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是我啊!”那人瞪着一双眼睛,双手捏着自己的衣襟,远远地朝着夜莜雪喊道。
夜莜雪眯着眼睛想了一会,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间,便瞳孔收缩,情绪十分激动起来,一个轻纵便下了马,越过许多的人头,落在他的面前,一挥衣袖,扫去了那许多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剑,一把拎着他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杵在眼前,仍不能控制自己激烈的情绪,声音颤抖地呼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夜莜樊的军师,她曾经在将军府见过他一次!
军师,军师!军师是她大哥在将军行营处最亲近的人!
行营处的守卫悉数被杀,大哥和一干将领不知去向,这个他贴身的军师,为何会在西平安然无恙地出现?
夜莜雪微眯着眼睛,眼眸里扫射出一片寒冽的冷光,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军师,大声道:“我大哥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人见她认出自己来了,又听她这么一问,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又像是终于找到了组织亲人似的,低着头呜咽起来,两只眼里都流出泪水来,悲怆不已。
“不许哭!说清楚再哭!”夜莜雪冷声道,攥紧了他的衣襟,勒得他极度透不过气来。
身后的几位驸马总算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子事情,看来这个突然闯出的刺客,是夜莜樊身前什么人。
端木初云走上前去,轻轻地将她狠狠攥着人家衣襟的手包裹进手心,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雪雪,你快勒死他了!”
初云的声音,像清泉一样洗净了她的狂躁,她这才缓下神来,恢复了镇定,松开手来,看了这军师一眼,淡淡地说道:“给他一匹马,让他跟我来!”
一行人,于是再不在街上留恋,改道去往城守府,也就是现在的元帅行营处。
“你叫什么名字?”一到了大厅,夜莜雪便将所有不相干人员赶了出去,只留下几位驸马和断魂绝杀,瞪着一双美眸,冷冷地问军师道。
“下臣罗辑!”军师回道。
“罗辑,你为何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西平?”夜莜雪上前一步,五指成爪,掐住了他的咽喉,冷冽道:“莫非,你是敌军派来的奸细?”
罗辑也算是个镇定的主,除了在街上情绪有些失控之外,此刻已经恢复了冷静,他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公主殿下,下臣是特意在西平等你的。大将军出事之后,下臣便料想,以公主的能耐,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定然会亲自前来查看,后来,果然听到朝廷封了公主为元帅,亲自领兵去西康的消息。下臣算了大军的行程,料想公主可能还未到西康,西康便会失守,所以,下臣便退到西平来等候公主了,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下臣等来了公主殿下!”
夜莜雪掐着他的咽喉,一双美眸似扫射灯一般直视着他的眼睛,只见他眼里一片平静,清澈见底,似乎说得都是真的。
她却并未吭声,手指慢慢收拢,目光一直紧紧地锁着他的,就这样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一直挺直了脊梁,眼睛里始终波平无澜,光明磊落。
夜莜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松开了自己的手,赞赏道:“你倒是个军师的合适人选,不愧在大哥身边呆了这么多年!”
他能算到在西平来等她,也算有些脑子,还有着非常丰富的军中作战经验。
“谢公主褒奖!”罗辑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
夜莜雪点了点头,闲闲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淡然地问道:“说吧,我大哥他们去哪里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人看见,她拢在斗篷里的手,狠狠地握成了拳,拳头在微微地颤抖。
大哥,你千万不要有事!
因为当时边城的人,杀的被杀,俘的被俘,所有人都只知道镇西大将军一夜之间失踪,将军行营处数千守卫全数被杀,却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今,终于有一个知情人逃了出来,她一面想问他,一面又十分胆怯,生怕从他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端木初云走上前去,坐在她的身侧,手伸进她的斗篷里面,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分开她紧握的拳头,指尖一根一根,穿过她的指缝,与她手指相扣。
她抬眸,望了他一眼,红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话,只是贝齿咬着下唇,默默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由相贴处传递到她的手心。
其余几人,也围坐在她的身边,默默无语,只是用行动,给她无声的安慰与支持。
夜莜雪心弦一动,扣在初云指间的手指慢慢收拢,指尖陷进了他的手背。
罗辑似乎没有将他们慢慢流泻的情意看在眼里,只是敛了眼皮,像是陷入了回忆,躬身说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下臣也不知道。那几日,天气十分寒冷,许多军中的将士们都生了病,边城库存的药材眼看就要不够用了,将军便派我亲自到附近的城池采购药材,所以我便离开了边城……谁知道,当我那日一大早回去的时候,便看见……”
说道这里,他忽然有些激动起来,似乎想到了一个不愿意想起来的画面,声音有些颤抖和哽咽,却被他极力忍住了,继续说道:“天色还蒙蒙亮的时候,我便回了城,让队伍把药材运往仓库,我只带着两名随从回了行营处,谁料到,我们到了门前,便看见满地的尸体,行营处大门前,守卫死得干干净净,大门洞开,一点儿人声都没有,我们当时心理咯噔一响,料想出了事,便冲进大门里一看,满院子都是尸体,却跟门前的人都不一样,所有的人都死在原地,站立在地上,没动过分毫,像是在根本没有发现异状之前,就被人杀了!”
尽管见惯了战争血腥的场面,他还是不忍心回忆起那一幕情景,各处的人都死了,每个人又都站着,面容安详沉静,场景极其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