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不必担心,朕自然明辩事非。熙儿有你在身边辅助的话,朕相信他将来一定不会让朕失望,不会让龙氏祖先失望的。好了,没事了,你先退下吧。”
“老臣告退。”
梅太师起身,拭着冷汗离去。
心里想着,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呀。
天牢。
夏擎天依然是面壁而坐,我的到来,他似乎并不知情。
直到——
“擎天。”我低柔地唤着,这两个字夹着太多太多的无奈了。
夏擎天蓦然回过头来,看到我,先是一喜,后是沉冷着脸,冷冷地道:“不知道皇上再次前来这天牢所为何事?”
站在牢房面前,我定定地看着他,他的面容稍有憔悴,依然掩不住他的俊秀以及曾为帝皇的浑然天成的贵气。我与他之间本就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如今更是不可能了。那点情那点爱,在我牺牲了那么多之后,今后却不能再保留。只因我的决定中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从我呱呱落地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就一直被他人掌握着,被江山责任压抑着。好不容易我实现了祖先的抱负,却断了我与夏擎天之间的爱情。如今,我想放手了,想在有生之年过着属于我自己安排的人生,而不是现在这种心不由已的日子。
“擎天。”明知道不可能,我还是想再求证一次,“如果朕可以给你另外一个身份跟在朕身边,你愿意吗?”
夏擎天看着我,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眼里有着错综复杂,既有对我的爱,亦有对我的敬,更有对我的恨,而他始终紧抿着唇,不语。
我在心里低叹,他终是放不下国仇家恨呀。
转身,无力地转身,我知道我该死心了。
今后,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之间再无任何交集,亦不会再相见了。
“朕不会杀你的,朕会还你自由身,不过你最后的去处是在法华寺落发为僧。”在我的脚步踏出了天牢之时,飘飘无奈的声音飘回了天牢,灌进了夏擎天的耳朵里。
或许,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当我走出天牢的时候,猛然看到南宫夜正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我。
我微愣一下,他怎么来了?
我停下脚步,与他隔空相望,谁也不说话。
然后,我一步步地向他走近,他还是站在原地不动,眼眸流动的是对我一如以往的深情与包容。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他的生气,看不到嫉妒,他似乎不再嫉妒夏擎天了,是知道我已经放弃夏擎天了吗?
我如一只蝴蝶一样,无声地投入他宽大的,一直只为我而敞开的怀抱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身,头靠在他的胸膛之上,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我闭着双眼,眼角却挂着热泪,为什么而流泪,我不想去追究,一直以来我都被教育得很坚强,不能轻易流泪,现在我想放肆一次,不受任何的约束,放任自己的感情流动,放任自己卸下长久以来的责任。
南宫夜紧紧地搂住我,紧紧地,发狠地,就像要把我揉进他身体成为他身体一部份似的。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天地之间仿佛只有我们两个人相拥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夜才松开我,抬手轻轻地替我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拉着我的手,朝御书房而回。
回到御书房,南宫夜爱怜地把我轻轻地按坐在龙椅上,然后一双大手怜惜般地抚着我已显疲倦之色的脸,嘴里低喃着:“傲儿,其实为了你,我愿意一辈子锁在这宫中的,你大可不必……”他没有再说下去,眼眸里宛转而动的是深深的情,深深的怜,那双大手就如外面的春风一样,轻轻地拂着我的脸。
抬起手抓住他停在我脸上的大手,我深叹着:“你为了我,已经付出得够多了。”他本就是江湖自由身,为了我,他委屈自己一直在朝为相,从他来到我身边的那一天起,都是他在付出,虽说最初是因为交易,可是到了最后都是真心付出,不再是因为交易。其实我很庆幸自己当初屈服在他的条件里,否则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看到你没日没夜地批阅奏章,我心疼呀。”南宫夜心疼地说着,得知她的计划之后,他是狂喜的,但是实施计划的时候,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又是矛盾的,尽管他并不喜欢身处高位,并不喜欢上朝议事,但是为了她,他真的可以一直顶着南宫夜这个名字陪她过一生的。
我浅笑,“没事的,我还熬得住。”
南宫夜从我的脸上抽回手,然后从他的怀里掏出了一大沓的银票,轻轻地放在案台上,说着:“这是我一生的积蓄,前不久我暗中派人回无情谷取来的,我知道现在国库紧张,到处都要用到钱,你改革又免了百姓田地税三年,单靠其他税收是很难维持开渠引江水灌溉田地的,这些银票就充入国库吧。”他唯一能帮到她的,也只有这些了。
钱财对他来说一向是身外物,他富可敌国,是因为他不做亏本生意,所以才会堆积着大量的钱财。如今,为了她,他宁愿散尽家财,只为了缓解她的燃眉之急。
我看了看案台上那一大沓银票,每一张都是一千两的数目,估计会有数千万两,虽感动亦讶然,我从来不知道毒医居然富可敌国。
“夜。”我感动地投入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杆低喃着:“再等等,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南宫夜搂着我低叹着:“从相遇到现在,我一直都在等呀……”
“皇上。”外面传来燕磊恭敬的声音。
我连忙松开南宫夜,把银票收起来,然后才淡淡地道:“进来说话。”
很快地燕磊便走了进来,眉梢上飞舞着喜悦,看到我,立即跪在我的面前,喜笑着说:“皇上,喜事,天大的喜事呀。”
我淡笑着:“什么喜事?”现在这个时局虽然安定了,不过烦忧之事众多,我还真的想不到能有什么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