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里阳光这么烈,会把你雪白的肌肤晒黑的。”
三夜摇摇头,随手拿起一块桂花糕丢进嘴里,咀嚼下咽后才道,“黑了就黑了,反正待在这种鬼地方也没有人看。”
如心撅了撅嘴,将伞收了起来,她道,“夫人,你还是回屋子里去吧,就算你不怕晒黑,晒着了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了。”
三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微笑着抚摸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突然有一种美妙的幸福感。
是啊,若不是肚子里还有个小东西陪着她,说不定她就要被闷死在这里了。
她突然喃喃自语道,你说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如心听了连忙答道,“自然是男孩好,男孩长得像庄主一定很俊朗。”
三夜抬眼望着她有些红晕的脸颊,逗趣地说道,“如心,原来你喜欢钟离啊。”
如心听了脸靥更红了,她连连摆手道,“夫人不要误会,我只是,只是……”
“好了,逗你玩的,你不必如此紧张。”
如心长吁了口气,“夫人以后莫要开这样的玩笑。”
三夜望着眼处的勾栏高墙,她的心头不免一阵难言的惆怅,也不知钟离此刻在做什么,咳嗽又没有好些。
她道,“如心,明天你去一趟涟月山庄看看。”
“可是夫人,庄主吩咐过我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三夜蹙眉,“你也知道眼下涟月山庄的形势不好,这样关键的时刻,我怎么能一个人置身事外呢,我很担心他。”
如心摇摇头,眼神执拗,“我不能违背庄主的命令。”
三夜无奈的叹息,却没有再坚持。
夜间,如心整理好床铺,安置好三夜躺上床榻,她才退出了房间。
三夜睁着眼,望着眼前无边的黑暗,她的思绪迷迷糊糊,最后竟渐渐入眠,梦中,似乎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在她面上摩挲。
她下意思地抓住了放在脸上的那只手,双眼蓦然睁大眼,印入眼帘的是一袭黑色的轮廓。
三夜张了张嘴,嗓音显得有些虚弱,“钟离,是你么?”
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是我,三夜。”
三夜连忙从床榻上支起身,她睁着眼却看不清他的脸,她摸索着握紧了他的手,冰凉才触感融入她的手心里。
她一惊,低低道,“你的手这么冰,钟离你把灯点燃好么,我看不见你。”
钟离在床榻上坐下来将她的身体拥入了怀里,他道,“不用了,我只是过来看看你,待会儿就要走的。”
“为何这样急,今晚你留下来住不行么?”
钟离沉默,他何尝不想留下来多陪陪她,只是有太多的不得已……
趁着月光漏进房间那几缕低迷的光晕,她的手指轻轻的抚过他的脸颊,她沉沉地叹气,“钟离,你瘦了。”
钟离捉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他道,“三夜,在这里过得好不好?如心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三夜点点头,“一切都好,只是这里没什么人,日子很是无趣。”
“对不起,三夜。”
“你怎么又和我说这些见外的话,钟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涟月山庄出事了。”
“你不用担心,涟月山庄很好。”
三夜望着他的不甚分明的轮廓,开口问道,“那么你呢,咳嗽又没有好些?”
钟离笑道,“你看我来到现在有没有咳过?以前是感染了风寒现在已经好了。”
“真的么?”
“嗯。”
房间内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钟离突然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塞进了三夜的手心里,三夜握住,感觉到丝丝温润细腻的触感。
她不由地睁大眼,张嘴方向说什么却被钟离以手掩住了她的唇。
“三夜,这东西原本是我从你身上换走的,现在物归原主了。”
三夜想要开口,却发现到了嘴边的话语是如此酸涩,她道,“钟离,我和你在一起并不是想要从你手上拿回这个。”
“我知道,对不起,当初我的确是怀着意图跟在你身边的,所以才会输给他……可是我对你的心却一直没有变过,三夜你能原谅我么?”
三夜突然伸手无声地拥住了他的肩膀,今天的钟离很怪,三夜甚至感觉他就要从她生命中离去,那种不安的情绪十分强烈,她惊慌失措,不知该如此是好,只能紧紧地抓住他。
许久,她才道,“钟离,我等你,等你来接我和孩子。”
提到孩子,他的身体微微一怔,随后伸手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抚摸,他道,“孩子还好么?”
“很好,害喜也不厉害。”
“我很想照顾你和孩子一辈子,可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能回来接你,你就回弄月教吧。”
三夜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说什么?”
“我已经飞鸽传书给你师父了,他会接纳你并且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
“可是钟离,你有没有问过我,我和弄月教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想再回去,也回不去了。”
“怎么会呢?虽然你师父从不在你面前表露什么,其实他是很关心你的。”
三夜别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的凝视,他的话像是临终遗言,她再也听不下去了。
钟离又在她床榻旁坐了片刻,随后站起身,他道,“三夜,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不要走!”三夜牢牢地拽住他的衣袖,双手缠紧了他的手臂,她抬眼望着他,神情几乎梗咽,“钟离,不要走,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你了,你若也离我而去,这个世上我真我无所可依了。”
她的话一字一句打在他的心上,他几乎站不住脚跟,喉间又涌上一股血腥之气,他努力往肚里吞咽,嘴角的笑意凝固在唇瓣,他动了动唇,艰难地从嘴里挤出话来。
他道,“三夜,我会回来的。”
“真的?”
“嗯,你就再相信我一次。”
“好,我相信这一次你不会再骗我。”
三夜这才渐渐松开了手,钟离几乎头也不会地就走了,看着面前空空的房间和紧密的房门,三夜恍惚觉得方才钟离的出现就是一场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