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疏瞪大了眼睛，懵懂地望着她近在咫尺的双眼，睫毛一眨一眨，如两把羽扇一般扑闪，被她握在手里的大手一阵蜷缩。
唇上的那一抹温柔，一抹香甜，惹得他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动，眼中蒙上了一层雾色，心，跳得极快，快得似乎就要跳出心腔了。
她吐气如兰，鼻间芬芳，他眼神迷离，手指握紧。
夜莜雪只微微在他唇上摩挲片刻，如蜻蜓点水一般，轻柔地将他唇周的药汁擦干净，待离开时，他的嘴上是干净了，她的心，却如小鹿乱撞一般，“砰砰”不受控制。
奇怪了，仅仅一个算不得吻的吻，让久经沙场的她，如情窦初开的清纯少女一般，心怀悸动。
真是喜欢了，喜欢上了这个如泉水一般温润的男人。喜欢便是喜欢了，她正视心里的感觉，不会回避。
“莜雪……”微微闭眼，朦胧中，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响彻在耳边，一张瞠目欲裂的俊颜忽近忽远，他丢了手里的枪，抱着浑身是血的她，冰冷的双眸里流下了两行清泪。
每每想起这一幕，她会心痛，会恨，现在，忽然一下子便坦然了，那张俊颜，越来越模糊了，而眼前温润的脸庞，却越来越清晰了。
时间如同静止了，画面定格在这一刻，燕离疏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眼中盈满了恋恋不舍，紧紧地盯着她面纱下的红唇，只觉一阵口干舌燥，鼻间呼吸沉重，红唇情不自禁地微抿了两下，原来接吻的感觉如此美妙。
若是夜莜雪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怕会笑他：“我哪有跟你接吻，只是在你嘴上轻擦了一下而已。”
大门处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他有些站立不住脚，整个身子都靠在门上，手扶着门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腰间的碧玉吊坠儿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发出一阵轻微的细响，却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屋中两人，都沉浸在甜蜜的氛围里，谁也没有心思去关注门口谁在伤心。
“主人。”断魂带着一个人出现在门口，站在左彦身侧，奇怪地望着他一脸痛苦的神色，却没有问他，只往里唤了一声。
夜莜雪转过头去，在她转头的一瞬，左彦很快放下扶着门扉的手，脸上恢复了常色，像刚刚才来一样，直直地立在门口，右手的金扇有节奏地敲打着左手手心，一派风流公子的模样。
“左公子，你站在门口做什么，银子都准备齐全了么？若是没有，就快去准备，百姓还等着银子救急呢！”夜莜雪扫了一眼断魂身后带的人，对左彦说道。
她很明显是在借故赶他，左彦俊逸的脸上有丝裂隙，正要说话，门童来报：“公子，‘温柔乡’的映月姑娘又来了，要见你。”
夜莜雪嗤笑了一声，说道：“左公子还是这么风流，不愧为‘风流公子’的名号，既然佳人来访，左公子去忙吧，我们这里不需要您亲自照顾。”
左彦神色微微变了一变，唇边轻笑起来，说道：“映月姑娘来得巧，我正想着她呢，她便来了，映月姑娘真是美呀，琴声也美，又知情知趣，说起来，有一阵子没有听到她美妙的琴音了，好吧，我去会佳人了，你们自便……”脚下却未动半步，状似无意地瞄过夜莜雪的眼神。
那双美丽的清眸里，却没有一点异样，澄澈得如同清幽的泉水，连半丝嫉妒吃醋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左彦暗自咬牙，再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甩袖转身而去，脚步趔趔趄趄，明明笔直的路，愣是被他拐成了S型。
“你们都进来吧，把门关上。”夜莜雪望了左彦的背影一眼，说道。
“殿下，奴才差点就见不到您了，呜呜……你没事就好，吓死奴才了，呜呜……”断魂身后那人疾步走进房中，一趴跪在燕离疏床前，嘴里就呜呜怆道，正是小耗子。
断魂往外左右看了一眼，将房门紧闭，守在一侧。
“小耗子，你还活着，快起来。”燕离疏有些激动，眼眸里晶莹闪烁，伸手欲扶。
小耗子对他的感情真挚，这是毋庸置疑的。
“张青和子桑呢？”夜莜雪转过头，问站在一边的断魂。
“子桑已被我安置在侧边一处厢房，就在这个院里。‘清苑’里昨晚守候的侍卫，全部都死了，是被‘辞花宫’的人一剑致命，张青也死了，不过是服毒死的，看起来，早上刚死了不久，我去的时候，他的尸体仍然微热，手里捏着一个杯子，杯中残留毒酒。现在‘清苑’里，只剩小耗子和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了。”断魂回道，手中还递上来一个酒杯，酒杯里余留浅浅一层液体，液体呈极淡极淡的紫色，不仔细辨识却看不出来，只因颜色淡得几近白色透明。
侍卫都死了这不稀奇，定是昨晚那些“辞花宫”的人，在进他们院中之前，先暗地里下手将侍卫们都解决了，四朵和五朵曼陀罗花的杀手武功十分高强，能在侍卫们毫无觉察之下解决他们，也不是什么奇事，稀奇的是那张青，他可不是武功泛泛之辈，昨晚没跟侍卫们一起死，又没有出现，今早却被毒死了，死得蹊跷，果然有问题。
“依你看，是自杀还是他杀？”夜莜雪接过酒杯，美眸深处清波涌动。
“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张青也没有挣扎的迹象，死得很干净，是自杀无疑。”断魂显然仔细检查过一番。
夜莜雪想了一想，转头问燕离疏道：“在‘清苑’里，你和我们吃的是一样的东西，为何我们没有中毒，而你却中了，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还吃了别的什么？”
“我又中毒了？”燕离疏惊异起来，他以为，是他体内那道毒发作地快了，没料到……
“是。”夜莜雪点头，眼中浮现一抹痛色，“你体内有两道毒，一道旧一道新，这次是新毒发作了，幸亏有左家的专用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