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绝色丑颜敛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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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转头对几个男人吩咐道:“你们将太后的丧事发出去,再将这里处理妥当。”

正在这时,皇宫的宫门处,远远地传来了震天的喊声,像是千军万马在打仗一样。

“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夜莜雪皱眉对澹台暝说道。

澹台暝点头,纵身就飞了出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又回来了:“金丞相带了守城军队,说是要勤王,被沈落渊的人拦在宫门外了,两边打起来了!”

夜莜雪冷笑一声,这金老匹夫,还真是懂得见缝插针,哪里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他故意来的这么晚,分明是先打了坐山观虎斗的算盘。

他定然是接到公主带人闯宫的消息,于是等着她和皇帝两相斗争,再在关键时刻,打着勤王的口号,带着守城军队杀将进来,到时候,她和皇帝无论是哪一方赢了,都会成为他的盘中菜。

可惜,那老匹夫万万没有想到,天宁公主她,与皇帝如此和谐,只是摆出了阵势,根本没有斗起来,金太后便自己死了,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会在宫门处遭遇沈落渊的人,根本就进不来!

所以说,当老天爷不站在你那边的时候,任你机关算尽,也无济于事。

“断魂,绝杀,你们带着我们的人,还有皇宫的禁卫军,去宫门口,问问那老匹夫是否要造反?若是他再敢动手,就将他抓起来!”现在太后死了,皇帝昏了,这宫里,就属她这个公主最大了,那些禁卫军们,显然得听她的。

“是!”断魂和绝杀得令,高高兴兴地去了。

早看那老匹夫不顺眼之极,他还偏偏往枪口上撞,这不是送上来的鱼肉吗?

夜莜雪抱着燕离觞,冲四个男人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去去就来,你们在这里稍等我片刻,初云,你将方子开好,拿给小蚊子去御医那里抓药,小蚊子,你警醒着点,好生伺候着……”

吩咐完一切,抱着那个跟空气重量似的男人,慢慢地往他的寝宫走去。

越过一道道宫门,在沿路所有人的注视下,她一步一步地走,望着怀里那个紧闭着双眼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什么样的滋味都有。

他变成这个样子,是自己始料未及的。

犹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在那柳树之下,他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华贵锦服,身上大朵大朵地点缀着盛开的牡丹,给人一种雍容华贵之感,活脱脱的一位俊逸贵公子,身材虽不十分壮硕,却也修长挺拔,哪里像现在这么瘦,也不知要多少的日子,才能将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

那时,他的笑容邪肆,眼眸暗芒深邃,哪里像现在,几乎在他脸上看不到半丝笑容了,那本来深邃的目光,也不知在何时,变得呆滞无神,似乎人生了无生趣了,他剩下的,也只是一个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他这样的样子,触及了她心中的那片柔软,其实,他也不过是一个可悲的男人而已。

与离疏同样可悲。

离疏从小没了母后,却在他父皇的保护下,一直朝着正面发展,渐渐成长为一个温润宽厚的男人,他尽管生命短暂,可是他懂得满足,他拥有了许多别人没有的关爱。

而这个男人,他虽然有母亲照顾,自小却被他利欲熏心的母妃教导得人格扭曲,渐渐往歪的方向发展,他以为,世上最好的东西,便是他母妃嘴里的那个位置。他得不到任何人的爱,他父皇的,包括他母妃的,就连好不容易爱上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也没有一点点爱他。

可是他的价值观,渐渐发生了变化,他突然发现,世上最好的东西,不是那个位置,而是他苦苦追求的爱情,于是,他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后悔,迫切地想从母妃的圈子里跳出来,可是,这样的举动,显然要承认着巨大的压力。

他的爱,没有任何人给他一丝半点的赞同,再加上,她长期漠视他的一腔深情,得不到回应,他终于垮了……

这皇帝家的儿子,难道要个个注定都是如此悲哀吗?

哎……夜莜雪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每一步,都走得那么沉重。

过去的恨,随着金太后的死,就让它烟消云散吧,这个曾经走入歧途,现在却努力挣扎着要出来的男人,就让她清空记忆,重新认识他吧。

就当作是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

“公主!”他寝宫之外的小宫女怯怯地行礼。

“嗯!”她淡淡地点头,迈进门槛,走近他那张轻纱飞舞的大床,将他放置在床上,拉过一侧的锦被,要替他盖上。

“哗啦”几声清脆的纸张响声,被子里抖落出几张画纸来,随着掀开锦被的风,飘飘悠悠地落到她的面前。

那一张张,一幅幅,神态各异,姿势不同,却都是画的一个人儿。

或巧笑倩兮,或凝眉含嗔,或清冷淡然,或怒眉相向,每一个,都活灵活现,神韵捕捉得恰到好处,要怎样极致的观察,要怎样铭刻的记忆,要怎样倾注灵魂的挥笔,才能将她这许多表情表现得如此生动?

夜莜雪抖抖索索地拾起一张纸来,那画中,下方竟还有一行小楷,写着:今日见雪儿临窗含泪,我心甚痛,她关窗阻隔,连见我一眼的心思也无……

换了一张,又写:雪儿今日被封为公主,我大醉一场,满腹心事,无人可诉,只可寄予明月之中……

又换一张,写道:雪儿今日大婚,我心欲死,回宫之后,大哭半日,竟睡了过去,醒来之后,又哭了半日,却竟已是早朝之时……

再有一张,写道:今夜夜不成眠,起身舞剑半夜,出一身汗,却仍是睁眼至天明……

还有好多张,每张都是他自己记录下的点点滴滴,关于她的反应,和他的哀伤。

她似乎能看到一个男人,顶着一双猩红的眼睛,从床上艰难地爬起来,挣扎着去上早朝。

似乎能看到一个男人,被自己思念的狂潮淹没,夜不能寐,饭不下咽,一日复一日地将自己折磨地越来越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