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站在一旁侍候着,不时地给端上个茶水或水果什么的。
正在父女二人聊兴正浓之际,猛听得门外贾琏的声音道:“姑父的身体可安好了?侄子来给您请安了。”
黛玉不由蹙起眉头道:“这个贾二哥来得真不是时候。”
林如海拍拍黛玉的肩膀道:“玉儿莫恼,这贾琏昨日就想来了,只是被王嬷嬷挡了架。他心里打得什么算盘我清楚得很,他今日不来,早晚也还是要来的。不如及早了了他的心愿,他也就不会再来烦我们父女了。也好让我们父女快快乐乐的过几天舒心的日子。”说罢,便对门口喊道:“是贾琏吧?我今日觉得好多了,你进来吧!”
贾琏自前日到了贾府,心里就忙忙地想立刻对林如海说出借银子的事。偏生那日晚了,转日林如海和黛玉又都大病着,故而才按捺着没有说,今天一早,心里便跟长了草一般,故而用过早饭就急急忙忙地来了。本来心里还打着鼓,只怕林如海不见他,现得了令便高兴得什么的,一个跨步掀开帘子就走了进来。
雪雁见他这猴急的样子就知道一准没有好事,腻味的不行,但面上也只好装着得体的行了礼,让座为其上茶。
果然,贾琏都顾不上喝一口茶,便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果真便是那贾府要修省亲别墅借银子的事。
当日在回家之前,黛玉也听鸳鸯说及此事,但当时并不完全相信,心里对贾府众人还存了些亲情,还觉得外祖母不会真的为了贪图自家的钱财才对自己如此疼爱。可现听到贾琏如此说,不由心中一凉,心道:外祖母呀,外祖母,你心心念着玉儿是你的心头肉,难道你疼爱我的背后就都为了我们的家私吗?你处心积虑地笼络我的心就只为以我家的家产弥补你们贾府的亏空吗?想及此处,面色一沉,刚要一口回绝贾琏,却觉得父亲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言道:“玉儿,莫要与他一般见识,仔细气大伤身,为父自有主张。”
黛玉听出父亲对此事是胸有成竹的,故而就不再多言干涉。
只听林如海清了清喉咙说道:“得知岳母家的大小姐晋升了贤德妃,我这心里着实高兴得紧。这于我的面上也有光彩呀,于情于理我这个做姑爷的也该尽些心,贤侄不必多言了,我这里有纹银三十万两,你自拿去吧!”
贾琏暗喜,忙不迭地接了过来,一边喜道:“多谢姑父,姑父真是有心呀!”一边心里暗想:这三十万两虽是不少了,然只能盖出大半个省亲别墅来,其他的还要自己府中去筹措去。这姑父可谓是大方得很,自己才说,他就张口给出了三十万两。等明日自己再想个说辞,他必定还会给银子的。
黛玉见贾琏捧着银票的贪婪样子,只觉厌恶非常。便轻声说道:“贾二哥,你一路上护送黛玉也是劳累得很,既然话说完了,就先下去歇着吧!我和爹爹还有几句体己话要说。
贾琏听罢暗想:反正也得了这三十万两,回去一准能给老太太交差了。其他的就等明日再说吧!遂忙说道:“好的,那姑父侄子我就先告退了,您和妹妹只管叙谈吧!”
雪雁听罢,则小跑几步给贾琏掀起了帘子,口中谦恭地说道:“琏二爷好走。”
待贾琏终于走出门去,黛玉方叹气道:“爹爹,您不该劈手就给了他们那么多银两,须知‘贪心不足蛇吞象’呀,女儿只怕爹爹开了这扇门,日后他们必还会来讨要的。”
林如海撵着颌下胡须笑道:“我儿不要着急,为父心中有数。这三十万两只是替你娘还了那贾府的养育之恩罢了,不管如何,那贾母乃是你娘亲的生母,昔日对你娘亲疼爱有加,自远嫁于我,便与娘家失了联系。你说,爹爹不该替你娘亲尽些孝心吗?”
黛玉依偎在父亲怀里说道:“爹爹说得都对,只是女儿回家时,听鸳鸯说,外祖母此次派琏二哥送女儿回来,就是想让琏二哥套问咱们家私的底细,再盘算着如何将咱们的家产盘用过去呢。本来我还不信,可是见这琏二哥回到咱们府上的第三天就马不停蹄地前来讨要,分明是把咱们林家当成他们的摇钱树了!”
林如海听了女儿一番分析不由暗暗点头,玉儿果然是成熟多了,日后离开了她,想必在香草和香叶的扶持下必不会受人欺负了。如此,自己也尽可放宽心了。遂浅笑道:“我儿不必忧心,为父早就看清了他们的贪心,必会有妥善的法子不让他们得逞。好啦,玉儿,何必让这些烦事搅了咱们的心绪,咱们父女二人很久没有对弈了,今日不如咱们好好对弈一回?”
黛玉也笑道:“爹爹有此雅兴,女儿自当奉陪了。”
雪雁闻听,忙取来棋盘和天山墨玉的棋子,黛玉携着父亲的手在书案边坐下,父女二人就对弈起来。二人兴致极酣,一直对弈了四局,竟是两胜两败,父女二人的棋艺可谓是旗鼓相当了。
这时香草和香叶两姐妹也走了进来,见父女二人正在专心对弈,也不便叨扰,只将新鲜的水果和刚泡好的热茶放在一旁。见二人一局又了,二人才分别把果盘,和香茶捧了过去。轻声道:“老爷,姑娘用些水果,喝口茶吧!”
林如海笑道:“这一局到底让玉儿赢了,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黛玉接过香叶拿来的茶盅递到父亲手里,盈盈笑着说道:“爹爹取笑玉儿了,爹爹乃是玉儿棋艺的启蒙老师,方才分明是爹爹让着玉儿,若不是爹爹相让,我岂能有胜算呢?爹爹这对弈了那么久,想必累了,喝口茶吧!”
林如海笑着接过茶盅,心满意足地又看了黛玉一眼。心里暗自窃喜,玉儿真的是长大了,这棋艺的确是突飞猛进地增长呀,但愿得她的见识和阅历日后也是如此增长才好。一边想着,一边喝了一口茉莉花茶,只觉得清新满口,不由赞道:“这茶到好个味道,香草,这茶是哪家茶叶铺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