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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流浪汉(2)

康奈尔递给黑人满满一杯酒,亲密地说道:“我愿意和您真诚相待。您看那三个人,那个身材魁梧的高个子家伙,被人称作老枪手,另一个蓄黑胡子的家伙,叫托姆,还有是一个头戴狂欢节假面具,身穿长外套的杜乐姑妈。老枪手是一个富裕的农场主,其他两个人是他的客人和伙伴。我们这次就是要去他的农场工作。因此,我们想先弄清楚,我们将要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您看,我们让您做的可是正当合法的事情啊。”

“是的,先生。而且不会有人阻碍我听别人谈话的。今后四个小时是我的工休时间,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

“可是应该怎么做呢?您能被允许进入餐厅吗?”

“我刚好没有被禁止出入餐厅,只不过我在里面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我想可以把一些东西送进去,再拿一些东西出来,但是那个时间很短,什么也干不了。”

“难道没有能让您在里面待的时间长一点的活吗?”

“没有,噢,还是有的!我可以去擦脏的窗户。”

“这样做不会惹人注意吗?”

“不会的。因为餐厅总是人满为患,我们不得不当着乘客的面干活。这本来是乘务员的工作,我替他把活接过去就相当于帮了他的大忙了。另外,他不会怀疑我的动机的一个原因是他知道我没有钱但又爱喝白兰地。到时候只要我就对他说,我口渴,想为一杯酒而顶替他擦窗就行了。先生,您就放心好了。那么您许给我几美元呢?”

“那要看您提供的信息的价值,但至少有三美元。”

“好,好,一言为定!您再为我倒杯酒,喝完我就去!”

“为什么要去偷听他们的谈话?”黑人走后,康奈尔的同伙追问他。

康奈尔笑了一下,回答说:“你也不看看我们这群可怜人现在是在哪里,我们在这得支付船费啊。因此,我要试一试,用什么办法可以把这钱捞回来。我们必须得为我们进行的长途跋涉的计划做好准备。大家要明白,咱们的钱包已经瘪了!”

“我们就用火车站售票处的票款来填满它!”

“我们这个计划是有成功的机会的,可是你们都很清楚吗?但如果我们失去了这次赚钱的机会,那我们就愚蠢至极了。”

“我直说了吧,我们是要在这条船上偷点什么东西吗?但这很危险。如果被别人发现了,那喧哗声就会让人不寒而栗,随之而来的是对每个人员、角落的搜查,那么我们就会首当其冲的受到攻击。”康奈尔的一个伙伴说道。

“我没见过比你更傻的人了。这种事说危险也不危险,就看你是怎么去处理这件事的了。我可是一个擅长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人,要是你们一切都听从我,那做起事来就会更加得心应手,包括最后的大袭击。”

“你是说在银湖吗?哼!但愿你不会被人们愚弄。”

“呸!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想法,现在我还不准备告诉你们详细内容,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告诉你们。到那时候,得到的银湖上面的财富我们大家一辈子都花不完,你们就会相信我了。现在,我们尽可能不说废话,耐心地等待一会,看那个傻乎乎的黑鬼会给我们带来什么信息。”

为了表示他不想再听什么了,康奈尔靠在栏杆,闭上了眼睛。其他人也尽可能舒服的坐着,一些人想要进入睡眠状态,另一些人低声交谈那项巨大的计划,因为他们就是为了实现这项计划而勾结起来的。

那个“傻乎乎的黑鬼”似乎还有一些能力。因为如果他遇到了阻碍,肯定会回来报告的。可事实上他先去了服务室,也许是为了和服务员先交流一下感情,随后就进了餐厅。当他再次出现在流浪汉们的面前,已经是一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他拿着几块抹布从人们身边走过去,随后回到人群中来,却没有察觉到有四只眼睛密切注视着他和流浪汉,关注他的就是那两个印第安人。

看到黑人,康奈尔紧张地问道:“怎么样?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吗?”

黑人垂头丧气地说:“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获取更多的信息,可先生,您搞错了。那巨人叫老枪手没错,可是他并不是一个农场主,因此那个托姆和杜乐姑妈也不会被他邀请到农场里去。”

“原来是这样!”康奈尔大发雷霆,还假装自己很失望。

黑人强调说:“是的,那个巨人是个赫赫有名的猎人,他是想去远一点的山上。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地方,他们的谈话我一句不落地都听见了。这三条汉子与那个被救的小女孩的父亲坐在一起,他们和其他人的距离并不是很远。这位父亲叫帕特森,是工程师,他也和那个巨人一起去山上。”

“是个工程师?他们为什么要进山?”

“可能是请帕特森去考察他们发现的矿山吧。”

“不,老枪手在这方面比工程师都在行。”

“他们想先去探访帕特森的姐夫。他姐夫叫布特勒,是堪萨斯的一个农场主,应该有不少的钱。而且这个农场主还向新奥尔良提供牲畜和谷物,而工程师的身上就带着买这些东西的钱。”

康奈尔的眼睛突然亮起来,露出了喜悦的表情。但他并没有表露出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有多么重要。

接着,这位流浪汉首领无所谓地说,“没错,堪萨斯有些富有的农场主,看来这个工程师很谨慎,他带的钱多吗?”

“他是尽量压低声音说的,但我还是听见了,他说带了九千美元证券呢。”

“这么多钱他应该不会带在身上吧,要不然,要银行做什么?如果他落入流浪汉的手中,这些钱估计就完了。”

“这个可不用担心,流浪汉们是找不到这些钱的。”黑人肯定地说道。

“哎,那些流浪汉都很狡猾的!”

“但是他们可想不到人家藏钱的地方在哪里。”

“这么说藏钱的地方您是知道的了?”康奈尔试探地问道。

“是的,他指给其他人看了。虽然是悄悄的,但我看见了。而且,我还是背对着他们通过镜子看见的。”

“镜子总是可以迷惑人。我们都知道,站在镜子前面,左右的东西正好颠倒。”

“这个事情我还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看到了我想见的。工程师有一把刀柄为空心的猎刀,而钞票就藏在空的刀柄里。”

“哦,原来如此!这和我们可没什么关系。遗憾的是,我搞错了这件事情。我所指的那个农场主跟他非常相似,甚至也用了同样的名字。”康奈尔故意失望地说道。

“也许他们是同胞兄弟吧。另外,带那么多钱的不仅仅是工程师一个人,黑胡子说他身上也带了一笔巨款。他的这笔钱,是要分发给他的伐木工们的。”

“那些伐木工在什么地方?”

“他们现在在黑熊河畔砍伐树木,我对这条河可不熟悉。”

“我知道,它在图利下面流入阿肯色河。那么,大约有多少伐木工呢?”

“听他说应该有二十几个人吧,那些人都很能干。而那个身穿皮制睡衣的滑稽家伙甚至随身带着一大堆金块呢。他也要去西部。我很好奇,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总不会随身带到荒野的地方去吧!”

“怎么不会?就算在西部也要需要日用必需品。那里有同印第安人交易的市场,有各种各样的商店,也有收取钱和金块的流动商贩。不过,就像刚才我说的那样,这些人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感到纳闷的是,这个工程师要上山,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身边却还带了一个小女孩。”

“这是他唯一的孩子。女儿很爱他,不想离开他。他打算在山里待的时间可不短,甚至要建造一排木舍,所以才会带着他女儿。”

“一排木舍?他是这样说的?如果只是他们两个人,有一间木舍就足够了。既然有一排的话,爷俩应该还有伴。那么,他们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关于这点,黑胡子也想知道,但是老枪手对他说,以后他就会知道了。”

“那这么看来,他要保密喽!大概这牵扯到一条富矿带,只能秘密地进行勘察,在合适的时机再进行开采。他们说要到哪里去了吗?”

“这个他们没有说。看样子,他们要把黑胡子还有杜乐姑妈也带去。他们的关系很融洽,就睡在我们上头甲板上几间并排的客房里。工程师睡在一号房,二、三、四、五号房住的依次是老枪手、托姆、杜乐姑妈、小弗雷德。”

“小弗雷德是谁?杜乐的儿子吗?”康奈尔充满了疑问。

“我估计不是。他的姓氏是什么,为什么跟杜乐在一起,这些他们都没有谈到。”

“一至五号舱房在右边还是左边?”

“在右边。工程师的女儿是在一间女舱房里睡的。”黑人很诚实地答道。

“因为我认错人了,他们睡在什么地方已经跟我没关系了。再说,那种窄小的客房我可不羡慕,他们在里面闷的要死,而我们在这下面有清晰的空气。”

“我们这是好地方!但是住舱房的客人也可以呼吸到清新的空气,因为窗子是可以取下来的,换上纱窗就可以了。但我们晚上休息的时候得睡在煤堆旁,情况糟糕透了。轮机长允许我们躺在乘客旁边,就已经是一个特殊的恩惠了。”

“您的处境实在是太可怜了。哎,不谈这些烦心的事了!瓶子里还有白兰地酒。”

“是啊,先生!我说话说得喉咙都干了。我还要喝点酒,然后再休息一下。我工休的四个小时一过去,就又得到回到锅炉那去了。您决定支付我多少报酬?”

“虽然我的钱白白浪费掉了,但我信守诺言,给您三个美元。您可不能要求更多了,因为您打探的消息对我们而言没有什么价值啊。”

“先生,就这已经足够了。用这三个美元买到的白兰地酒可以让我好好享受一下了。您真是一位绅士。要是还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您可以要找我。我是值得您信赖的。”

黑人饮了满满一杯酒后,就离开了,走到一个大包后面,他就躺下来了。

流浪汉们好奇地看看他们的首领。他们差不多已经知道要做什么了。但他们不清楚上述那些问题和信息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这时的康奈尔脸上露出一丝自负的,还带着些自鸣得意的微笑,他向伙伴解释道:“你们看着我是为了解答心中的疑惑,其实……九千美元钞票,如果是现金的话,那么出示这些钱的人,就有被抓起来的危险!这样一笔钱,真能让我们的心情愉悦起来。”

“我们如果能得到它就太好了!”那个习惯充当他人代言人的人说道,“可是该怎么做才能将那把猎刀弄到手?”

康奈尔肯定地说道:“放心吧!我把它从卧室里取走。我已经制定好计划了,一定会成功的。”

“要真的是这样,我很高兴。但是工程师醒来后,发觉他的刀丢失了,会吵闹起来的!”

“没错,那时当然会吵闹起来!但那时候我们已经走了。我们肯定上岸了!”

“难道要我游过去吗?还是说我们需要劫一条船?”

“不,虽然我游泳还行,但是在黑夜里,我还不想置身于这条宽阔的几乎看不见河岸的大江之中。看来你确确实实是个傻瓜。你向周围看看!锚索卷旁边是什么?”

“好像是一个工具箱。”

“是的!那里面有榔头、锉刀、钳子和许多钻头,其中一个钻头的螺纹直径达四厘米。”

“上帝啊!难道你要给船钻一个孔?”另一个人惊叫起来。

“当然喽,只有那样船才会进水,继而船就会驶向岸边,以避免发生危险,并且人们会悠闲地检修一下轮船。当然,不必担心漏洞发现得太晚,船下沉的速度是非常缓慢的,外面的水线也会上升,只要不是瞎子,高级领航员会马上发现这个情况。这期间会出现嘈杂声和慌乱的状况,那么工程师就顾忌不到他的猎刀了。而当他意识到丢了东西的时候,我们早已远走高飞了。”

“如果他想到了猎刀,而且还让船停泊在岸边,不让人下船怎么办?我们要考虑好各种情况。”

“就算那样也不用害怕。我们在船的外壳系一根绳子,然后把猎刀绑在绳上吊在水中。那么,能发现它的人可就真算是一个万事通了。”

“你想得太妙了。可是离开船以后怎么办?”

“我想,我们很快会碰到一个农场或一处印第安人的营地,在那里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一匹马。你一定同意吧?然后我们先去黑熊河,就是黑胡子的伐木那里,而且我们很容易就能打听出他们的营地。当然罗,我们一定要隐蔽好自己,然后再去伏击那个黑胡子,拿走他的钱。如果这次成功了,那我们就有足够的财力了,今后骑马出行也就不成问题了。”

“这么说火车站售票处的钱我们就不要了?”

“不。那里有数以千计的美元,我们以后再去取。假如我们不能拿走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一切财物,那就太愚蠢了。现在你们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吧,我们今晚就要行动。因此你们现在就躺下睡觉!”

流浪汉们都听从了这一指令。由于天气太过炎热,甲板上没有人,显得很安静。两边河岸的风景,也吸引不了乘客的注意力,因此人们都是在睡眠中或者至少在昏昏沉沉中打发着时光。

傍晚前后,炎热渐渐减退,一股清爽的穿堂风,把人们的精神劲都唤醒了。顿时,甲板上有动静了。乘客们纷纷走出舱房里来纳凉,帕特森也在他们当中。他手里牵着他的女儿,她已经恢复过来了。父女俩正要去探望那两位印第安人,以向他们表达感谢。

小熊和大熊整个下午都是一动不动地坐在一个木箱上,这是一种地地道道的印第安人方式。

看到工程师带着女儿走过来时,大熊用通卡瓦语对他的儿子说:“现在他们要给我们钱。”

他们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因为用金钱表示的感谢对一个印第安人来说是一种侮辱。小熊把背朝上,右手伸到面前,旋即又垂下了,这是他在暗示自己有别的看法。就在这个时候,小女孩高兴地朝他跑了过来,亲切地同他握手,并说道:“你可真勇敢,可惜我们的卧室离得太远,我不能常找你玩,我很喜欢你。”

他庄重地看看对方那红润的脸蛋,答道:“我的生命属于你。神明为证,我的话是真诚的。”

“那么……我至少要送你一个纪念品,让你不要忘了我。”

她从自己的手指上摘下一枚薄的金戒指,将它戴在这位青年救命恩人的左手上,不大不小正合适。小熊看看戒指,又看看小女孩,随后将手伸到自己的缠身布中,很费劲地从脖子处取出一点东西递给她。

那是一块被鞣制成白色的又小又硬的四方形的皮,看起来保存的很好。上面压有几个符号。

然后小熊说道:“我也送你一件纪念品,这是宁特罗潘·荷摩施的图腾,是用皮子做的。当你在印第安人那里遇到危险时,只要出示它,就会转危为安了。所有印第安人都认识宁特罗潘·荷摩施,都尊重他的图腾。”

她对一个图腾的意义还不是很明白。她只知道,这块皮是小熊对她送出的戒指的回礼,她就很满足了,因此她就把图腾系在脖子上了。见此情状,小熊的眼睛露出了喜悦的光芒,他答道:“太谢谢你了,现在我们都拥有彼此的东西了,这实在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即使没有这些礼品我们也不会忘记彼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