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碗安神的汤,黛玉才能稍稍安稳的小睡了一会儿。天刚亮,便又醒转过来。雪雁担心黛玉,一直守在她的床边,没有去睡。黛玉一眼望见有些憔悴的雪雁,心头略过一阵酸楚,遂轻抚着她的脸说道:“雪雁,你没有去睡?是姐姐不好,劳你费心了!”
雪雁忙遮住黛玉的嘴道:“我的好姐姐,怎么又和我说这么外道的话?你不要担心雪雁,我的身体好着呢!只是姐姐若是不安,何以能够让我安眠呢?”
黛玉听罢觉得内疚不已,忙紧紧握住雪雁的手说道:“姐姐已经无碍了,你不要过分忧心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天也快亮了,你困不困,要不也和我躺在一起再歇息一下怎么样?”
雪雁笑道:“那自然好了,只要姐姐不嫌弃我就好了。”
黛玉道:“看你说的,姐姐怎么会嫌弃你呢?”
二人躺下后,雪雁不久就传来甜甜的鼾声,黛玉却再也无法安睡,看着雪雁熟睡的面庞,她不由思绪万千。溶哥哥自那日偷偷来府后,已经将近十天了无音讯了,他究竟在哪里呢?外祖母已经公然露出要和北静王作对之势,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往常最能干的香叶此刻又不在身旁,自己少了一个得力的帮手,还真是有些背手。香叶已经离开贾府这么多日,若是明日不料被人发现,又该如何说出一个圆满的借口来。种种问题,萦绕黛玉心怀,令她只觉得有些头大。
雪雁大约睡了一个时辰,天已经大放亮了。黛玉轻轻推醒了雪雁道:“雪雁,快醒醒,天已经大亮了。”雪雁一骨碌爬起来道:“哎呀,这是怎么说的?姑娘,我这就服侍您梳洗!”
一时雪雁服侍黛玉梳洗完毕,正坐在桌前用早饭,紫鹃走了进来,说道:“姑娘,这是宝二爷让我给您送过来的雪莲果,听说姑娘这几日又咳嗽了,宝二爷便记在心上了。说是这种果子最是通宣理肺,化痰止咳的。”
雪雁最看不惯她这捧着宝玉的劲儿,自从袭人离了宝玉的房里,她便每日都往那边跑,俨然把自己当成宝玉屋里的一份子了。因觉得她不在屋里到是消停,故而雪雁便没有理会她。谁知,她却越发的兴了起来。雪雁遂不屑地瞥了一眼道:“姑娘知道了,你放在那里吧!”
紫鹃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热情了,便低首垂眉地站在一旁。黛玉缓缓说道:“我这里有雪雁伺候就可以了,宝玉这两日只是不自在,他房里如今又缺了一个顶用的大丫头,且你又很和他的心意,不如我索性回过老太太,把你调到他屋里去也就是了。”
紫鹃听了,不知黛玉何意,忙跪下说道:“姑娘,我这两日虽然多往宝二爷房里多去了几次,不过因为平日宝二爷很是关心姑娘,如今他有了事,从情理上,我们也理该还情,我是这么想着,才这么做的。请姑娘千万不要多想,再者姑娘身边有香草姐妹,还有雪雁,她们都比我更合姑娘的心意,故而我才……”
雪雁听罢,气愤道:“不要打量我们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不用拿着旁的做借口!”
黛玉拦住雪雁的话头道:“雪雁,你不必多说了。”继而,又望向紫鹃,认真说道:“你不要多想,我此番并无他意。你服侍我一场,你的心思我岂能看不出来,看在我们主仆的情分上,我理应成全你。再说,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宝玉房里没了大丫头,老太太这几日也是一直在物色着呢。我此刻只问你的心意,你若是愿意,我自会向老太太那里推荐你,你若是不愿意,我自然也不会强求。”黛玉因想这紫鹃心心念念地全在宝玉的身上,注定和自己离心离德,与其让她日后碍自己的事,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及早打发了她好。由此,也卖给她一个人情,也好让她感激着自己的好,日后不要与己为敌。
紫鹃听黛玉说得如此诚恳,这才知道黛玉不是一时气话,而是真心想成全她,她岂有不乐的?忙跪在叩头道:“承蒙姑娘如此有心知道紫鹃的心意,既然姑娘一力成全,那紫鹃就感激不尽了。姑娘的这份恩德,紫鹃定会铭记于心,有待日后再行报答。”
夜色如墨,冷风清冽。香叶背上背着伤势严重的水浩,匆匆奔跑于密林之中。她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久,只觉得周身的汗出了又干,干了又出,足足有十几个来回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少路,只觉得棵棵大树在自己的身旁飞速地过去。虽然还有些仙体的真气在体内相助,但是她却觉得自己的体力简直要消耗殆尽了。这是因为她一则法力不是极为过硬,二则她毕竟是在凡间,有些功力怎么也是发挥不出来的。更何况她这样足足跑了十多天了,没有正式的吃一口干粮,每日只是以野果和清水充饥。
好在经过这十多天的奔波,到底把身后的追兵甩得远远的了。这才能使她松了一口气,此时筋疲力尽,步伐再也快不起来,她索性把小跑,改成了快走,她取出一支火折子,点亮了手中的一个小火把,见前方的山路越见平坦,她继续寻找,希望能找到一处避风之所,能让她今晚好好地休息一下。前几日,她都是带着水浩在树上过的,她几乎整夜整夜的不能安眠。一要警惕着追上了追兵,二要提放水浩摔下树去。如果今天再不能好好睡一觉的话,她真唯恐自己坚持不住了。
豁然,她的眼前一亮,前方一丛蒿草的后面隐隐现出了一个洞口。她欣喜若狂,今晚终于能找到一个好的栖身之地了。她快跑了两步,拨开那半人多高的蒿草,走进洞去。洞里还很宽敞,大约能容下七八个人,洞的一角还铺着很多厚厚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