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怯怯的话语让冷魍握紧了双拳,极力克制住不抬呼在她身上,若是其他人,敢这么对他,早就死上好几百次了。
他的忍让,哲然看在眼里,眯着眼,他躲在一旁偷笑着。
不,他一点都不同情魍叔。
是该有个人来整整他了。
平日里除了额赤格,他虽然尊额客为夫人,他和大哥为少主,可是,额客和他总会让魍叔忘了这层关系。
恨不得能捏死一个少一个。
“那……你还吃吗?我……另外叫一份好不好?”
好不好?
当然好了。
叫来小二叫了另一碗白饭,嘴唇又红又肿没有关系,冷魍鬼医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稍后上得药自然就会恢复自然。
这一顿,除了冷魍之外,哲然和天衣都吃得格外香甜。
每吃一口,天衣就会偷偷的瞄冷魍一眼。
清眸之中笑意微漾。
这是好现象不是吗?
至少,他不再冷淡,刚才——她真的以为他会抓狂,一把捏死她呢。
“要露宿野外了吗?”
左看右看,前看后看,除了树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原本以为太阳高挂,他们还可以再赶一段路,到下一个城镇住宿。
可是,老天似乎跟他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放眼方圆几里,别说是小城镇了,连栋小茅屋都没有看到。
“看来是如此”哲然停下,不走了。
冷魍居后,靠着树杆,冷眼看着团团转的小女人。
“要生火,要煮饭”天衣喃喃自语着,“可是,没有工具,没有食材,什么也做不了”懊恼的皱起秀眉,小脑袋四处打量看看有没有可以供她利用的东西,可是,除了树与树叶之外,就是满地的草和土了,生火没有问题,至于其他,暂时,还真是有些问题。
“娘,别忙活了,有爹在呢。”
双眼一扫,圆溜溜的眼好似在控诉他不懂得怜香惜玉。
冷魍慢条斯文的放下背上的包袱,然后,再慢条斯文的朝着迈步,不过,只迈了几步,突然,那高大的身躯一射几里之外。
天衣不敢置信的揉揉自己的眼睛,她……刚才不是眼花吧?
“他……他……”
“爹很厉害吧!”
厉害?意识到这个词的真正意思之后,天衣用力的点点头,是的,真的好厉害,他是她见过最厉害的男人。
才一会儿工夫,他便已经回来了,手上多了三只鸟,和一筒水。
“为什么不是鱼?”抓着鸟儿,天衣很自然的反问,鸟儿被清理的很干净,干净的有些过了头,它们已经死透了。
鱼?
哲然和冷魍喝水的动作一顿。
哲然很好奇的问。
“娘,为什么这么问?”
天衣摇摇头,然后失笑,“我只是觉得,当鸟儿不能再自由飞翔的时候很可怜,可是反过来想一想,当鱼儿不能自由的在水里游的时候也很可怜。”
她在感慨生命的无常。
哲然年纪小,理所当然有不懂的权力,他没有出声。
只是,深深的望了天衣一眼。
然后,冷魍出人意表的主动说了一句。
“没有他们的可怜,就是你可怜。”
呃?
天衣生火的动作整个停顿,然后,很缓慢的抬起头来正视他,依旧是那一张冷漠的脸,可是,那双黑眸,似乎因为她的话而有什么不同。
是不平?
或是其他更深,她不懂的情绪。
“是啊”她点点头,若是一次二次,她宁愿自己可怜,可是,若是一直没有食物,可怜的注定会是他们。话题过于沉重,让哲然差点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双眼一转,他接口。
“娘,你刚刚说过爹好厉害的对不对。”
“嗯?”火终于成功生好,天衣松了一口气,余下的事冷魍接了手,将小手串好,放上去烤,“你真的好厉害。”清眸之中是不解世事的清纯。
“厉害?”冷魍轻轻的重复着她口中的赞颂之词,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厉害,江湖上的阴冥宫四鬼使,鬼医冷魍,他在阴冥宫的身份,似乎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
他也从来不曾认为过自己是个厉害的人物。
如今——
“是啊是啊,你会变呢。”
会变?
这是什么跟什么?
冷魍难得有股想叹息的冲动。
不一会,香气弥漫,金黄的烤小鸟让哲然差点止不住连口水都滴下来。
厚,魍叔的手艺一直都是这么好。
“我先吃了”不客气的抢过一只最肥的,张口就要咬。
柔弱的纤手,在他的口咬到食物之前抢了过来,哲然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他的年纪虽小,可是,修为可不弱。
“娘……”
天衣清眸一瞪,极不赞同的首次免费送他一枚白眼,“你想烫死自己吗?”
烫死自己?
哲然翻翻白眼,他什么时候做过这么白痴的事?
天衣将他的烤小鸟吹凉了些才递给他,还交代着,让他小口小口的吃。
然后,纤手再度往前伸,这回抢过来的是冷魍手上的烤小鸟。
小嘴喃喃自语的叨念。
“你们父子怎么都一个样,都不懂得照顾自己,这些食物虽然乘热吃味儿会好些,可是,乘热可不是这种热啊……”
拉拉杂杂,拉拉杂杂……
一长串一长串,像是最平凡的乐声,虽不悦耳,却能敲入人心。
在天衣的眼里,冷魍是无所不能的。
事实上,除了生孩子之外,冷魍确实有很少的东西是不会的,从小无父无母,被带回阴冥宫训练出来的技艺是所有人的总和。
文、武、谋、略之外洗衣、做饭,补衫,治病……还有一些天衣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事,他都会做。
从小在骆驼村长大的天衣真的成了乡巴佬进城一般,她是乡巴佬,而冷魍就是那座城,所有的惊奇,是他带给她的。
天衣比哲然还好学,走到哪,遇到哪件事,她非得看着冷魍做,然后,她才有样学样的也去做。
可是,当她碰到冷魍和哲然健康安全问题,就绝对变成另外一个模样,丝毫不去妥协。
“那个……”天衣依在冷魍边上,抓住机会便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