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听罢,停住脚步用心想来:姑娘和世子在房中用饭,自然有些体己的话要说,有人在身边,反倒不自在,不如等我和雪雁摆好了饭,只叫两个小丫头远远地在院门口侍候也就是了。这样黛玉和水溶既能有个清净之所,且有个大事小情地也好找人使唤。遂对香草说道:“你回去跟张嬷嬷说,我和雪雁把姑娘的用的饭菜都端到姑娘房里就去。你和香叶先过去,看张嬷嬷有什么帮忙之处,等我们二人到了,便可开席了。”
香草不由奇道:“这又是为何,难不成姑娘身边不用人伺候了?”
雪雁一把拉过香草边走边说道:“这个你自然不用操心了,王嬷嬷办事历来周全,难道你还怕她老人家安排不妥帖么?”
香草听罢,狐疑地朝黛玉的房门望了一眼,香叶也顺着她的目光朝那边看去。而后,两姐妹又对了眼神,霎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香叶到未觉得怎样,然香草却有些不甘。有心跟在黛玉身旁侍候去,却怎奈王嬷嬷已然发话,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背着王嬷嬷的意思去做。论资历,论年纪,王嬷嬷绝对可以吩咐她们姐妹。便只占在原处发呆,雪雁不解,只是一个劲地拉她道:“香草,你这是怎么了?王嬷嬷让你快去,你为何只站在这里发呆?”
听到雪雁的话,王嬷嬷便回过头狐疑地盯着香草。香叶忙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她这才回过神,忙笑着遮掩道:“哦,我只是想着咱们如今就要离了这林府了,我这心里一时有些别扭。”
她的话又让王嬷嬷徒添了几分伤感,少顷王嬷嬷这才说道:“罢了,姑娘回贾府也是不能更改的事了,我们莫要再说这样的话,没的白惹姑娘伤心,还是快些各忙各的去吧!”
香草无言,只得携着香叶的手速速朝张嬷嬷家去了。
少时,王嬷嬷和雪雁带着两个小丫头把各色菜品以保温的食盒装来,一一摆在黛玉屋中的圆桌之上,随后便退了出去,留那两个小丫头在院门外守候,只让两人惊醒些,别把姑娘的呼唤听不见。
一时屋中只剩黛玉和水溶二人,水溶暗自感激王嬷嬷特意安排的这个他与黛玉独处的机会,只是腹中千言万语yu向黛玉诉之衷肠,无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时便只能默坐当处了。
此刻,暖阳正好,透过窗棂地薄纱射进屋中的阳光如丝丝地金缕线一般。那屡屡阳光投射到水溶那伟岸的身材之上,更平添了几许英武之气。黛玉低眉垂首,兀自也有些害羞。不过也只片刻,便皆过去了,只因她早已潜意识地把他当做一个亲人了。遂盈盈起身,亲自为水溶倒酒。
水溶扶住酒杯,看那玉液琼浆般的美酒缓缓倒入精美的银质酒盏之内,伴随着身旁飘飘袭来的独特芳香。那香气自然是黛玉身上所特有的女儿香,香的那样温婉,香得那样迷人,香得那样高雅,如此境地,便是没有饮酒却已经醉了。
水溶不由得闭上双眼尽情地享受这美好的时刻,忽而,一阵冲动充溢心中,他很想即刻就把黛玉拥入怀抱之中。有一刻,水溶的手已经伸了过去,然心中似有一个声音猛然在他耳边高喊道:“住手!快些住手!你如此作为,和那好色之徒的孟浪行为还有何异?爱慕她,爱惜她,宠爱她,就要如此么?切记男女授受不亲,你非要让林妹妹看轻贱你不成?爱她更要尊重她,爱她绝不是为了得到她,爱她只是要让她快乐开心。绝不能把自己的私yu摆在前面。更何况,林妹妹年纪尚小,还未及笄,你若如此做,会让林妹妹怎么想?又会让她何等的难过?”想及此处,水溶不由一阵羞愧难当,幸而自己的意志还够坚定,没有做出什么越矩之事。遂道了声:“多谢林妹妹倒酒!”接过黛玉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接着也不敢再抬头,只是正襟坐在那里。
黛玉浅笑道:“哥哥何必客气,连日来哥哥为我的事可谓是鞠躬尽瘁,小妹只是奉上一杯水酒而已。”
水溶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说道:“多谢林妹妹。”
黛玉见他并不言语,面上还似有羞赧之色,便兀自暗想:“莫非溶哥哥因着与我独处一室,觉得尴尬不成。”遂道:“溶哥哥莫不是这酒菜不和心意,待我去叫王嬷嬷自备些好的来。”谁知水溶却立刻站起身拦道:“林妹妹,不必了,你我二人用这些酒菜就很好了。”水溶心里很喜欢这份由他二人独享的宁静,只因有那方才一举,又不知该如何和黛玉搭话了。
如此,黛玉便坐下来,不由悄悄打量起了水溶,这个英俊、儒雅,且又不是刚毅的年轻男子,举手投足之间都难掩饰他与生俱来的王者贵气。这样的男子,该是多少闺阁女儿家心仪的如意郎君呀!想及此处,黛玉脸儿羞得便似火烧一般,心头暗暗责怪自己,怎么好好地竟想起这等事来,实属不该。
黛玉的尴尬自看在了水溶的眼中,水溶不由得一阵自责,都是自己不好,让林妹妹陷入尴尬。二人行得光明磊落,又何惧共处一室呢?林妹妹此时尚小,不该及早地告知于她,免得让她思想有累,只把自己对她的那份爱慕藏于心中就好。想及此处,水溶便放下顾虑,打开话题,与黛玉知心畅谈起来。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黛玉与水溶边叙谈,边用饭,不觉间一个多时辰就过去了。王嬷嬷和雪雁等几人在张嬷嬷处用过饭回来,在门外听二人还是聊兴正浓,实在不忍打扰二人的雅兴。只是见天色渐晚,若再不起程恐便耽误了,且一切准备就绪,遂王嬷嬷便悄声走进屋去,轻轻说道:“姑娘,世子,可用好饭了?时候不早了,我们皆准备俱全,讨姑娘和世子的示下,咱们是否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