望着天空，孔雀得了梦蝶的允许，温柔地抱起她向后院偏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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