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一次见她,又过去多少的日子了,他天天在宫里数着呢,每一日,都仿似一年……
由于怕夜莜雪累着,澹台暝一直搀扶着她,缓缓走进殿门之中,在台阶下立定,夜莜雪正要弯腰屈膝,便被皇帝慌忙摆手阻止:“公主有孕在身,不宜屈膝,快免礼吧!驸马也免礼!”
什么有孕在身不宜屈膝嘛?分明是舍不得人家跪!百官们心知肚明,却不明白这两人来早朝做什么?
“咳……”燕离觞清咳一声,深深地看了夜莜雪一眼,眼里闪着潋滟的光芒,将自己的思念悉数地传达给她知。
夜莜雪眨巴着眼眸,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她接收到了。
这一下,燕离觞忽然便笑了,唇边犹如晕染开了许多流光溢彩,那笑意生辉,令天下万物都失了颜色。
笑了,笑了!方才怒容满面的皇帝,轻松地笑了,笑得那样迷人!底下的人都舒了一口气,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水,唏嘘不已:哎,还是要公主,才能让皇上心情大好啊!
燕离觞缓缓地坐下身来,环视一周,声音清朗道:“方才在说,这京城守城军统领一职,目前空缺,守城军牵系着京城的安危,不可一日无首,朕觉得,澹台驸马,十分合适担当此要职。”
原来公主两人来是这么回事!
其实也想得通,杨惔终于死了,皇上自然是要将守城军统领换成自己人。
此举当然会有人反对,立下便有兵部尚书出列,躬身启道:“启禀皇上,微臣则认为不妥,澹台驸马一无经验二无官职,突然便擢升到如此职位上,恐怕在军中难以服众!”
澹台暝也是一愣,没料到皇帝召他来,原来是要给他封个官儿,不由得看向夜莜雪,询问她的意见。
他对这些官场上的事情丝毫没有兴趣,甚至连沾都不想沾上半点关系,可雪儿若是要他做,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去做,拼尽全力地去争取。
夜莜雪笑着朝他点点头,在身侧捏着他的手轻轻地用力,以示鼓励,他立时会意,反手便捏住了她的手,同样用力,以示决心。
“为何不妥?”燕离觞眼眸微眯,表情又恢复了冷峻严肃,鼻子里哼了一声,“朕问你,军中以何为评定优劣的标准?难道不是武艺吗?澹台驸马虽无经验,却武艺高强,世人难敌,若有人不服,但可与他一试,二则虽无官职,却贵为驸马,身份显赫,如何服不得众?”
“可是,这……”兵部尚书哑口无言,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啊,人家武艺高强,有的是实力,又贵为驸马,以驸马之尊,去做一个区区的军队统领,还是人家纡尊降贵了呢!无论从哪方面讲,他都当得这个小小的,却异常关键的守城军统领。
“好了,此事就此说定!”尊贵的皇帝面色冷峻地大手一挥,便做了决定,谁还敢再有异议?丞相又不在这里,敢跟皇帝叫板的人那不是找死吗?
“澹台暝接旨!朕任命你为京城十万守城军的统领之职,你要鞠躬尽瘁,为国尽忠!”燕离觞唇角上扬,眼睛是看着澹台暝,其实是在偷偷看着他身旁的某个女人。
“臣接旨!”本是冰冷的澹台暝,却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就这样,皇帝轻轻松松,便将原本是毒瘤的守城军统领,换成了澹台暝,从此禁卫军和守城军都成了他的人,他这个皇帝,总算可以在宫里高枕无忧了。
“好了,退朝吧!”燕离觞挥了挥手。
“退朝……”在小蚊子的连绵高声下,百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次退出了高大的殿门,一路上,纷纷都在议论近日之事。
看来,丞相的大势已去,自己也得多想想日后的前途才是啊!
“公主请留步。”夜莜雪正待转身,小蚊子却在燕离觞的示意下,高声叫住了她。
她转过身去,便看见燕离觞站在后门,正儿八经地说道:“公主随朕来,朕有事相问,驸马先在殿中稍后片刻。”
夜莜雪浅浅一笑,朝澹台暝点了点头,走上阶梯,随着燕离觞的身后,挑开门帘子,后面是供皇帝早朝前休憩的一间小屋,虽小却应有尽有,有桌有椅,有皇帝休息的卧榻,香炉里燃着麝香,柱上金碧辉煌地刻着盘龙金纹,墙上还挂着许多名家字画,俨然就是一个小型的御书房。
小蚊子挑开了门帘,迎着夜莜雪进去,便落下了帘子,将自己隔在了外面。
夜莜雪刚一进屋,便迎上了一堵人墙,那个刚才正儿八经的皇帝,眨眼间变成了一个深情的男人,那宽厚的肩膀,将她一把抱在怀里,一只手揽着她的脖子,一只手抚着她的秀发,耳边,是他抑制不住颤抖的声音:“雪儿,我好想你……”
天明了想,天黑了也想,起风的时候会想,下雨的时候更想。
他时常握着笔,明明批着奏折,却不自觉在纸上画下了她的模样;他时常沐着浴,那掬起的一捧温水里,便能幻化出她的笑颜;他甚至盯着墙壁发呆的时候,那墙上便能走出一个她来,朝他嫣然一笑,眉目如画。
这般的思念狂潮,几欲将他的耐性磨尽,他甚至都想任性一回,放下所有的担子,去找她,好好倾诉自己的思念。
可是,他不能任性,他若是任性了,没有了男人的担当,雪儿会看不起他的。
“我也想你……”小手抚在他的背上,轻轻地安慰着怀里这个被思念噬骨的男人。
她何尝不能感受到他的思念和无奈。
他是一个皇帝,身上有着沉重的担子,尤其是在这初登大统,根基尚不牢固之时,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他一面要忙着,一面还要思念着她,只怕是心与身,都累了!
可是她又帮不了他什么,只能告诉他,自己也万分想念他,虽然一个在宫外,一个在宫内,距离遥远,可是她会想起他,她的心,在默默地关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