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伯虽然没有任何官职,自家老爷是太子太师,他自然知道太子一向不近女色,虽说太子说过要亲选太子妃,谁能保证进了太子宫的女人就一定能得到太子的宠幸?深宫中的女人,如果得不到宠幸,那么只能老死一生。
老爷说得没错,是他害了小姐。
但是……梅伯也有疑问,太子是怎么知道李大人跑到别苑去看小姐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雪儿的个性善良单纯,她要是踏进了后宫的大门,只怕只有死路一条了。”梅太师脸上的担忧更深,他抬眼望着外面,目光飘散,似诉说似自语地道:“太子呀太子,老夫虽然投入东王门下,却从来没有出谋害过你呀,你怎么就狠心要害老夫呢?老夫只有一女,还望百年后雪儿送终呢。”雪儿一旦入宫,想见亲人一面必须经过太子的批准。太子心存报复的话,只怕他临终时身后无人呀。
“老爷,现在怎么办?”
瞪着梅伯,梅太师骂道:“怎么办?你问我怎么办?你说还能怎么办?把雪儿接回来,然后等到初五进宫候选了。”就算太子越格亲自钦点雪儿入宫,形式上还得在初五进宫参加候选。成百名官家小姐中,自家女儿得此殊遇让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那……”梅伯忧心忡忡地问:“李大人怎么办?”
李逸?
梅太师沉思着,李逸对雪儿情深似海,要是让他知道太子会选定雪儿时,他会怎么样?
东王被太子任命为赈灾大使调出了京城,此时东王派群龙无首。他不能找东王商量。其实就算找东王商量也没有用,东王能让太子不选雪儿吗?
太子任命东王为赈灾大使,表面上是对东王的信任,实际上却是把东王调离京城。梅太师双目一沉,脸色凝重。他不想知道太子是如何得知李逸去了别苑见雪儿,他却猜到了一点,就是太子真真正正地挑上了东王。而他投入了东王门下,还是太子太师,太子挑上东王,报复的首选对象肯定是他。
咬牙切齿,梅太师气得牙痒痒的。他的学生为了打击对手,居然利用他的宝贝女儿,这就是他教出的学生,气死他了。
教导太子数年,他对太子身边的事情最清楚,太子最亲近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贴身随从轻风,一个是太子宫的管事太监燕磊。女人对于太子来说,不值一提。自家女儿的幸福算是断送了。
心疼呀。
如果他进宫求太子高抬贵手,太子会不会答应?
思及此,梅太师立即吩咐梅伯:“准备马车,我要进宫。还有立即派人到桃花别苑把小姐接回来。”如果他的求情不成,那么女儿只能进宫。要进宫的女人要是再见其他男人的话,只怕会惹来祸事。
“老奴立即去办。”梅伯急忙退出大厅去安排了。
梅太师换上官服,整好衣带,又招来一位小厮,在小厮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看到小厮点头急匆匆离去,他才走出太师府钻进梅伯准备好的马车,直朝皇宫而去。
太子宫。
手里提着一个小铁笼,铁笼里关着一只小鸟,我站在凉亭下吹着口哨逗着笼中鸟。
“殿下,梅太师求见。”燕磊走进凉亭,恭恭敬敬地禀报。
我眼里闪过了冷笑,一闪而逝,随即换上淡笑,淡淡地吩咐:“让他进来。”
呵,来得还真快呀。
想必是明白我的意思了。
高徒必有名师呀。
“是。”燕磊走出凉亭朝宫门口走去。
梅太师没有了面对轻风时的傲慢,对燕磊客客气气,一路跟随着燕磊走进太子宫,走进凉亭里。
“老臣叩见殿下。”梅太师一入凉亭立即朝我跪了下来。
“哎哟,太师不必多礼了,快快请起。”我连忙把鸟笼放到石桌上,上前亲自把梅太师扶了起来,一边吩咐站在凉亭外面候着的宫女:“奉茶,上点心。”
“殿下,别折煞老臣了。”就算他是太子的老师,毕竟太子是君,他是臣,他们之间存在君臣关系,他哪敢喝茶吃点心。
“太师是本太子的老师,难得太师今天有空来太子宫赐教,本太子怎敢不奉茶?”我一本正经地道。
“殿下。”梅太师重重地又跪在我的面前,乞求着:“殿下,别戏弄老臣了,求殿下看在老臣曾经教过您的份上,高抬贵手收回成命吧。老臣仅有雪儿,老臣不希望百年归天身后无人送终。”
两名宫女奉上了香茶,点心摆放在石桌上。
我慢慢地坐在石凳上,慢条斯理地拿起一块点心放到嘴里吃着。脸上的神情深不可测,让跪着的梅太师内心七上八下的。
“太师请起吧。”我淡淡地道。“梅映雪进宫已是定局。看在太师多年的教导,本太子不会亏待她的。太师应该高兴才对,梅映雪未参加候选就已经过关,这例可是为她一人而破。良妃娘娘求都求不了呢。”
“殿下……”梅太师还想说什么,看到我一脸冷然,他只能把到嘴的话又吞进了肚子里。心里在想,到底太子是亲眼见到李逸私见雪儿,还是别人密报。唉,皇宫里的人都好可怕呀。
我打开铁笼,抓住小鸟。
看到梅太师起来后,我淡淡地笑着,伸出手,一旁侍候的轻风立即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剪刀。接过剪刀,我咔嚓几下,小鸟的翅膀就被我剪掉了。
梅太师愕然。
我松开了手,小鸟掉在地上,它跳呀跳的,想飞,失去了翅膀却飞不了,只能“吱喳吱喳”地叫。
梅太师深思。
斜睨着梅太师,我嘴里还是挂着淡淡的笑。
梅太师的脸色有点苍白。
我站起来,站到梅太师的面前,带笑看着他,说道:“令媛的《凤求凰》弹得很好。如果没有那曲《凤求凰》,本太子还不知道太师的女儿原来是国色天香。”
梅太师错愕。
我淡笑,望了望天色,淡淡地道:“太师,时候不早了,要不就留在宫里吃顿便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