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丫环半跪着,一边一个打着扇子,楼阁的四角盒栏里,有新起的冰,凉凉的散发着消暑的冰气,一张凉榻上,一身艳红软纱裙的素颜女子软软的躺在上面,青丝散面,眉心轻蹙着,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可是却无损她的娇颜。
女子眉心轻轻一皱,终于睁开了明亮的双眼,望了正唱得欢的戏台一眼,“嗯,他们还在唱啊,叫他们休息一会喝点水吧。”
左边细眉细目的小丫环低头说道:“奴婢不敢,太子说这戏班非得唱得小姐点头为止。”
步惊艳无语。
别看沐长风那么大个人,真的很会胡闹。
她入住这间太子府已差不多快二十来天了,可是那位太子爷根本就没让她一天安宁过。
她刚来狼城的那几天,听说由于他带兵袭击了大夏的粮草,使夏皇一时受创算是立下了战功,于是,他的母后趁此机会,已经开始筹划给他选秀,自然更是要立下太子妃好开枝散叶。一时之间,各王候将相之女,争相进入太子府,掀起了一场规模浩大的选秀序曲,整个太子府那个热闹,简直没法形容。
开始的时候步惊艳并不知道,她被沐长风藏在了听竹园,要知道听竹园和太子住的翠庭园只一墙之隔,寻常除了专伺候他的人,谁敢进入那里?
她开始也不知此事,因为初来乍到有些水土不服,硬是上呕下泄昏昏沉沉了好几天才缓过神。记得那天早上才刚吃了一小碗清粥,园子里就莫名其妙冲进来一群叽叽喳喳的少女,个个长得貌美如花,她们跑到这边来,直道竹林清爽好乘凉,阁楼高能看得远,在园子里边观赏边自由品评着,就好似是她们的家一般。
步惊艳本在郁闷她们的吵闹,自然不愿与她们照面,结果一个眼尖的少女看到她,就叫:“咦?那个穿红衣的女子是谁?”
步惊艳别开脸当没听见。
那一群少女就一起拥了过来,一个高挑点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上下打量她,“哟,长得好标志,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
步惊艳当时不知她们身份,也就不太在意,淡淡道:“小姐客气了。”
另一个年龄相仿模样长得俏丽的少女笑推着旁边傲气逼人的少女,“她的衣裳样式时新得很,料子好,做工精细,看来太子哥哥还真懂得怜香惜玉,你看人家服侍得好,就得了这么多好处。”
那傲气的少女脸一冷,“衣料虽好,也掩不住她天生的下作气。敢问小姐是哪个楼里的?倒让太子哥哥费了不少心。”
步惊艳到现在再糊涂,也知道这是一群来找茬的,只是她们个个长得小嘴娇翘,怎么出口就没好话呢?
她微微一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若是有兴趣,很欢喜为几位带路。”
正待看笑话的几个少女顿时脸涨得通红,本要羞辱人,却反过来被人羞辱了,一点好都没讨到,又气又恼。那个傲气少女似乎一个人身份地位最高,把眉一挑,扬声道:“不知你服侍太子哥哥多久了?多少银子一天?虽然你从他这里得到了不少好处,我现在可以给你更大的好处,你答不答应?”
步惊艳还没答,旁边的人就连问,“你要给她什么好处?”
“我家什么都不多,多的就是钱,不管太子哥哥一天给她多少,我就加倍给她,条件是马上给我离开太子府。”
这少女来头可不小,父亲是兵部尚书李东海,外祖父是狼城相当有名的富商,商铺占了整个狼城一半,就她母亲一个女儿,所以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在一众少女中颇占领导地位。此次角逐太子妃之位,她是誓在必得。
开出如此优渥的条件,都道步惊艳会答应,哪知步惊艳干脆搬了把椅子坐下,一边剥着新鲜荔枝,一边眼皮都不抬一下地说道:“太子爷已经被我包了,我看你们好像很想服侍他,不如这样吧,我再把他转包给你们,一个晚上钱不多,就一百两,包准他把几位服侍得满意。”
这些少女到底是没出闺阁的,哪见过说话不带脏字又羞辱人到极至的女子,她们一个个张口结舌,转而又气得半天都答不上腔来。
好半晌,那傲气少女才缓过神来,跺着脚大叫:“你个坏女人说什么鬼话?太子哥哥怎么被你包下?你是什么东西?也不拿块镜子照照,连跟太子哥哥提鞋都不配还敢侮辱他?是不是想脑袋搬家?”
她噼里叭啦说了一大堆,还气得不了,步惊艳却跟没事人一般,在她说完后,才不耐烦道:“你的废话很多,一百两一夜,你包不包?不包就算了,以后再想包也没机会。”
那傲气少女气得差点跳起来,怒之不及,她冲过去扬手就要往步惊艳脸上掴,却被一只手捏住,回头一看,居然就是太子沐长风。
其他少女向他作礼,他眼角都没瞧一下,只是望着步惊艳嚷道:“什么一百两银子一晚,是不是也太便宜了,本太子就这么不值钱?”
步惊艳瞟他,“那你想卖多少钱一晚?我看你分明就只值这个价?”
“不是吧,好歹我也是玉树临风、俊秀无匹的美男子,你就不能加个价?”
“切,你没看到我刚才说一百两,这些姐姐妹妹都没人答腔,如果再提高价码,估计她们都跑得没影了。哪,几位小姐,一百两一夜,人已经在面前了,你们要不要?很实惠很便宜的。”
那些少女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她们心中的太子哥哥虽然风流,喜欢逛风月场所,何时还听说过他会把他自己拿出去卖,而且还把价格谈得如此熟络?
下一瞬,她们也不知在想什么,两条腿已经不听使唤地抬起就开跑,生恐跑慢了被他们一百两强按住强买强卖。
孰不知,后面的两个人拍着桌子直笑得前后打跌。
于是,自那天以后,沐长风说她是块料,非让她答应当他的太子妃不可,不过前提是假扮。他说他实在恼恨那些女人晚上都不让他安宁,在他面前斗来斗去,斗得眼都花了,只有她的招式才能把那些女人镇住,他还把她戏称为安家辟邪镇宅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