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警幻仙子喃喃说道,思绪早就回到了三年前。豁然眼前开朗,一个英俊儒雅,气度非凡的人仿佛映入眼帘。遂缓缓说道:“妹妹这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不就是鸣灵星君?”
菱君仙子拍手笑道:“可不就是此人?说起报恩,到底绛珠妹妹应该找他才是。昔日,绛珠妹妹只是灵河河畔的一株衰草,几近枯萎,是他看了顿生怜惜之心,这才呼出自己千年修炼的真气附注在妹妹身上,才使得妹妹没有香消玉殒。可是后来不知为何,他却在天庭消失。我猜想他定是因了某种天数下到凡间了。那神瑛侍者只不过是顺便浇些水罢了。只是绛珠妹妹那时灵性所称之时太晚,不知鸣灵星君真气救命之恩,只知道神瑛侍者给她浇水,她才能以成就人形的。”
警幻仙子不住地点头道:“这岂不是观音不拜,拜泥胎?当日,妹妹下凡时,我也曾想对妹妹说起。只是碍着天机不能泄露这个避讳忍住没说。”
菱君仙子道:“那我们今日不如索性一股脑地跟妹妹说出来,再找到那个鸣灵星君说明缘由,再由他照顾绛珠妹妹,岂不是很好?”
警幻仙子笑道:“妹妹这个主意极好,只是告知绛珠妹妹容易,那找鸣灵星君这事可真是难了!”
菱君仙子道:“事不宜迟,我们先告知绛珠妹妹要紧。后来的事再从长计议。”
两位仙子说干就干,立时到了藏着灵器的仙风阁。菱君仙子念动口诀打开藏宝匣,拿出了托梦钵。遂又说道:“姐姐,这托梦钵每次的用时很有限制,姐姐咱们需认真斟酌好该如何跟妹妹说。”
警幻仙子点成竹在心地说道:“妹妹放心,该如何向绛珠妹妹说,我早已想好。妹妹只需让它运作就是了。”
菱君仙子道:“那好,姐姐准备好。我这就开始了。姐姐一会儿见了一条光道只需站进去就是了,记住说完要说的话,要赶快回身,不得停留片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说罢,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钵立时金光四射显出一条长长地通道,警幻仙子立刻跳了上去。只见面前奇异光芒闪烁不止,不一会儿绛珠仙子那憔悴苍白的面庞就出现在眼前。警幻仙子心中一阵酸楚,但因立时想起菱君仙子嘱咐的话,马上忍住悲伤高声呼唤起绛珠来:“绛珠妹妹,绛珠妹妹,快快醒来,我是你警幻姐姐呀!”
那边绛珠听得呼唤,缓缓张开惺忪睡眼。见了警幻仙子,眼中立时生出惊喜之色:“姐姐,难不成你也来到贾府不成?”
警幻仙子道:“非也,姐姐不能擅自下凡尘的。我只是托梦要告诉妹妹些要紧的话。”
“什么话?姐姐只管说来。”
警幻仙子道:“时间紧迫,形势所限,绛珠妹妹要记牢姐姐的两句话,日后要小心从事,好好保重自己,你我姐妹三个方有重逢之日。这几句话便是:“芳心所托非宝玉;谨慎提防贾府人;灌溉之恩早已报;他日必定逢良人。”
“警幻姐姐,警幻姐姐!”黛玉在梦中不住地高喊。紫鹃正在外间做针线,猛听得喊,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赶了进来。见黛玉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额头显出细密的汗水。料定黛玉做恶梦了,忙扶住黛玉的身子,不停地喊道:“姑娘,姑娘,快些醒来呀!”
唤叫了半天,黛玉这才微微睁开惺忪的睡眼。见是紫鹃坐在身边,一脸焦灼的神情。方知刚才不过是一个梦罢了,可细细想来。梦里情景却又那般真切,历历在目。况且那几句警醒的话回味起来令自己心内难安。
紫鹃见黛玉醒转,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哎呦姑娘,你可醒来了。方才可真是把我吓坏了呢!姑娘,是不是又做恶梦了?”
黛玉还未从刚才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依然在回味警幻仙子说的最后几句话,故而对于紫鹃的殷切问话未置一词。
紫鹃看了心下惊慌,忙唤雪雁进屋说道:“你看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木讷讷的不说话,难道又是害了什么病不成?”
雪雁看了看黛玉的神色,便说道:“不妨事,姑娘定是又想家了。紫鹃姐姐只给姑娘倒杯安神的茶来就是了。”
紫鹃半信半疑地走了出去。在家时,雪雁曾见过黛玉如此,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古怪。这皆因黛玉并非寻常家的千金小姐,因其降生之时,本是在腊月里,却逢百花开放,散发奇香。继而后来还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林府上下都不足为奇。
说到这个雪雁,别看她比黛玉还小上两岁,然却机灵老成,处事周全。和黛玉的情谊也及其深厚。她本是一个孤女,是贾敏好心的收留了她。自小就与黛玉做伴,黛玉待她也是情同姐妹。离开苏州老家时,林如海曾嘱咐她说,黛玉此行也是情非得已,那贾府阖府上下人员复杂,黛玉单纯良善,在那府中未必适应,故而派雪雁跟着黛玉前来。一来雪雁人小令人没有防范之心,可以更得力的帮衬黛玉。二来雪雁非常机灵,能不着痕迹地化解黛玉的麻烦。这个紫鹃是黛玉来到贾府时,老太太指派来服侍黛玉的,虽然这么多时日以来,她也算是尽心尽意,但是雪雁却从未对她放下防范之心,方才就是她的一番巧语才使得紫鹃没有胡乱猜疑,进而去告诉贾母去。
雪雁坐到黛玉的床边,以手轻轻抚上黛玉的后背,并不说一词。这也是她尚在林府时,遇到黛玉这样,安抚的方式。
随着雪雁柔嫩小手的安抚,黛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因想到:那警幻仙子之名很是熟悉,必是和我至亲的一个人。她交代的几句话,我定要牢牢记住才是。这样必没有错的。
黛玉正想到这里,忽听门外紫鹃喜不自禁地高声喊道:“姑娘,宝二爷看您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