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时间很短,短到还没开始过,就已经结束了,柳慕清是这样想的,古萧云是这样想的,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只可惜时间不是这样想的,它给每个人的时间都是一样的,区别仅仅在于你怎样利用。
第七天,转眼已经是第七天了,今晚过后,若水就真的要走了,每个人心知肚明,却不知道该怎样说。这几日古萧云几乎寸步不离若水,别人很少跟他们在一起,可越是这样,分开的时候就越痛苦。
柳慕清想,如果她是古萧云,宁愿也不要这七天生命,就这样静静看着若水死去也比知道死期然后等死的好。不过,能让她在生命最后几天有个完整的家,也不枉多活了这七天。
这天晚上,人们都强颜欢笑,尽量不去提这件事,若水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只剩下一个晚上,依旧和他们谈笑,时不时和宫雨灵说说古萧云的糗事,两个姑娘偶尔会笑出声,一片和谐的景象。
吃过晚饭,古萧云牵着若水的手散步,若水走着走着,忽然就问他:“萧云哥哥,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家吗?我想和你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你说好不好?”
古萧云揉揉她的脑袋,笑着回答:“好啊,以后我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家,我答应你,不过现在,你要好好休养,养好了我就和你远走高飞,不再问世,如何?”
“好。”若水扬起嘴角,一脸幸福,古萧云抱住她,轻轻呢喃道:“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别再离开我了,拜托。”
“我不会的。”
几个人在远处看着,诸葛白宇低声问柳慕清:“如果古大哥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你拦得住吗?”柳慕清转过头,不可置信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你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虽然说若水的死会给古萧云带来不小的打击,可是像古萧云这么稳重的人,应该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柳慕清已经忘了上次取药时候古萧云的表现了,说起来还都是她带坏的。
“如果他真的要发疯,我根本拦不住,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没有任何办法,第一我不清楚古大哥真正的实力,或许和你差不多,也或许比你还强上一点,但是你现在无法运功,力量差距又太大,所以你无法阻止他;第二万一他急火攻心,甚至神智都不清楚的话,那就更无法控制了,整个医仙谷或许只有夏轩能与他对抗,可是夏轩的身份敏感,让他去反而有可能弄巧成拙,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如果古大哥一心报仇,去找霍蒙泉怎么办?那完全就是送死。”
诸葛白宇神情严肃,完全没有平日花花公子的模样,果然是一离开家就迅速成长了吗?那古萧云为什么会变得越来越让人头疼?一点都不省心。
看两人在那儿旁若无人地秀恩爱,他们也不好再待下去,只能各回各的房间,静静等待第二天的来临,今晚注定无人入眠。
柳慕清实在睡不着,起身继续研究这几天没研究完的东西,桌上堆着乱七八糟的图纸,上面画的都是暗器,却又有些不像,柳慕清之所以找铁匠来,也是因为想验证自己的研究成果。
修改了半天没有什么实质进展,她发泄似的扔开笔,一脚踹开门,但是又发现心中积压的郁闷似乎无处发泄。
“可怜至极。”她摇头苦笑。只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就行,柳慕清心里现在只有这一个想法。
不能运功,不能运功,不能运功..说到底还是自己咎由自取,虽然暗器不怎么需要内力,像短刀,掷箭这类暗器扔出去根本连古萧云的防护都无法突破,机关发射的暗器又是无差别攻击,如果古萧云完全不躲,那就是要死的节奏啊。
还有最近的研究,正在节骨眼上,她其实很想回涅槃谷找唐凤,至少有唐凤在她还能少走些弯路,不过她现在的想法太大胆,还不知道唐凤能不能接受。
边走边思考,停下来的时候前面已经没路了。“嗯?居然没路了?”柳慕清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石壁。
“要不要上去看看?”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是夏轩。
“你这么晚还没睡?”
“谁又睡得着呢。”
“说的也是。”
“不过大半夜跑出来的你倒是唯一一个。”
“我只是消食而已。”
柳慕清不想与他纠缠,越过他直接走人。既然走到了死胡同,那就换条路走好了,可是,没有目的地的行走,脚步是永远停不下的,没有终点,没有希望。
“萧云哥哥,我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有好多话想和你说,感觉就好像如果不说就没机会了似的。”若水依偎在古萧云怀里,抬起头问:“我是不是很任性啊,自己睡不着,还拉着你陪我一起熬夜。”
“怎么会,你是我的妻子,作为丈夫自然要分担妻子的烦恼,只是睡不着而已,可能是你太兴奋了。”
“是吗?大概吧,聊了这么久,我才觉得困了,现在什么时候了?”
“不知道呢,不过,我都陪你这么久了,现在我睡不着,你是不是也该陪我了?”
若水嘟着嘴:“可是人家真的困了嘛,真的..好想睡觉啊..萧云哥哥,我可不可以..睡觉..”
古萧云低着头,尽量保持平静道:“不可以,我睡不着,你要陪我,否则,我会把你休了的知道吗?不许睡啊,要是你睡着的话,我可就再也不理你了,若水,若水,若水..”
泪水从古萧云的脸庞慢慢划过,在下巴停留了几秒,滴在若水的脸上,古萧云抬手去擦:“你看我,太没出息了,都哭成这样,你还要跟我开玩笑吗?”
“若水,你醒醒啊,你醒来啊,睁开眼睛啊,再看看我吧,别离开我啊,我不允许你走,我不允许啊!”
古萧云吼着,几欲疯狂,可惜他的吼叫,没有人能听到,若水听不到,离他住处很远的同伴们也听不到,他只能无助地抱着若水有些冰冷的身体,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虽然他知道已经是徒劳..
第二天清晨,柳慕清,诸葛白宇,宫雨灵三个等在古萧云门前,宫雪灵和夏轩在准备埋葬若水之前的事。古萧云抱着若水,眼神空洞,眼圈泛红,也不看他们,只是站在门口。
“古大哥,走吧,让大嫂走得顺利一点儿。”诸葛白宇上前道。
古萧云还是不说话,跟在他们后面,慢慢走着。
若水被古萧云放在棺材里,动作轻柔,似乎怕弄疼了她,轻轻摸着她的脸,恋恋不舍的样子让柳慕清实在是有些恶寒,但是换做任何人,或许都会这么做的吧?
若水的坟,就在古萧云的门后,古萧云说:“她之前是孤儿,一直在我家长大,后来我家也没了,这里是我们组建新家的地方,就让她在这里好好睡吧。”
祭拜过后,他们都在远处守着,尤其是诸葛白宇和柳慕清,生怕他忽然想不开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虽然这么想很残酷,但是事实就是真的没办法,不得不防范。
古萧云在那里坐了很久,忽然开口道:“这儿不是医仙谷吗?既然是医仙谷,那你作为谷主,自然要担得起这个称号,什么‘何惧阎王殿’?统统都是胡说八道,连你们都开始贿赂阎王了,这医仙的称呼又有什么用!当个讽刺而已吧!要你这谷主又有何用,你为什么不替她去死呢!”
宫雨灵听得一愣一愣的,为什么就开始攻击自己了?柳慕清听到这话,立刻把宫雨灵护在身后,果不其然,古萧云真的要疯了!
古萧云此刻没有带剑,只靠蛮力攻向宫雨灵,柳慕清带着宫雨灵躲闪,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不禁怒道:“古萧云,你发什么疯,如果不是雨灵,你恐怕连跟若水结婚都只能是一辈子的奢望了!”
“还有你,自以为很厉害,什么都掌握在手中,你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没经历过,凭什么来指责我?”古萧云见攻击都被躲过,下手更快更狠,柳慕清躲得更为艰难。诸葛白宇站在旁边,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干着急。
一个掌风扫来,柳慕清下意识避过,可是另一个拳头就出现在眼前,柳慕清心知躲不开了,一把将宫雨灵推向远处,硬接了这一拳。
“清姐!”宫雨灵重心不稳坐在地上,失声喊道。
那一拳打在柳慕清的胸口,如果不是她稍微侧了侧身,或许自己的心脏就要维修了。不过还是好疼,面对疯狂的古萧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下完蛋了啊,攻击目标变成我了呢,古萧云,上次是手下留情了?这次打得我很疼啊。”柳慕清不知道是嘲笑还是自嘲,微微翘了翘嘴角。
古萧云也不说话,眼中升腾着怒火,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当做剑使。
“看来,这次是要动真格了啊,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完呢,就要在这儿陪若水了?老太爷你可真会开玩笑,不过,一点都不好笑啊。”
“霍蒙泉,拿命来!你杀我全家,我跟你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