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白,新的一天开始,安安甩甩头,把前天晚上不愉快的事情抛开,努力让生活走上正轨。
真如佳佳自己说的,这丫头第二天直接就上班去了,出门前安安再三嘱咐她,“刚进公司做事,工作认真点,谦虚点,收敛一下你的怪脾气,别张扬。”
“知道了,姐,你真啰嗦,比我妈还啰嗦,我会认真工作的。”
乔然在她额头敲了一记,“臭丫头,除了她还有谁会管你这么多,还嫌啰嗦,听着就是了。”
看着一大早就开始打打闹闹的俩人,安安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叹气,带着两个长不大的孩子,自己这日子想不受累都难。
平静地生活让安安放松了警惕,而某人正在一步步收网,将已经游离沼泽的鱼儿再次往绝境上回逼。
一个星期下来,佳佳每天下班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安安渐渐有些担心,问了几次,佳佳都说是跟在公司新交的朋友约了一起吃饭,要么就是逛街,或者看电影,理由五花八门。
乔然对安安说,“你别操那么多心,她那人来疯的性子,跟谁都容易混熟,她刚进公司工作,多交点朋友是好事。人家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了,懂的道理不比你少,你别一天到晚管着她,约束着她,年轻人很容易产生逆反心理的,再说你说那么多,她也没听进去几个字,浪费口水。”
听他这么一说,安安不由得反省自己是不是管得太紧了点,没有再每天追问佳佳的行踪,只是偶尔提醒她一两句,记得早点回家,出去吃饭别喝酒。但事情似乎越来越超出了掌控的范围,不到两个月,安安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佳佳的行李全不见了,只留下一张便签贴在卧室门上,“姐,我搬去跟朋友一起住,不耽误你和呆子发展感情,祝你们早日修成正果。”
对此安安哭笑不得,但又心里有些不安,不太放心,反而乔然对佳佳的搬出去跟朋友这一举动乐意至极,暗自在被窝里偷笑,小丫头这回开窍了,懂事了。
过了两三天,也没接到佳佳电话,打她电话也是说两句就挂了,安安有些不放心,跟部门经理请假早退了一个小时,找到了佳佳的公司,在楼下等她下班。但是等到大楼里的人都快走完,也没有等到佳佳。安安只得拨了她的电话,“佳佳,你在哪里?”
“姐,我在家。”
“你今天没上班?”
“今天有点不舒服,请假了。”
听佳佳说病了,安安就急了,“你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去医院看医生?你朋友家在哪?把地址发给我,我过去找你。”
“姐,没事了,你不用过来。改天我再过去看你和呆子,拜拜。”佳佳很快就挂了电话。
安安再拨过去,一直没人接听,急得在门口团团转。隔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收到佳佳发过来的短信,“姐,我真没事,别担心了。”
回到家,安安就把这事跟乔然说了一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明天你有没有安排?”安安问乔然。
难得安安打听自己的日程安排,乔然心里又开始不着边际的幻想,“有,但可以往后延一延,你要找我约会啊?”
安安鄙视了他一眼,“那你往后延一天,明天交给你个任务,白天去给我守在佳佳公司楼下,她要是去上班就通知我,我提前告假早退,下班后必须拦住她问清楚怎么回事。”
乔然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这姐妹俩怎么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来了,幻想的约会泡汤,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好吧,我去。”
果然还是乔然靠得住,这呆子一大早就到佳佳公司对面的咖啡馆蹲点,目标出现后立即就汇报了情况,一整天就耗在咖啡馆了,咖啡喝了一杯接一杯,舌头都麻木了。
快到下班时间,安安提前请了假,赶去与乔然会合,到下班时间了,对面陆陆续续走出来下班的人群,安安替乔然结了账,俩人准备到对面门口等佳佳,刚走下天桥,就看到佳佳坐上车走了,乔然对着车屁股砸了咂舌,“这么好的车,看来魔女这朋友不简单啊。”
“磨蹭什么,赶紧上车。”安安拦了辆计程车,俩人坐进去让司机师傅赶紧跟上。
计程车一直追到了一个别墅区,前面的车子直接开了进去,安安他们被保安挡在了栏杆外。安安跟保安磨了半天,人家就是不同意让她和乔然进去。乔然不停打佳佳的电话,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她竟然关机了。
安安自己跟自己生气,是自己太疏忽了,她干脆在保安室边上的花坛边坐了下来。
看她这架势,乔然就急了,“喂,你不会是打算坐在这守株待兔吧,姐姐,我今天喝了一天的咖啡,现在都快饿昏了,再在这陪你耗下去,你就得让120来接我了。”
安安从包里翻出一块巧克力扔给他,“拿着,饿不死你。”
从六点半等到七点半,再等到八点半,又耗到九点半,再拖到十点半,乔然实在扛不住了,“走吧,回去吧,明天再找她也行啊。”
就在安安起身准备撤退的时候,乔然眼尖地发现有辆车开了出来,看那车牌,就是刚刚一路追过来的那一辆车。赶紧拉了拉安安,急忙喊到,“出来了,出来了。”
这时车子已经开到出口处,安安刚好起身看过去,瞬间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崩溃了,伸手拉住了要冲过去拦车的乔然。车子快速从他们面前通过,看着远去的车子,乔然回头责问,“你干嘛拉着我,好不容易等到了。”
“走吧,回去吧。”安安无力地说到,全身的力气已经被抽走了,只剩空虚。
看她突然间变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乔然问到,“你怎么啦?”
安安摇了摇头,抓住自己不断颤抖的左手,“没事。”
乔然只当她等得太久,有些疲惫了,就没再多问,“那我们走到前面公交站台,我刚呼了的士,应该很快就到了。”
回到家,安安直接回房倒在床上就睡了,说睡了也只是闭着眼睛而已。为什么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到底是为什么?
第二天,安安特意请了假,到佳佳公司找她,前台告诉安安,“瞿佳佳小姐昨天已经辞职了。”安安打电话给佳佳,“你现在在哪?”
“姐,我在上班啊。”佳佳依旧在撒谎。
安安觉得有些气闷,但她没有直接拆穿她的谎言。“我在你们公司楼下,你下来一趟,我有事问你。”
“姐,我在开会,离不开,要不晚上下班我过去找你。”
“你真的在开会?”安安再次跟她确认,希望她能说实话。
“真的,不跟你说了,经理进来了,姐,下班我去找你,挂了。”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安安很是心痛。要找到佳佳,她只得拨了另外一个号码,“是我,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半个小时后,黎克开车带着安安来到了别墅区,这次保安没有再将他们拦下,黎克直接将车开到了一栋别墅门口,看到脸色铁青的安安,“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不用了,到这就可以了,谢谢你。”安安打开车门下车。
黎克的心开始抽痛,什么时候,彼此之间变得这么陌生和客套。他打开车门,追上了安安,“我陪你进去。”
安安没有拒绝,也没有说同意,走在前面,按了门铃。
“谁啊?”是佳佳的声音。
“我是安安,佳佳,开门。”
“姐。”
门开了,安安和黎克推开院门,直接走了进去。刚走到门口,大门就打开了,门后的佳佳一脸慌张地看着安安,“姐,你怎么会来这?你怎么知道的?”
看到佳佳的慌乱,安安扬起的手颓废地垂下,“你跟我说你在公司,在开会,现在这是什么地方?你告诉我。”
“安安,别冲动,进屋再说。”黎克拉着安安绕过佳佳走了进去。
“佳佳,谁来了?”戚少慵懒地从楼梯走下来,看到走进来的黎克和安安,脸上一丝了然,“黎克,你怎么来了?”
黎克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冷淡地回答,“我陪安安来接她妹妹回家。”
佳佳走过去向下楼的戚少介绍,“戚少,这就是我姐姐,瞿安安。”又看向黎克,“戚少,你认识他啊?”
戚少搂过佳佳的腰,魅惑地笑了笑,“认识,我的朋友。”
“哦,”佳佳好像明白又有些迷惑,懵懂地问黎克,“你怎么会跟我姐一起过来?是你带她过来的?”
看到搂在佳佳腰上的那只手,安安恨不得拿刀剁了它,伸手拉过佳佳,“跟我回家。”
佳佳甩开安安的手,停在原地,“姐,你干什么?”
“跟我回家。”安安再次拉过她的手往外走。
“我不回去。”佳佳用力挣脱,慢慢往后退。
“你说你跟朋友住,我才放心让你搬出来,”安安指着戚少,“你告诉我,他是你什么朋友?”
“他是我男朋友。”
“啪”安安一巴掌甩在佳佳脸上,“男朋友?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才认识他几天?你了解他吗?”
黎克拉住安安,“安安,你别这样,好好跟她说。”
捂着被打的脸,佳佳委屈的泪水就流了出来,“你打我,从小到大,你都护着我,你今天竟然打我。”
“我就是要打醒你,免得你继续错下去。现在就跟我回家。”安安拖着她往外走。佳佳用力挣脱开,躲在戚少的身后,“我不回去。”
安安转身面向戚少,“你到底想要怎样?你们处心积虑对付我身边的人,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安安指着黎克朝戚少大声一个字一个字地喊到,“我和他,已经分手了,跟你们已经毫无关联了,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收手?对,爱上他是我的错,是我自不量力,是我爱慕虚荣,因为这个错误,你们毁掉了我的工作,伤害了我的朋友,毁掉了我的家,我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多了,现在你还要毁掉我的亲人,你们到底还想要怎样?”
始终不发一言的戚少盯着她,对她眼里流漏出的绝望很是满意,“我没想要怎样,现在是她不愿意跟你回去,我并没有强迫她留下。”他转头问佳佳,“是回去,还是留下?你自己选清楚。”
佳佳选择了留下。
“你将来不要后悔。”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安安心痛地离开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连自己的人生都是一团糟,哪有资格去教训别人,安安决定不再去管佳佳的事情,很显然这事是由自己而起,佳佳只是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越是去关心这件事情,只会让某些人变本加厉,那样受伤更深的只有佳佳,只有不管不听不问,让他们觉得利用佳佳是伤害不到自己的,也许那些人才会收手。这件事不管自己如何应对,佳佳都会受到伤害,安安只希望能将这种伤害降到最低。只是安安没有想到,这样反而把佳佳伤害得更彻底,以至于最后无法挽回。
自从跟佳佳闹过之后,一个多星期以来,安安再也没有跟她通过电话,乔然也被安安禁止去找佳佳,所有的暴风雨都在无声地酝酿当中。
安安约了跟客户见面,有关一个新产品的样品需要当面确认,去机场的途中,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
“您好,请问是瞿安安小姐吗?”
“我是,请问你是哪里?”
“我是人民医院急诊室的护士,有位瞿佳佳小姐刚被送来我们医院,送她来的人给了我们你的号码,让我们跟您联系。”
听到是医院打来的电话,安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瞿佳佳怎么啦?”
“她割脉自杀,现在正在抢救中,您赶紧过来医院吧。”
这是安安没想到的最坏最坏的结果,她抛下客户,马上赶去了医院,赶到医院的时候,佳佳刚从抢救室出来。
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的佳佳,再看到她左手手腕处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的伤口,安安心里只余下悔恨,但除了恨还能怎么办,自己根本就无能为力。就算自己一味退让、逃避,他们却步步紧逼,稍微反抗一点点,他们就变本加厉的残忍,究竟这个错误的代价要有多大才能让他们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