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三皇子朝上首的昭皇后朗声道:“母后,能否把这位坐于皇兄身边的女子介绍一下?此刻她与皇兄一起,想来其身份非同寻常吧。”
他的问话,正是所有人的心声,场上人顿时都住声,静等昭皇后的回答。
昭皇后温婉一笑,慈和的目光投向步惊艳,“她是你皇兄喜欢的女子,本宫正准备在今天宣布他们的婚事,预备在太子出征之前为他们完婚。”
微顿了下,她又微侧头笑问三皇子,“怎么?康乐是否有什么异议?”
“儿臣哪敢有什么异议?”三皇子轻蔑地看了步惊艳一眼,微一皱眉,又道:“只是儿臣日前曾听人说,她曾经在大夏嫁过人,如今,又要和皇兄完婚,是否也太……”他的话未尽,意思却说得极明显。
这个问题很犀利,步惊艳不动声色,像在看别人的事一般,静静等昭皇后的回答。
一直以来,她都不明白沐长风母亲的心意,前后判若两人的前因究竟是什么,说不定现在就能得到答案。
沐长风眼瞳跳跃了两下,重重地将酒杯放在桌案上,昭皇后看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目光缓缓自厅内一众带着看戏神情的人脸上掠过,镇定如常的启唇道:“这些话,也不知康乐是在哪里听说的?”
三皇子不慌不忙道:“很不巧,上次在中天王府参赌的时候,正好有人认识她,说她曾经在大夏的赌坊聚过赌,后来听人说她便是大夏的秦王妃。只是……如今又要来离越当太子府的女人,是否有些说不过去?到时候就怕惹了天下人耻笑,说皇兄……”
“是么?难道康乐不知道大夏那位秦王的真正身份?不过是一个善变嗜血不忠靠的人罢了。像步小姐这种有主见有能力的女子岂会看中那种人?如果有人去过中州城就应该听说过,步小姐在南凌殿的时候亲口说,她与雪域王再无任何关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如今雪域王已经娶了,她为何又不能再嫁?”
昭皇后这番话说得有条有理,不急不徐,跟着又半开玩笑道:“再说,她与太子两情相悦,相信大家都是重情义的人,各位总不能为了那些虚名去生生拆散一对有情人,棒打鸳鸯的事,可不宜做。”
三皇子被她四两拨千金的话说得哑口无言,但是由此心底恼意更深,言语上居然带些冲意起来,“难道就因为一个两情相悦,就要让离越所有人都容忍她的过往?她凭什么?”
昭皇后眼底一寒,却仍以温婉的声音和声道:“凭什么?就凭她的才能。步惊艳的大名,各位在座的大臣想必不止在离越听过,曾经在裴州之战中,她以两万兵力打得逍遥王和夏军手忙脚乱,其改良的弓弩,已让我们苍和大陆在兵器造诣上又上一层楼,试想就以这份巾帼不让须眉的胆气,这份男儿也难以做到的智慧,有谁能比得?请问康乐,就凭她这些,有没有资格当太子的女人?”
话音一落,会观风色的大臣纷纷点头附和。
这时站三皇子后面的一个幕僚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襟,示意他别再说话,三皇子也不是笨蛋,眼色一转,忽然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是儿臣不小心听信了谣传,差点就把一个有如此能耐的女子误会了。甚好甚好,皇兄若得此女相助,不仅说此次拿下青州,就算将来要扩充离越疆土,自也是不在话下。是皇弟不懂事,差点就误了大事,该罚!来,皇弟在此敬皇兄一杯,以示赔罪。”
他这席似是而非赔罪的话里,分明带着深意,不仅昭皇后听得脸色巨变,连正在喝茶的步惊艳也是手心一抖,茶已溅出不少,幸好不热,没烫到手。
难道这就是昭皇后当初一定要纳她为太子妃的缘故?
不在乎她曾经嫁为人妇,不在乎她的名誉不佳,只为了帮沐长风找一个能助他顺利登基的人?是了,当初她来太子府好久她都没来搭理她,放任她住在这里,结果,在她一趟凌州之行拉拢了中天王后,她便及时的出现了,定然是认为她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这也能利用,也恁狠了点。
终于想通她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从何而来,原来如此,如果不是康乐皇子提醒,她一时还想不到这上面来。
做为一个母亲,居然可以为了儿子的皇位而不顾礼教,绝非寻常女人能做到,简直是可怕到极至。怪不得沐长风让她一口咬定孩子是他的,如果她没有了利用价值,就她以前的行为来看,她肯定会毫不留情的将她置于死地。
一想到这里,她不由暗自惊出了一身冷汗。可是不管怎样,为了知道双生蛊的另一人是谁,再艰难,她也要坚持下去。
“这样的答案是不是让你觉得很失望?”沐长风这时已经饮了三皇子敬的酒,他漠然坐下,嘴角挂着玩味的笑,不经意地摇晃着手中酒杯,里面琥珀色的液体缓缓流动,很冰,很凉,像极了他由热至冷的心。
步惊艳缓了口气,盯着他看了半天,慢慢别过脸,“那是她的用心,并不代表你,我的失望从何而起?”
沐长风动作一滞,胸口微暖,她的话,总那么贴服人心。
“步小姐,听三皇子这样一说才知道,原来你的能耐这么大,怪不得太子哥哥喜欢你,可嫣好佩服你。”可嫣瞪大了眼,后知后觉的附在步惊艳耳边低声惊叹。
步惊艳淡笑,“是别人吹嘘的,可嫣怎么也信?”
李可嫣不信她的话,把头探过去问沐长风,“太子哥哥,步小姐真的有那么厉害吧?是不是?”
沐长风瞥她一眼,往后靠了靠,嘴角带着讥诮,“你就真那么关心步小姐的事?我和她是马上要成亲的人,你看你坐在这里成什么样子?也想成我的女人?很可惜,我没那个心,你现在可以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