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箫子陵赶来了。
就如风韵婉预期的那般准时,他亲眼看到了三夜将长剑刺入她的胸膛。
箫子凌夺过三夜手中的长剑,狠狠地掷在地上,他望着三夜,冷厉地说道,“你做什么!你疯了么?”
三夜楞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一向温润冷清的箫子陵会发如此大的火,那种神情,像极了一头暴跳如雷的狮子。
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箫子陵已经抱着风韵婉离去。
三夜突然明白了风韵婉嘴边的那抹笑意。
她算计了她,拿性命来当赌注。
三夜也知道,箫子陵看自己的那种眼神,埋藏着深深的厌恶,宛如一根毒刺,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
这场比武,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她再无还击之力。
三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为什么,为什么他都不肯回头看她一眼,她也受伤了啊,难道在他的心里,自己当真是如此野蛮狠毒的一个女人么。
推开房间大门,她抬眼,却见钟离正站在窗口处笑眯眯地望着她。
钟离道,“我听说你和风小姐打了一架,你刺伤了她是不是?”
三夜无力地点了点头。
“刺得好!就应该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难而退最好。”
三夜道,“我看这次知难而退的人是我。”
钟离这才发觉她的神情恹恹的,低垂的眼帘闪着隐隐的落寞。他上前一步,双手放置她的肩头,不想她吃痛地叫了一声,便迅速退了开去。
“你的肩膀,怎么了?”
三夜木讷地望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哦了一声,“方才和风韵婉比武的时候被她伤了。”
钟离转念一想,感觉事有蹊跷,又问三夜,“她是不是暗算你了。”
三夜不答,算是默认。
“那,那箫子陵呢,他……”
“别跟我提他!”三夜蓦然打断他的话,“以后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三夜很恨自己,为何一碰到与箫子陵有关的人和事,她以往的冷静和狠辣全部消失,她的情绪会失控,因为他而彻底失控。
三夜不想再这样让自己越想越深,箫子陵的冰冷和无情她已经受够了。
“小离……”她上前两步,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借你的肩膀一用。”
“好,一刻钟一两银子,时间长的话还可以打折。”
三夜被他的话逗笑了,她将脸深埋在他的肩头,轻轻地磨蹭了两下。
她说,“小离,你真好。”
“喂,我可是良家少男哦,可别想趁机揩我的油。”
“我失恋了,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么。”
“有什么好安慰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独要这颗歪瓜裂枣。”
三夜狠狠地点头,“对!箫子陵就是一颗歪瓜裂枣,我不稀罕,一点都不稀罕……”说着说着,她竟然嘤嘤地哭了起来。
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股脑儿全抹在了钟离的衣服上。
“喂,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的衣服可是很贵的。”
“呜呜,改天我赔你十件!”
“呐,这可是你说的,别抵赖啊。”
这一天,钟离陪了她许久,她一直哭一直哭,钟离感觉心头那一片坚硬因为她的泪水而渐渐开始融化了。
在钟离的眼里,三夜给他的感觉,一直是个心肠狠毒,手段干练的女子。或许是因为自出魔教,在她身上找不出一点平凡女子该有的小家姿态。
她敢爱敢恨,敢哭敢笑的个性在钟离眼里却成了最突出的优点。
这些优点都有着致命的诱惑,钟离的目光开始锁向有她存在的地方。
夜里,寒意微渗,冷风卷着那些落地的枯叶从窗口呼呼而过。
三夜睡不着,随手拣了一件外衣披在肩头,便出了房间。
院子里很冷,她却脱去了身上披着的外衣,她需要冷风来洗去她心头的苦涩和阴霾。
三夜在院子徘徊了许久,最后在长廊的拐角处,竟然碰到了箫子陵。
他甚至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就与她擦肩而过。
“站住!”她开口叫住他,心中难掩苦涩,“就算是我伤了你心爱的女人,你也不必把我当做洪水猛兽一般躲避吧。”
他顿住,抬头望着她,眼中闪着灰暗不明的情愫。
许久,他才道,“三夜,我们,我们是不可能的。”
她笑着答道,“我都明白,我是魔教中人,自然是及不上风隐山庄的大小姐。”
箫子陵却突然摇头,“并不是这样,我,也并不喜欢她。”
三夜一愣,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说,难道他对风韵婉真的一点好感都没有么。
“那你为何答应与她成婚,难道只是为了你的母亲?”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才点头。
三夜顿时语塞,她知道在他心里,他的母亲永远是最重要的,她自是不可与他的母亲相比,可是为了救他的母亲,他当真要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么?
“箫大哥,”她说,“或许,或许是江湖中人以讹传讹,冰蝉琥珀之中根本就没有那颗能治寒疾的丹药。”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都要试试。”
她急道,“那箫大哥,我们可以想办法,一定有其他办法能治好你和你母亲身上的寒疾的。”
“没有其他的办法,三夜,不要再这样了,这样只会让自己更难堪。而我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好。”
“我知道,这一切我都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她深深地凝视着他,目光透着浓重的渴求。
他终究还是挪开了眼,背对着她,幽幽地从口中吐出一句,“对不起。”
“你知道的,我要的并不是你的一句,‘对比起’,箫大哥,我只问一句,你是不是一定要娶风韵婉。”
“是。”
“好,我知道了。”
她转过身,脸上渐渐苍白。
如果,他的态度并不是那么坚决,她或许会说,箫大哥,你母亲的寒毒我们可以去找天下第一神医,洛歌,求他医治;如果,他的心里有她,哪怕只是一点点,她都会说,若是洛歌不肯医治,那好,我回去,我可以就求师父,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会救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