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暝寒眸一扫,直叫那两人噤了声,逞得一时之快,下来可就死定了!
可是,公主发话了,这舞还是要跳的!
澹台暝正在扭捏间,门开了,一身白衣,不染纤尘的端木初云端着一盏汤盅进来了。
澹台暝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感激地看向自己的好友,还好他及时来打个岔。
端木初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将汤盅放在桌子上,揭开盖子,一阵药香瞬间倾泻满室,似乎还有些镇定心神的效用,他的修长玉指,握着一个素色瓷碗,一手执勺,将散发香味的汤汁一勺勺盛进碗里,一连串伺候人的动作,被他做来,是那样的流畅和优雅,竟像一位翩翩贵公子,在完成一件极其高雅的艺术品。
袅袅轻烟,在瓷碗边沿冉冉上升,看起来刚出炉的汤汁,很烫啊。
他在她的身侧坐下来,换了一把小小的银勺,在碗里轻轻搅了几圈,让汤汁散发温度,匀称的速度,淡然的表情,没有说一句话,可是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射在他的身上,好美啊!
他宽大的衣袖随着搅动的弧度微微起舞,迷人的眼眸专注地投射在那碗汤里,尽管不说话,这样温柔又专注的神情,却是最令人迷醉的,夜莜雪心弦一动,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某个思念的影子。
散热差不多了,他舀起一勺色泽发墨的汤汁,凑在自己绯然的菱唇边,轻轻地吹气,些许轻烟缭绕在他如玉的脸庞边,在他敛下眼皮的时候,卷翘的睫毛微眨,在眼睑之下投下了浓密的黑影,再加上他白色的衣袍,淡淡的表情,令人觉得,眼前,这是一副没有浓墨重彩,却素雅隽永的水墨画!
他在厨房里呆了几个时辰,一身白衣竟然清清爽爽,干干净净,手上和脸上,依然那样洁白无暇,哪里像是从厨房刚做了羹汤出来的,分明是从瑶池飘下来的神仙哥哥。
银勺凑在她的红唇边,他抬眸,眼神如涓涓细流望向她,似在鼓励,夜莜雪像着了魔一样,听话地张开红唇,将那口汤吸进嘴里,汤汁是什么味道,她浑然不知,只觉得自己被人家摄了魂,眼瞳里,只有他优雅的身影。
他盛汤,她喝汤,反反复复,没有人说话,只有她呆呆吮吸汤汁的声响,迷人的眼眸瞪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俊脸,嘴里机械式地喝汤……
她此刻,乖得像一只小猫。
沈落渊暗忖:这嚣张女人,终于有人能克住她了!
一碗汤喝完,她仍然傻傻的,眼眸一眨不眨,像个被催眠的木偶一样,端木初云轻扬唇角,放下碗勺,掏出锦帕,替她擦去了唇边残留的汤汁,好笑问道:“还要喝吗?”
这一声,夜莜雪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好像给吸了魂魄一样,毫无意识地被他喂了一碗药汤,这会儿,才尝到嘴里的味道,好像很苦呢!
她皱着眉头咂咂嘴,妖孽啊妖孽!
她对这样温柔似水的动作,天生就没有丝毫抵御力!
夜莜雪叹了一声,心里升起一股异样而复杂的感觉。
“不喝了!”她敛下眼皮,掩去了眸中的神色,手里,却紧攥着自己的衣角。
她竟然有一股冲动,想要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吸取他身上的温暖,她需要用力,才能制止自己这股徒生的冲动,手指捏得发白,心跳越烈,速度快得她几乎不能控制了。
不,我只是孤单得太久,需要一个怀抱而已!她这样对自己说。
“那就等晚膳之后再喝一次,对你肚子里胎儿有好处。”端木初云收拾了碗盅,端着托盘出得门去,直到他的身影被门掩盖,几个人的目光还痴痴呆呆地望着那扇木门。
那样的男人,他不争不抢的时候,就已经这样迷人,若他起了心要追逐的时候,谁还能争得过他?
澹台暝终于松了口气,心里暗喜,还好,端木来得及时,打断了他艰巨的任务!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他趁几个人都痴痴呆呆之时,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一道清冷的声音,将他的脚步顿在原地:“你要去哪?”
他哀叹一声,回头便看见夜莜雪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清凌凌地望着他,那眼中在说: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我……我去看看端木是否需要帮忙……”澹台暝耷拉着眼皮,说谎的孩子俊脸涨的通红。
“切……”沈落渊故意嗤了一声。
夜莜雪看了他一眼,红唇边一抹诡异的笑容:“落渊,我这会儿又不想看跳舞了,不如你给他搭个伴儿,你们两个表演对打吧。”
沈落渊似乎也太闲了点,就他心眼儿最多,而左彦,看他打扇打得那么辛苦的份上,就暂且饶过他吧。
“啊?”方才还兴高采烈的沈落渊转眼间便苦了一张俊逸的脸。
“这个主意好!”澹台暝频频点头,已经开始活动关节,摩拳擦掌,这个是他的强项,“落渊兄,公主要看,咱们可要卖力表演,你放心,我会知道分寸的,不过为了追求真实,万一我下手没掌握到轻重,先在这里说声抱歉……”
丫的,跟自己混久了,这个大冰块居然学会了贫嘴,沈落渊在心里鄙视道。
却委屈地扁着嘴,可怜巴巴地望着那个慵懒窝在榻上的小女人:“女人,真的要吗?”
这澹台暝,分明就是等着这个机会睚眦报复!他下手能有个分寸才怪!
“嗯……”慵懒的回答,带着一丝不可闻的笑意。
这女人,果然是个姓“狠”的,她是抓住了他们之间争风吃醋的暗潮,而采取各个击破的方式呢!
兄弟们,咱们要团结一致,不能让雪儿有机可乘啊!沈落渊哀怨地想,并用眼神示意。
可是谁理他!澹台暝放下佩剑,抡起了袖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样子,哪里还是几刻钟之前那个窘迫的男人,现在的样子,活脱脱的上演咸鱼大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