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香儿忙打了圆场,一手掌着灯,一手拍拍那丫鬟的背,轻声道:“发生了何事,这么慌张?……别着急,慢慢说!”
那丫鬟哪能不急啊,张着大嘴出气,手指指向夜莜雪院落的方向,一张脸涨的通红,汗水已经将她的眼皮都遮住了:“公主……公主流了好多血……快……”
一个“快”字还没说完,眼前的白衣公子便已没了人影,哪有空来追究她方才的失礼。
那丫鬟擦掉眼皮上的汗水,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空空的房门,这……她明明堵着门,不过眨眼间,端木公子便平地消失了?
“公主怎么了?”香儿怪异地看着院门:公子很急啊!
“啊……公主……”丫鬟想起来公主那里的惨状,转身呼啸着又跑了。
香儿摇了摇头,也急急地跟了上去。
所有的人都聚拢在夜莜雪的房间里去了,只见明灯高悬,将外室内室照得亮如白昼。
廊下人声吵杂,不相干的人都被澹台暝那个大冰块握剑挡在门外了。
澹台暝一手握剑,那手背上青筋暴突,分外吓人,眼神里也是久违了的腊月飞雪,直把这外室冻得天寒地冻,屋檐下聚了一地的丫鬟小厮,在他的眼神之下,再不看伸着脖子往内看。
“端木初云那个混蛋呢,怎么还不来!都给我去找人啊!”里面是沈落渊嘶了声的叫喊。
他红着一双眼,紧紧抱着怀里那个已经昏过去的妙人儿,脸上几乎都要透出血来了。
若不是雪儿紧抓着他的衣袖,他真要跳起来冲出去,拎了端木初云的衣领来不可。
左彦坐在另一边,两只手握着夜莜雪的一只小手,抖抖索索个不停,嘴里还在安慰着她:“雪儿别急,雪儿别怕,端木初云马上就来了……”
尽管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可是他一直紧握着她的手,不停地给她鼓劲,不停地将自己的真气慢慢地输给她。
再看夜莜雪,她躺在床上,紧紧地闭着那双迷人的美眸,小脸苍白如纸,一手紧抓着沈落渊的衣袖,一手在左彦的手里,床上,是令人触目惊心的鲜血,一大片一大片,将床上素色的锦被染了个透,还顺着床沿慢慢流到了地毯之上,似乎没有停止之势。
断魂和绝杀在屋里焦急地走来走去,却没人知道面对此种情况应该如何是好。
他们的眼前,全是夜莜雪昏迷过去之前肝胆俱裂的表情,耳边,是她咬了牙,坚定不移地说的最后一句话:“保护我的孩子……一定!”
时间,每时每刻都像过得那么慢,金鼎香炉里的檀香木明明只燃了毫厘,每个人却都觉得仿佛过去了沧海桑田之久,紧张得,只能听见自己放大了无数倍的心跳声,因为那颗心,早已经快要跳出心腔了。
心爱的女人受此折磨,他们恨不得替了她的身,若是能代她痛,只怕每个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眼前一道风刮过,白色的人影一晃,端木初云竟已站在床前,饶是云淡风轻惯了的他,眼见如此一幕,也不由得放大了瞳孔,有些呆愣。
左彦一个激灵,从抖抖索索中醒过神来,一只手便拎住了端木初云的衣襟,眼里都能喷出火来,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该死的,你说说都是怎么回事,雪儿刚喝了你开的方子,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你倒是说,怎么回事!”
四道杀人的目光齐聚在端木初云身上,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
端木初云皱眉望着胸前衣襟上的手,那胳膊上血管凸显,可见其主人心中有多愤怒恐慌。
端木初云白色衣袖一挥,轻轻一拂手,便将左彦的手扫落了下去,那看似轻巧的一拂,其力之骇人,令左彦惊恐。
左彦抚着自己发麻的手腕,心中暗忖:这男人的武功,竟比澹台暝还高!
他原先以为,这人只是有一身傲视天下的医术而已呢,没料到武功……
这都是一群什么妖怪?左彦一阵无语。
端木初云轻收鼻翼,捕捉空气中那抹若有似无的味道,最后眼光停留在床头小柜上那个被喝空了的药碗上面。
他轻抬手,拿起药碗,放在鼻尖轻轻一吻,幽幽吐出两个字:“红花!”
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那只青瓷的药碗,虽然不懂红花是什么,但是看他的神色,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端木初云再没说话,执起夜莜雪的手,烟眉更是聚到一起去了。
众人又齐齐跟着他皱眉。
眨眼间,他又舒展了眉头,众人却皱得更深了:他这又是皱眉又是舒眉的,到底是怎样了?
急死个人了!
端木初云未吭声,伸手点了她几处穴位,又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子,倒出一粒指头大小的药丸,放进夜莜雪的口中,这才说道:“明明是安胎药,却被人放了打胎的红花,变成了打胎药,幸亏放药的人不知为何,剂量放的不多,再加上公主武功高强,内息雄厚,体质本非常人能比,我刚才又喂下了一颗九转归元丹,暂时孩子与公主都无大碍,只是伤了元气,大约要昏迷一两天。”
端木初云说得轻巧,刚刚走进来的香儿却大抽了一口气。
九转归元丹啊!那可是珍贵之极的保命圣药!炼制需要花费的药材,都是世间难寻的珍稀之物,费尽了功夫,才炼得那么几颗,而且,因为其中一样药材在这世上再也找寻不到,所以那几颗药便是世上唯一的几颗,颗颗万金难买,这药是公子的贴身之物,长年带在身边的,现今竟然清清淡淡就拿出来喂了公主!
香儿暗中点了点头,看来公子真是陷进去了!
端木初云一说完,众人这才将心放回了心腔,长舒了一口气。
众人齐齐动手,各自分工。沈落渊将人自床上抱了起来,香儿去准备热水沐浴,左彦将床上被弄脏的床单锦被换成干净的,其余众人收拾地毯,待香儿备来热水,在内室替夜莜雪洗澡,众男人才齐齐走到外室,琢磨今晚这蹊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