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惯了白衣护士装的蔓夭,一丝不挂站在画室讲台上的蔓夭,居然也可以静静地坐在琴桌前,弹一曲《水调歌头》。不过,她的成绩也止于此,若奏其他曲调,就难听地像一场音符的厮杀,毫无美感。
看着李然皱紧的眉头,笑得花枝乱颤蔓夭,夕夏感觉这就像一场闹剧。
有一天晚上,夕夏蹲守着,等到李然下班,看着他鬼鬼祟祟地进了琴房。
听见琴房仍有不成章的旋律传来,夕夏走进一看,正是蔓夭。
蔓夭大胆地关上门,又拉紧所有的窗帘,在李然面前褪尽衣衫。
“李老师,或许你可以在这儿弹奏一曲。”她的手在胸前轻轻揉搓,请李然在她身上弹奏一曲。
夕夏为筱晓捏了把汗,李然会不会背叛筱晓,她不知道,只能静观其变。
李然错愕,竟愣在原地,动不了,任蔓夭美妙的味道像一曲旋律般,弥漫了整个琴房,缠绕上他的身体。他分明有反应,喉结狠狠地滚动了一下,汗就催出来了,却挣扎地将她推开。
蔓夭被打断,就像戛然而止的调子,尴尬地停了下来。李然拿起她的琴,伸手勾起一条弦,用力挑断了它。
李然说:“琴断了一弦,就成琴尸,再奏不响动人的旋律。”
夕夏看到,蔓夭在李然离开的关门声中颓然地瘫倒在地,琴断一弦,李然是在对她证明,此路不通,他的心里只有筱晓。
夕夏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她知道蔓夭的计划全盘落空,身体落空,爱情也落空。
住院两个多月,筱晓还是一如既往地躺在病床上,由李然和护士照料着,夕夏几乎翻遍了程医生那儿关于筱晓的资料,依旧查不出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夕夏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感觉有天使要破壳而出。她让程医生向爸爸隐瞒了自己怀孕的事情。这两个月来,爸爸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她一直说,她累了,在丽江休假。
医院的附近有家网吧。夕夏闲着无聊的时候,会去上网,找人聊聊天。
刚刚上线,就发现QQ上数不清的信息。
各色各样,来自各色各样的人。
楚留香(楚黎):小夏,你原谅我吧。我真的只做过一次,我不该动歪主意的……
楚留香:夕夏,我错了……
楚留香:夏子、夏子,你在哪儿?
夕夏自嘲地笑笑,“夏子”听上去怎么这么像“瞎子”,她的确是个“瞎子”,到现在才看清楚黎的真面目!
QQ上又突然跳出一个对话框。
未央:怎样?去丽江了吗?是不是放松很多?
夕夏轻笑一声,而后回过去。
痞子夏:丽江,没去。真不好意思,上次被老爸拉去相亲了。
未央:没有关系,刚好那几天我也有事,不在丽江。你心情好些了吗?
痞子夏:心情好多了!我去探险了,嘿嘿!
对方发过来一个问号,加一脸疑惑的表情,夕夏立马将这两个月来的跟踪经历讲给他听。
痞子夏:真搞不清楚,我那好朋友的男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一边背着她,看裸体模特,有美女亲自送上门的时候,他倒是装起了假正经!(坏笑)
未央:也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痞子夏:还有件事,我也觉得很奇怪,我翻了我好朋友的住院记录,到现在都查不出她有什么病……
夕夏发完这句之后,未央那边许久没有回复,直到后来对方的头像暗了下去,夕夏猜想,未央大约是下线了,然后也悻悻地离开网吧。
回到医院后,她又看到了蔓夭。夕夏同她打招呼,蔓夭爱理不理。
那些日子,蔓夭冰冷得如僵尸佳丽,见谁都一副冰凉凉的神情,一袭白制服,掩了千疮百孔的心。只是一下班,她就立即浓妆艳抹,穿得花枝招展,不知奔往哪处地方。
再后来,医院就渐渐有了传言,说护士蔓夭晚上在著名的烟花巷做了鸡。
烟花巷盛产流莺,屡禁不止,她们花低廉的价钱租下一间间小而简陋的屋子,就开张营业,物美价廉,老少咸宜。只是那里的治安极其糟糕,据说,经常有年轻女子莫名其妙地失踪。
显然,李然也听到了这些传言,开始他只是笑笑,并不做真。直到一个晚上,夕夏尾随着李然走进了烟花巷,看到了衣不蔽体的蔓夭,她半躺在肮脏的床上抽一支烟。
夕夏的心揪起来,李然为什么要管蔓夭的事?他应该乖乖的留在筱晓身边!夕夏强忍着心中的不满,继续躲在窗口观察。
李然忽然怒不可遏,冲过去把蔓夭拎起来,一巴掌掴在那张化得面目全非的脸上。
蔓夭顾不上疼,得逞似的大喊:“李然!你不就是喜欢逛窑子吗?你不就喜欢婊子吗?!她们行,为什么我不行?”
李然蔫了,像一片垂垂老矣的叶。
夕夏不可思议地张大口。
“对!那天在琴房,我被你拒绝之后,我就跟踪了你。我看到你来烟花巷!看到你逛窑子!看到你随随便便钻进这肮脏的屋子!看到你在某个语焉不详的姬身上,一次次发泄身体的欲望!”蔓夭像发了狂的母老虎,把藏在心里的那些话,一下子全吐了出来!
夕夏躲在窗口,耳边是轰隆隆的声音,她突然很同情筱晓,因为她和她一样,有个坏透了的伪君子男朋友!他对护士蔓夭的风情视而不见,却带着她身体的余温,对不知名的妓热情似火!
夕夏终于明白,蔓夭是因为李然才去烟花巷做了鸡。
“在那之后,我就知道,你,李老师,以一周三次的固定旋律出没在烟花巷。所以,我就租下房间,做了姬中的一员!”蔓夭一双眼睛含情地望着李然,继续说道,“其实,我没有接客,我想接的客只有只有一个人,等不到你,我永远一枝出淤泥而不染的花。”
夕夏突然不知道是该同情筱晓,还是该同情蔓夭。
那天晚上,李然终于要了蔓夭。他们在肮脏的出租房里做。爱,床腿吱呀吱呀的响成蹩脚的调子,蔓夭却觉得恍若天籁。他这样有力,每一次冲撞都英勇,每一声喘息都扣人心弦。最后,他竟匐在她的胸前,压抑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