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留下一口气来,他昏过去之后便再也没有醒过来,初云说,他只怕撑不过今晚!
可怜一朝妖孽皇帝,筹谋半生,最后却依然败在一个“情”字之上!
“他可是很不好?”夜莜雪眼见他脸色异常难看,心中惊颤不已。
澹台暝点点头,将端木初云的话告之于她。
夜莜雪一听,手中紧握成拳,望了望天上的雪花,急道:“你先回客栈,我去看看他!”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脚下一点,便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澹台暝只得苦笑,她如今功力大成,轻功更是震古烁今,天人合一了!
落到花月幽的房前,便见屋内屋外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房中隐隐约约还传来如花的咆哮声。
下人们进进出出,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来,血水里漂浮着许多被染成鲜红的锦帕,到门外处理了,又换成一个干净的盆子,盛了清水,浸了干净的锦帕进去。
他又没有受外伤,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莫非是内伤已经……夜莜雪黛眉紧蹙,脸色微变,紧走几步便进了屋,来来往往的人们竟没有去拦她,甚至没人注意这个绝色佳人。
“都是些庸医,都说的什么屁话,来人啊,都给我拖出去砍了!”如花的咆哮声清晰地响在在床前。
“公子饶命啊!小人等,所说的一切属实啊!”床前地上跪了一排大夫模样的人,一听说要被拉出去砍了,俱被吓破了胆,趴在地上连连磕头,“皇上内伤太重,气血、脏腑、经络皆被损伤之极,只怕……只怕……只怕是……小人等医术拙劣,实在是束手无策!”
“既然医术拙劣,存活在世上岂不误人,都给我拉出去砍了!”如花坐在床头,看都不想再看他们一眼,手里一直在颤抖着替花月幽擦去嘴边不停往外喷涌的血水,脸都涨成了一个红番茄,嘴里一次又一次咆哮道。
“你家主子身受重伤,本需要安静,你还在床前大声咆哮!”门前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制止了如花继续大声叫嚷。
“你还来干什么?”如花听见她的话,声音收敛了些,却并未抬头,手里换了一张又一张浸了清水的锦帕,不一会儿便被他喷涌出来的血水染尽,嘴里哽咽道:“主子不仅放了你一命,还豁出自己的命救了你,主子这个样子,都是被你害的!你还要厚着脸皮来作甚?”
“本宫可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既然欠他两命,本宫岂能不还呢!”清冷的声音尤响在门口,人便已经移形换影地到了床前,盯着床上那张白得瘆人的俊脸,那微启的红唇边像洪水一般往外涌的血,美眸中的神采闪了又闪,双脚竟有些打颤。
他到底有多少血够他呕啊!
如花忿恨地抬起头,目光如刀一般向她射来,紧促呼吸间正要恼怒地开口骂,却在目光触及到她之一瞬间,便愣在原处,嘴里要说什么似乎也忘记了。
常听说,夜莜雪乃冠绝天下的第一美人,却从未亲眼见过,料想也没有什么稀罕之处,主子宫里各色的佳人他看得多了,环肥燕瘦,姹紫嫣红,什么样的绝色佳人没有?
可是眼前这位,只怕是将宫里那些庸脂俗粉全部汇聚到一起,只怕也及不上她的万分之一啊!
美到了一定程度,靠的便不是绝色的五官和窈窕的身姿了,而是一股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
夜莜雪,清冷似雪,遗世独立,实在风采卓绝,惊世天下!就连他这个仇人见了,一瞬间也嘴巴大张,眼光移开不了半分!
夜莜雪瞥了他一眼,从盆子里拧干一条干净的锦帕,坐在床前,一手点了花月幽几处要穴,可是似乎是没什么用,他唇边的鲜血,依旧在像泉水一般往外涌,似乎他此刻的体内,五脏六腑都化作了一摊瘀血。
夜莜雪的手指有些轻颤,锦帕附在他的唇边,白色眨眼间便成了鲜红,大床上的床单,早已被鲜血染红,甚至有许多来不及处理的,已经蔓延到地上,形成了一摊血水。
“你滚开!不要你来假惺惺!”如花从呆愣中如梦清醒,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锦帕,一声哽咽,满腔恨意,手里更是哆哆嗦嗦地替他主子处理着,这似乎永远也停止不了奔涌的鲜血。
只怕他呕尽了最后一滴血液的时候,便是他魂飞魄散的时刻。
“你这么恨我,是因为我杀了你的妹妹,还是因为你家主子拿命救了我?”夜莜雪对他的无理也并不生气,只是十指紧握,冷然说道:“若是前者,我只能告诉你,是你妹妹先对我动了杀机,我对于要杀我之人,一向毫不手软,所以并不觉得杀了她有何不妥……若是后者,相信你家主子在这个时候,是愿意看到我的,而且,对于愿意舍出命去救我之人,我也会铭记于心。所以,该当如何,你自己掂量……”
若不是看在花月幽奋不顾身的份上,况且如花也只是因为心里焦灼和仇恨,却又没有对她太过放肆,而只是情绪上的发泄而已,否则,她决计不会有这么大的耐心对着他讲这么多。
两方本是水火不容,一夕之间,却变了样子,全然都是因为床上躺着的那个妖孽……
如花脸色微变,她倒是爱憎分明,化分得清楚!
她的言下之意,岂不就是在说,她留着自己一命,全在于主子的舍命相救,自己若是想要替妹妹报仇,她也不介意再添一抹新魂?是死是活,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罢了,罢了!他和妹妹的命,原本就是主子的,况且妹妹对主子的心思他也明了,既然是妹妹先动的杀机,人家还手也是必然的,怪就怪妹妹妄动心思在先,而且技不如人在后!
况且,她说得对,主子熬不熬得过今晚尚未可知,此刻,主子定然是希望她在身边的!
罢了!他哼了一声,忿然丢了手里的锦帕,垂首候在一边去了,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