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浩觉得母妃最厉害的还有一点便是,虽然她能丝毫无差地洞悉你所有的心事,可是她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你却无从知晓。
这便是夏脂君的高明之处,她恨了水溶这么多年,可是在自己的一对儿女面前,她却没有显露出分毫。所以令得水竹和水浩以为,水溶只不过不是母妃所生的而已。而相反她们所看到的,只是他们的母妃大方得体,贤惠温柔。但是有一点水浩却是很清楚的,那便是母妃很不喜欢他过多的和水溶在一起,她总是劝他要多到父王跟前尽孝,让父王多了解他。可是殊不知,这却是水浩最讨厌的事情,父王见了他总是板着面孔,不苟言笑,说不了三句话,就是提出他什么什么地方不好,而他的大哥水溶又是如何如何优秀,让他应像他大哥一样云云,水浩实在是听得太腻了。反而不如和水溶一起练习武功来得快乐,而他的母妃恰恰不喜欢这样。就是前几年到浮铭山学艺,也是在他多次央求下,母妃才同意的。可是母妃却告诫他,到那里要刻苦学艺,水溶会的,他一定要学会;而水溶不会的,他也要拼命学会。可是到了浮铭山,他就把母妃的话丢到脖子后面去了,他知道凭他的资质,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水溶了。他不明白的是:母妃为什么就要让他一定超过水溶呢?大哥明明已经拥有了世子之位,他也丝毫不想取代他,母妃如此要求他真的令他很是不解。
夏脂君看了水浩一眼,他这种不思进取的样子,着实令她心中生出恼恨来。可是没有办法,谁让她生了他呢?她有时候总在安慰自己,也许水浩还太年轻,还没有明了权利的厉害,还不知道名利的好处。不过如今水浩和水溶都是那么一往情深地爱上了那个林黛玉,她恰好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好好地做做文章。只要挑拨了他们兄弟的情谊,那么日后的事情就更加好办了。想及此处,便淡然问道:“浩儿,你这一早莫非是来寻你大哥水溶的?”
水浩不自在地回答道:“是的,母妃,孩儿因想前几日毕竟是我伤了大哥,好在昨日我已经向大哥赔了不是,他已经原谅我了。我因想着,大哥虽然大度不与我计较,但我这个做兄弟的还应多些礼数才是。难得大哥这次回来,要在府里多住些日子,孩儿也有些武艺和功课要向他讨教,故而一早便来了。还望母妃不要怪罪!”
夏脂君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待笑过后,这才和颜悦色地说道:“你们兄弟情深,母妃高兴还高兴不及呢,怎么会怪罪你呢?好了,你快去吧!方才我看见水溶正在院子里练剑了。我和紫霞这就去逛盆景园去了。”
没有料到母妃不但没有怪罪,反而还是那么高兴,这实在令水浩有些猜之不透,但他向来不愿意去费那个脑筋,随即高兴地应道:“多谢母妃,孩儿这厢去了。”
夏脂君含笑点了点头,又说道:“你们兄弟先好好叙谈半日,你大哥也难得回府长住,一会儿午饭你们兄弟就都到我屋里来,我要好好摆桌宴席,权当为你大哥接风吧!”
水浩很是高兴,忙谢道:“多谢母妃。孩儿午时一定和大哥前往。”说罢,便迈着欢快的步子奔水溶的院落而去。
紫霞听闻中午夏脂君要宴请水溶,心头一喜,眼睛忍不住追随水浩的身影而去。冷不防听夏脂君一声召唤,这才回过神来。紫霞的神色表情岂能瞒得过夏脂君的眼睛,她得意地想道:待到午时宴席间,我必当派出一场好戏来。遂对身边的丫头明月说道:“你去厨房安排一下,于午时在我那上房里摆下一桌丰盛的宴席来,告诉厨房,一定要捡世子爱吃的菜做!”
明珠答应而去,夏脂君这才对紫霞说道:“霞儿,先陪姨妈逛逛盆景园去。待到午饭时节,姨妈自会与你和水溶做正式的引见。”
紫霞又是一阵羞涩,只是点头,没有言语。然而眉眼间却到底也掩盖不住心底的希冀和甜蜜了。
夏脂君得意地看了紫霞一眼,又盘算起一会儿该如何把紫霞打扮得明艳照人。
却说水溶见水浩前来,很是高兴,兄弟二人练了一会儿剑,又下了一会儿棋。倒是很开心,时光仿佛又回到兄弟二人在浮铭山学艺时的光景,毫无芥蒂,亲密无间。水溶心中好不释然,暗暗高兴:自己和二弟之间的这个疙瘩到底解开了,日后自己一定要更加的爱护二弟,一定要让他得到应有的幸福。也希望他能理解自己对黛玉的那片心,从而不要再横加阻挠。然而水浩真的能够放下追求黛玉么?这或许只是水溶自己的美好的想法吧。
兄弟二人下了一会儿棋,却听门外响起银铃般的声音:“好啊,你们两个只顾在这里行乐,却把小妹我丢在一旁不理了么?”
水溶和水浩听罢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是水竹妹妹来了。”随即都站起身,迎了出来。
“大哥,二哥,我在那里苦做功课,你们两个却在这里乐呵,我不依,我不依吗!”水竹穿着一声藕荷色的锦缎衣裙,挽着一个飞燕发髻,一张红嫩的小嘴,鼓鼓地撅着,一副俏皮可爱的模样。
水溶忙笑道:“哪里,哪里,任是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小妹呀!”
水浩也道:“我本来要去寻你,可知道妹妹是个用功的人,一早必要做功课,不像我总想着贪玩。”
水竹长叹一声道:“还不是都让母妃给逼的!”
水溶道:“好了,竹儿不提那些了,我从浮铭山给你买了一张伏羲氏的古琴,是上好的老杉木所做,你快来试试可好?”
水竹最喜抚琴,忙在琴凳上坐了下来,纤指轻拨,一曲悠扬的曲调就自她指尖流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