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
桌上的食物已经没有了热气,杨蓉有些着急,心慌意乱,站都站不住,进屋里拔着电话,没有人接。
她安慰自己,她们已经出发了。
可是……
曲儿带的是手机,就算在车上也可以接电话呀。
十点。
边词开完会直接回到家里,迎向他的不是他想见到的女儿和外孙,而是焦急的妻子。
“怎么了?”
“曲儿和小逸还没有回来。”
心,猝然下落,边词亦开始着急,“有没有打过电话?”
“有,可是,没有人接。”
没有人接?
边词暗暗心惊,该不会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了吧。
十一点。
曲儿和边逸还是没有出现在边家,边词再也等不及了,带着妻子一路赶到曲儿的住处。
门紧闭着。
车子还安好的停在车库里。
杨蓉打开房门,屋里没有一个人,走进房内,也没有看到一个人。
“她们去哪了?”她苦涩的开口。
边词颓然坐倒在地。
“她们还是走了。”
到另一个世界去了,行李好好的放置在一旁,没有动,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是要回家的人却突然消失了踪影。
杨蓉心酸的上前抱住丈夫的头,“别难过,那是她的生活,她已经出嫁了,不是吗?她会过得很好的。”
依着妻子,边词语不成句。
是上天在罚他,罚他的薄情寡意,才与女儿骨肉分离。
只是,他希望,曲儿能过得开心。
他就满足了。
鹅毛大雪片片飞落,眼所能及之处莫不披上一层银装,年关将近,却是风雪交加,京城西处难见人影,城西效外却有着不合时宜的船只在湖面游行,豪气的龙舟一见便知道是非凡之物,张牙舞爪的龙是城外傲龙堡的标志。
传言,傲龙堡的堡主是当今皇上的心腹。
连当年将朱允扯下帝位取而代之亦有他的一份功劳,如今,傲龙堡的熬森可以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
普天之下,也只有傲龙堡才有这份胆气光明正大的将龙拿出来现而又不怕皇家之人找上门来,飞扬的白雪,似乎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一直往下落……
一抹纤细的身影,从暖和的船舱踏出,柔美轻细的仿佛与空中飘扬的雪花一般,可是细看之下,纤细的身影身边还有一抹更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孩子。
确切的说是一个男娃。
扬起小脸,一脸认真的看着空中飞扬的雪花。
许久之后,空气中的凉意更甚时,小男孩开口了。
“妈咪,为什么还找不到爹地。”
小男娃,正是边词,而他身边立着的纤细身影就是他的母亲边曲儿,那一日,他们母子两睡得可香了,一整夜连个梦都没有。
曲儿知道他们回去,杨蓉一定会早早的起来亲自准备好他们的早餐等着他们回去吃,所以,她还特意设置了闹钟,以防睡得太晚。
那一觉,睡得太沉……
睡得太香。
所以,一觉醒来,承接的是无数的冰冷和满是错鄂的目光,天晓得那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八成是以为见到了怪人。
那一般怪异的服饰,从头到脚都与他们不同。
这一觉,让他们母子睡到了另一个时空,而这个时空,万分庆幸,是明永乐年间,是她离开的第四年。
“快了,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她不曾打听过东方家的消息,因为不知道东方家到底树敌多少,到底有多少人想分割黄金城这块肥肉。
只要是在同一个世界,早晚,他们会见面的。
“边姑娘,小逸,快进来,外面越来越冷了。”,船舱之内传来熬森的声音,他们好死不死就降落在他家的庭院里。
幸好,他没有问死问活非得问出个原因来。
只是,他时不时的探寻眼光还真是让人想躲开。
曲儿牵着边逸的小手,端下身子轻轻的呵着气,无视里头的叫喊,“冷不冷?”
从小到大,他还不曾真正的见过雪。
除了图片和电视上,他们的家乡已经很多年都不曾降过雪。
边逸摇摇头,又点点头,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才开口解释。
“好冷,可是,小逸不怕冷,雪好漂亮。”,第一次见到雪,而且是扑天盖地的雪,边逸心里是兴奋的,差点就睡不着觉呢。
所以,才会跟着一起出游,就是要看看外头的雪。
吹着冷风又何妨。
他的鼻头冻得红通通的,却半点也没有怕冷的意思,曲儿轻笑,笑他的倔强。
小家伙可是一点也不服输呢。
“好吧。”,她妥协,“妈咪好冷哦。”,说着还颤了颤肩,看起来味儿十足,“宝宝要不要陪妈咪进去避避寒?”语气满是请求。
边逸先是意正言辞的纠正,“妈咪,以后不要再叫人家宝宝了,人家已经长大了了。”
人家?
真的已经长大了吗?
“可是,小逸长得再大也还是妈咪的宝宝啊。”她顾做固挠的看着儿子纠起的小脸蛋,心中的笑意差点狂泄而出。
“可是……”
“好了,妈咪以后再也不叫宝宝,叫小逸好不好。”
“好。”
妥协了,边逸伸了小手牵着曲儿,将她带进暖和的船舱。
熬森是个未到四十的俊朗男人,说他俊朗却隐隐带着点阴邪,以至于他快近四十却看起来相当的年轻。
曾经,他有一妻一儿一女,一个十分幸福美满的生活。
却为了助他的前程,妻子儿女一夕之间全惨糟仇敌杀害,至还不知晓仇人是谁。
不在庙堂之上,他倾尽全力,要为妻儿报仇。
但是他的仇敌好像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长久以来的仇恨得不到萱泄,让他看起来更为深沉,如此深沉的他却在见到边逸的时候安详的让人吃惊。
他对边逸的好让曲儿都自愧不如。
若是站出去,别人一定会以为边逸是熬森的儿子而不是她的。
这样的认知,让她是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船舱之内并不狭窄,相反,相当的宽敝。
本来这种天气实在是不适合出航,就是出游也不行,可是,因为前些日子边逸提到要坐船,才有了今天的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