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一代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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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雪山之巅

这里的寒气越来越重,呼吸时总是带有那一团哈气。这里似乎没有四季之分,因为这里总是覆盖着雪。

卢千恨裹着那厚厚的裘皮,但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向远出望去,雪飘如絮,银装素裹,在与天相连的那片雪地之中,似乎还有着山的轮廓。但是在那飘雪的遮掩下,远方的一切似乎都是朦朦胧胧的。

虽然这里方圆几里都是被积雪覆盖着的,但是雪铺得很齐,很平坦,除了卢千恨身后有自己的脚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人或者动物的足迹了。

“前面是否就是秋晨所说的雪山了?”卢千恨心道。

在这厚厚的积雪之中,卢千恨步履蹒跚地向前走着。脚必须抬得很高,才能从那厚厚的积雪中拔出。风猛烈地吹了过来,发出“呼呼”的怒吼声,卢千恨赶忙把头转了过去,一动不动地静立在那儿,因为当卢千恨面对这凛冽寒风时,似乎风马上就可以使自己窒息。

雪花漫卷着,继续将这千百年来未融化的积雪加高,落到了卢千恨身上,没有一片雪花争先融化,它们似乎不想在那整个都是雪的世界中叫自己变成冰晶。卢千恨的身体因雪的介入变成了白色的,卢千恨自己也变成了雪人。

风还是肆无忌惮地吹着,也许这里的风是最自由的,因为这里少有人来,当然不会有好多人对这里的冽风咒骂着。或许这里的风也是最无情的,因为每逢风掠过的时候,里面都夹着雪花冰晶一类的暗器,吹在卢千恨的脸上,令他刀割般的疼痛。

突然,风更加剧了,一大团雪迎风吹来。瞬间之中,在这银色的世界里,卢千恨的眼前是一片昏暗,虽然他保持着大喘气一样的姿势,但仍然感觉自己呼吸困难。

雪像一条巨龙,从卢千恨整个身体上擦过,落到了离卢千恨不远处的雪地上,那里便立刻成了一座下山丘,那就是传说中的雪崩,叫人闻风丧胆的雪崩。

“好险呀!没有被埋在雪下。”

卢千恨似乎在庆幸于刚才与他擦身而过的劫难,但卢千恨依旧在哀叹着那不知生死的前路。

雪山近如眼下,却远在天涯。因为在这里每行进一步,都将充满了挑战,但他又不能在这里徘徊不定,向后望去,也一样是一片积雪覆盖的大地,在他的面前陡直向下。卢千恨已没有退路了,因为走到这里,他没有退缩的勇气,只有那前进的动力。或许此刻他已经到达了雪山,只是还没有到达雪山之巅而已。

风好似累了,它也慢慢地平和了许多。趁着这时风小了一些,卢千恨加速了步伐,力求可以快一些走到雪山之巅,从而找到那些千年寒木。

“奇怪,怎么会有脚印?”

卢千恨见到雪地上有着一排脚印,脚印并非冻得很实,像是刚刚踏上去的样子,卢千恨不禁诧异起来。更叫卢千恨惊奇的是,那些脚印好似一位女子的,可踏踩得却那般苍劲有力。顺着脚印,卢千恨若隐若现地看到一座房子。说是房子,其实就是用冰在雪中搭建的居所,但显得如此的晶莹剔透。

“难道这里有人住吗?是一位女子?”

这时,地上的脚印开始变得零散,铺散到各处。见此,卢千恨觉得那个人在这里常住,每天都要出入于此。但叫卢千恨匪夷所思的是,谁会在这冰雪封山的山坡上久居,或许是一位从来不出入中原的塞外高手。能在这雪域高原上久居的人,此人的内力定当是高深莫测,心道:“不如去会会她,说不定还能了解到那雪山之巅一些鲜为人知的状况。”

卢千恨走到了那所房前,四块巨大的冰围成了四堵墙,冰冻得很实,坚硬无比,上面还雕刻了一柄刀的图案,那把刀的图案竟令卢千恨感到似曾相识,定睛一看,心里骤然一惊,不由得自语道:“什么,霜刀,这上面雕刻的怎么会是霜刀?”

卢千恨又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一地的银白和地上那些凌乱的脚印,没有一个人影。他又看了看房子的四周,心道:“奇怪,怎么这里没有门,这里住的到底是谁?”

“莫非是齐英凤前辈,她在江湖上已销声甚久,莫非隐居到了这冰封雪盖的雪山之中?”

想到这儿,卢千恨大声喊道:“齐前辈,是你在这儿吗?”

卢千恨地大喊,打破了这万籁俱寂雪山的宁静。大喊了好久,但依旧没有人回应,卢千恨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因为他不愿意逗留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他仅仅是想快些到达山巅,找到那些寒木,这样他便可以完成自己心目中的理想。

卢千恨继续前行,但一下子又退了回来,因为他的确认为那里有人住,而且还是一位塞外的高人。卢千恨也很想同她会面,看看她到底是不是齐英凤,若不是齐英凤,还有哪位高人会对自己所铸的霜刀如此感兴趣,竟然将刀的形状雕刻在了冰壁上。

因此,卢千恨再在这里等一会儿,等待那位塞外高人的出现。

望着那白雪飘飞的远处,卢千恨看到一个人缓缓地走来,卢千恨此时此刻那急切的心里已经容不得自己再在那房前等下去了,于是他迅速地迎了上去。

离得越来越近了,卢千恨大概看清了她,果真是位女的。

齐英凤,女,年龄四十五岁左右,曾在江湖之中惩奸除恶。但据说厌倦了武林的纷争,从此在江湖之中销声匿迹。可她削平山贼,给山下的居民营造了安居乐业的祥和氛围的事迹一直都在江湖上广为流传,所以,至今江湖上的好多仁人志士都想目睹于这位女豪侠——齐英凤。

“齐前辈。”

“卢侄儿,怎么会是你?”

卢千恨真的在这雪山之中遇到了亲人,他激动得暂时忘记了外界的风雪,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他们共同走到了那座冰房前,卢千恨不由得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怎么这屋子没有门?”

齐英凤笑了笑,说道:“看上面,上面便是门。”

卢千恨抬头向上看去,很差异地说道:“你说这屋子没有篷顶?”

齐英凤点了点头解释道:“在这雪山之中,常年会有雪崩来袭,所以四壁不可能有洞,倘若有篷,那屋内就会不见天日,漆黑无比,所以我就把上面作为门了。”

卢千恨听了齐英凤的解释,觉得在雪山之中生活是很艰难的,更何况自己要到的是山的顶峰,那更加充满了一种至极的挑战。

“卢贤侄,你上雪山来干什么?”

由于这里少有人来,这里也很少有人知道,所以齐英凤对卢千恨的到来一时有着那太多的疑问。

“铸剑。”

“什么?这里无火,无炉,无钢,无铁你怎么铸剑?”

卢千恨显得有些信誓旦旦,因为他曾给齐英凤铸的那把霜刀的威力是毋庸置疑的。现在在江湖上只要有人提到齐英凤,那么没有一个人会不称赞霜刀的威力。所以在齐英凤面前,卢千恨也显得有些傲气,说道:“用木,千年寒木。”

对于一位铸剑内行的人来说,若听到有人要用木材铸剑都会觉得奇怪,简直有些不可思议,何况对一个完全不懂得铸剑的齐英凤说这话,真叫齐英凤像个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她忍不住地问道:“你要铸木剑?”

卢千恨否定道:“不,一把可以杀人的剑。”

虽然齐英凤很相信卢千恨铸剑的本领,但这回似乎认为眼下的这位侄儿正在说着大话,或者还认为受到了某种不良的刺激。

卢千恨见齐英凤那种丝毫不信,很诧异的样子,顿时笑道:“齐前辈,我大老远地寻觅到此,可不是在与你说笑。”

齐英凤笑道:“我知道,只是不明白为何一把木剑也能杀人?”

卢千恨道:“我想铸一把可以感知持剑人内心情感的剑。倘若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持着那把剑,便是一把很普通的木剑,也可以说是一把小孩所玩的玩具。倘若一个被仇恨蒙蔽内心,心中充满仇恨的人拿着,它便是一把可以杀人的利刃,而且拥有一定的威力。倘若一个人一点儿感情都没有,那么那把剑在他手里就会像疯了一样,发出巨大的威力,即使天下第一高手也无法将他击败。”

卢千恨说得很自信,好似已经铸成了那么一把能够感知到人间情感的剑。但齐英凤听得却很糊涂,认为再厉害的铸剑师也不可能铸一把好似存有感情的剑,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江湖所言,刀剑无眼,剑都没有眼睛去看待这个世界,怎么还会有心去体会这个世间的情感是否存在呢?

“你是怎么想到来这儿铸这把剑的?”

卢千恨毫无保留地将月灵山庄发生众多奇特的事情告诉给了齐英凤。

倘若卢千恨不是她所信任的侄儿,齐英凤一定会认为他是在信口开河。齐英凤惊愕了,感慨道:“传言月灵山庄神秘,没想到月灵山庄竟有如此多的怪事。”

卢千恨道:“若非亲眼目睹,我也是很难相信的。”

“是因为那香炉上的三炷香,你才会想到来雪山,找寻你所铸剑的材料。”

卢千恨道:“不是我想的,而是那个凌秋晨。”

卢千恨刚才在讲述山庄怪事的时候,几乎每句话都没离开凌秋晨这三个字,这叫在雪山隐居好久的齐英凤对此人极为感兴趣。

……

秋晨是谁?一位不苟言笑的剑客。

秋晨是谁?一位满身杀气的游子。

秋晨是谁?一位叫谁也猜不透他内心的大侠。

金星一逝秋晨生,到此江湖卷狂风。

这么一位带着传奇色彩而生,从小又逢家中巨变的人。到此江湖一心寻仇,的确令好多人都对他有很浓厚的兴趣。

“你是怎么认识凌秋晨的?”

“在慕容府邸里无意间认识的。”

“是昔日慕容将军的宅院?”

卢千恨点了点头,齐英凤在沉沉地思索,似乎她对昔日慕容家上下三十四口被杀之事的缘由非常的了解。

“怎么?”卢千恨禁不住地问道。

“他怎么会在慕容府出现,又会有那么一段血海深仇?”

这句话似乎点破了卢千恨在秋晨身上的疑惑,说道:“齐前辈的意思是,凌秋晨就是当年被救走的慕容云的儿子,您的意思是说他在隐姓埋名,在找杀他一家三十四口的凶手?”

齐英凤点了点头,说道:“自当年一战之后,慕容府被封,皇上下旨诛灭慕容家九族。慕容家一夜之间已变得身败名裂,再加上最近几年月灵山庄的出现,统领着整个江湖,并且对昔日慕容家一片讽刺,这更使慕容家声名狼藉,更何况咱大宋子民饱经战乱,人心麻木。你想想看,如今无论在江湖还是民间,除了像我这个年纪且对当年慕容家有所了解的人会去敬重慕容云之外,敢问当今谁还会如此在意慕容府呢?”

卢千恨听了齐英凤的话,觉得所言甚是,道:“对,凌秋晨可能就是慕容云的儿子。”

齐英凤听出卢千恨与秋晨走得很近,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忧虑的神色,说道:“当年慕容云就是死在了你的父亲卢霄手上,其中虽说有着那好多苦涩难懂的不被人知的波折,但是秋晨亲眼看到他父亲是死在你父亲的剑下,恐怕……”

原来卢千恨竟然就是昔日刀房总兵的公子。卢千恨能有那如此好的铸剑技术,可能也是受他父亲的遗传。

“我会将家中变故之时,父亲交给我的那封信亲自交给秋晨,告诉他当年家父是不想让慕容云死得那么痛苦,才一剑杀死了慕容云,告诉他真正的凶手是萧悟左那个恶贼。”

说着,卢千恨一脸怒火,心中似乎也埋下了万般无奈。

“万万不可。”齐英凤急切地说道,“你想想看,当年秋晨不过几岁而已,他眼中看到的只是卢霄杀了他的父亲。这些年来,他又一直地为这段不可磨灭的仇恨而奔走。你再想想,什么样的理由可以挽回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十多年的恨,何况那种恨是仇恨。”

卢千恨明白齐英凤的意思,不论什么样的理由,杀人的永远都是凶手,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杀自己的兄弟终是不仁不义。卢家与慕容家从十六年前起的那个月圆之夜起,他们两家或许再也没有什么恩情可言,有的却是秋晨心中那份不共戴天之仇。

世间总有那结不开的心结,紧紧地缠绕着一代又一代的人。

即使里面存有着那不为人知的误会,谁叫当时他看到的只是那一人的所为。

卢千恨叹息,卢千恨痛苦,卢千恨当年也是一个孩子而已,为何长大后要将前世旧怨交给他一人承受,谁叫他姓卢,谁叫他姓慕容。解铃还需系铃人,那系铃人却已经死了,那么到底会留给解铃人怎样的道路呢?

齐英凤看穿了卢千恨的心思,也读懂了他那无辜的眼神。卢千恨很想同秋晨结交成为朋友,去帮助秋晨找寻他所认为是真正的仇人萧悟左。可是卢千恨的想法太天真,因为秋晨一直将卢霄看成真正的杀父仇人,这在秋晨的心里是不会改变的。

“孩子,有些事也不能那么肯定,有些东西也不是那么绝对的。谁是谁非终有真相大白的那么一天。你们卢家与慕容家原本就世代情同手足,不可能到你们这代就成了仇家。”

卢千恨知道这是齐英凤在安慰自己,但卢千恨的内心也祈祷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会延续卢家同慕容家的友谊。

……

韩似菲将近些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告诉给了秋晨,秋晨听后内心在不停地翻转,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韩似菲。

韩似菲提到这些虽然很是后怕,但秋晨却泰然自若,并没给韩似菲太多的安慰。韩似菲并非是一个爱计较过去的人,她所祈求的仅是未来所有的日子里,携手与秋晨共度。

秋晨现在一脸的苦恼,面对着眼前的韩似菲总好像有好多的话要说,但自己却难以启齿。

韩似菲见秋晨那种左右为难冷冰冰的表情,似乎也变得很紧张。因为他们现在正是坐在狄凤来客栈楼下吃饭,狄凤来在韩似菲眼中是一个容易叫人分离的地方。恐怕韩似菲这辈子也忘不了那日秋晨很无情地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她害怕那样的事情会在这儿重演,心中顿时变得忐忑不安。

“凌、凌大哥。”韩似菲不敢去正视秋晨那张冷冰冰的脸。

“怎么,身体不舒服吗?”秋晨那沉沉的语调略显沙哑。

韩似菲动了动嘴角想要说什么?但她还是显得那么的犹豫?韩似菲是想问在楼台中,秋晨给予自己的承诺是否会兑现,她怕真的问了,倘若秋晨不想叫自己留在他身边,这又会令秋晨为难。

秋晨见韩似菲愁眉不展的,向她的碗中夹了一点儿菜,说道:“怎么不吃饭,不合口味吗?”

“啊……我只是想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楼台的?”

“听一位怪老头说的。”

韩似菲是无心去问刚才的问题,也自然没有留意秋晨的回答。她只不过是不想让秋晨看到自己恍恍惚惚的样子而已。

“那个刑诺开像是很关心你,他对你很好?”

韩似菲听秋晨说出如此的话语,总觉得他是话中有话,但从秋晨说出的语气与面部上的表情来看,他并非是因刑诺开而吃醋,而是暗含了内心之中什么样的打算。

“连日来,多亏他的细心照顾。”

秋晨点了点头,心道:“刑诺开既然是个如此的君子,似乎我不应该将似菲带回身边。同我在一起她只能生活在那种殚精竭虑的江湖恩怨之中。我是不是应该将似菲再送到那儿去?那样似菲今后的生活会更好。”

秋晨显然是不了解韩似菲的内心,韩似菲并非不敢面对同秋晨在一起的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反而是她不敢面对失去秋晨之后,心中的那种孤独与无助。

“凌大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是否让刑诺开照顾你会更好?”

对于这样的问题,韩似菲是非常敏感的,急切地说道:“怎么,你不要似菲了吗?”

韩似菲听后那种慌张的表情令秋晨也是那么的意外,可秋晨还是继续解释道:“不,我感觉你同刑诺开在一起,未来会更好些。”

韩似菲对秋晨如此不了解自己的想法显得有些愤怒,厉声道:“倘若你不叫我跟着你,我宁愿在这楼上等你一辈子。”

韩似菲说得如此坚决,眼睛里不带有一丝反悔之意。声音没有颤动,话语没有停顿,说得是那么清晰。也许这一句话在韩似菲心里已经埋藏了好久好久,甚至这句想对秋晨说的话无时无刻都在她脑中萦绕着。因为韩似菲多么想叫秋晨了解自己的内心想法,了解她已不再是那个隐居大漠,非常柔弱的姑娘。

秋晨本应该在韩似菲为自己挡剑的时候,就应该体会出韩似菲的心思。没想到,一直被仇恨所蒙蔽的秋晨,到现在大概也不知道韩似菲的内心所想。

那并非是秋晨的愚钝,而是秋晨从未想到天下间会有那样一位女子竟能为了自己不顾一切。那并非是秋晨的愚钝,而是他为韩似菲的今后考虑太多而没有顾及她的想法。

天下恋人间的感情,本来就是那么的缠绵悱恻,有的时候甚至让人难以理解,无法接受。无论是在什么样的年代,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终将会有那么多的人痴迷于一生所爱的人。

对剑的痴,到头来也无非是个剑客。

对情的痴,才可谓是真正的大侠。

两人的心结全部已打开,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分歧在他们的身上。韩似菲见秋晨放下手中那把满是杀气的剑,又为自己夹了一大块菜,她笑了,笑得如此的开心,笑得没有任何的顾虑。

“我答应你永远不离开你,带你去江湖,带你去漂泊,带你去找你的哥哥。”

韩似菲点了点头,因为她认为自己听到的将是秋晨对自己永恒的承诺。

如果只有存在诺言的人,才可以称作朋友。

那么要是存在了永恒的承诺,便是红颜知己了。

……

“齐前辈,你在雪山这么久了,你到过山巅没有?”

“没有,那里寒气逼人,每逢我走到半山腰时,就觉得呼吸极为困难。”

卢千恨点了点头,又道:“你有没有觉得心里像刀绞一样痛。”

“有过,正因如此,我才不敢到顶峰之上,怎么?”

卢千恨忽然想起当时同秋晨在月灵山庄时的那一种感觉,自言自语道:“果真没错。”

齐英凤忙问道:“什么没错?”

卢千恨又显出一份傲慢的样子,胸有成竹地说道:“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月灵山庄前的那片空地可称得上中原里的雪山了。”

卢千恨这种朦朦胧胧的言语,叫比他年长两旬的齐英凤都听得似懂非懂的,问道:“此话怎讲?”

“月灵山庄前的那片空地,也有时会给人那种在高原上的某些反应。再看那三炷香,在明月当空照耀之下,显得是那么的苍凉,而且是软的,在晚上,那里凄寒无比。”

“那又和雪山有什么关系?”

“因为那三炷香的确是中原所没有的木材,而且还是可以耐寒的木材。”

“雪山之上很危险,你决心要去?”

卢千恨不露丝毫的犹豫,坚决地点了点头。

齐英凤见卢千恨的态度如此的坚定,于是对他说道:“那好,我同你一块去。”

那里已经没有了脚印,一片苍茫与洁白,在你的眼中只有这些。倘若你继续地向前行进,便会有种离天越来越近的错觉。在视线范围之内,没有一株植物。为何卢千恨会很肯定在雪山的山巅之上会有树木?仅凭月灵山庄前的那三炷香,卢千恨就如此肯定吗?

“快回头。”

狂风怒吼着从山上刮了下来,夹着那厚厚的雪尘,很有力地从卢千恨与齐英凤的身上打过。两人的脸像被千万支针扎着那么的疼痛,风好似没有从他们的身体绕过,而是从他们的身体里直穿过去。他们只觉得身体的内部,都像是被风吹打着,血液也如同凝固成了血块,不再流动。两人一脸的苍白,齐英凤的脸也被那迎面而来的飞雪擦伤,但是只能看到脸上留有一道红迹,血根本就流不出来。

雪“嘭”的一声落到了两人的面前,一人多高的“山丘”又形成了。两人见此,都大喘一口气,似乎庆幸于那座“小山丘”不是自己的坟包。

“齐前辈,你没事吧?”卢千恨极力地大喊,但声音远不及风怒吼声强。声音似乎都被那忽如其来的冽风给击散了,齐英凤一个字都没有听清,只能感觉到卢千恨好像在说些什么。

“你在说什么?”尽管齐英凤把所有的内力都用在了说话上,可是卢千恨与齐英凤出现了相同的效果,都听不到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

“抓紧我。”

明知道对方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但卢千恨依旧是大声地喊道。

那种叫喊,是在困境下不由自主的关心。

那种叫喊,是在困境下依旧想着要相互照应。

那种叫喊,也是想形成与对方之间某种的默契。

两人在顶着那风雪严寒顽强地靠近对方。两人都低着头,那模糊的视线已看不到地上的积雪,只能看到那风吹动的飘雪呼呼地在视线中徘徊着。

“抓住我。”

两人逐渐地离近了,直到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这时隐隐约约地能听到对方的话语。两人相互搀扶着对方,脚塞在了那厚厚的积雪之中。尽管如此,两人依然飘忽不定,有种快被风刮走的感觉。

他们已经僵在了那里,无法前行,更无力后退。只能吃力地站在那里,祈祷着这阵飓风可以快些停下来,而且能在这场冽风下不出什么意外。

风在两人的共同祈祷下,终于变得不再那样的猛烈,两个人回转过身,看着那刚被风刮过的地上的雪痕,不由得长叹一声,似乎他们已经好久都没有呼吸了。

这里的空气好冷,两人的脸冻得发青,手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

“剑在哪里?”齐英凤见一向剑不离手的卢千恨,剑已经不在他的手上,赶忙问了一句。

顿时,卢千恨猛地一慌,在冰天雪地之中变得一身冷汗,头上的汗还没等到成形,已经成了那一块块细微的冰晶了。

“家父的剑。”

眼下除了脚印之外,还有那剑留下的印记。卢千恨连忙弯下了腰,将手伸到那厚厚的积雪之中。积雪下的剑一下子黏到了卢千恨的手上,手一下子像脱了一层皮那么的疼痛。但是卢千恨依旧神情自若,很紧很紧地握住了那把剑,希望不要让那把剑再滑落下去。

离山的顶峰真的还有着好远的一段路程呀!确切来讲,他们连山的一半都没有爬到,余下的路他们是否还敢去走呢?

山愈高,路愈难,脚踏冰雪更难行。风呼啸,雪浪高,内心颠簸如海潮。只见雪山之巅耸云霄,云中藏躲亦缥缈。

山越弯,路越漫,天籁作音为怒吼。人渺小,山无边,雪中持剑僵双手。不见山中树木成林站,风吹叶落满山头。

渴求着山巅的那一种灵性,面对着如浪的风雪也绝不回头。没有人会在理想的旅程中绝望,只有人会在放弃理想之后去失望。没有人嘲笑在风雪之中弯腰的人,只有人会藐视在风雪中后退的人。

“你真的肯定在山巅会有你要找的东西吗?”齐英凤气喘吁吁地问道。

“我从来不会怀疑我的想法。”

“好,但越往高走,我们所遇到刚才的那种情况会越频繁。”

卢千恨也已经想到这点了,因为他还未到那座冰屋的时候,就已经遭遇过那种情况了。虽说没有刚才那次那么猛烈,但是那也险些要了卢千恨的命。他还想到再往上去,风雪会更大,有可能某个雪崩就会盖住自己,会将自己变成雪人,夺去自己的命。

卢千恨又觉得如此冰冷的地方,倘若再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下去,不说被突来的雪崩埋了,也会活活被冻死。

卢千恨知道齐英凤是一位痴于刀的刀客,于是笑道:“齐前辈,你一生用刀,又对刀了解多少呢?”

齐英凤对卢千恨的问题很感兴趣,但见他那被冻得发紫的脸上的笑容,知道他又傲慢上了,齐英凤也发出同他相同的微笑道:“你虽然善于铸刀,可是你要与我讨论刀的问题,你就差远了。”

听了齐英凤的话,卢千恨大笑几声,似乎觉得齐英凤有些大言不惭。

“那你可知你手中的霜刀为何会成为刀中极品吗?”

“因为这把刀是第一铁匠你铸的。”

说完,两人都大笑起来,因为那是一个很滑稽的回答。

“因为……”

卢千恨刚要解释,就被齐英凤突然打断了,说道:“嘘——可不要班门弄斧呀,还是我来回答吧。”

卢千恨很随意地笑了笑,似乎对齐英凤的回答不抱有一点点信心。因为他在铸那把刀时的心得,与铸刀时的火候和精华只有自己能够深切地体会,即使一位善于使刀的侠客,也无法清清楚楚地说出来。

“凡是一把好刀,都有经过不同的时段,不同的气候以及不同的火候打铸。霜刀则是在落霜时节所铸。你将打好的刀身在每天清晨放入你积聚而来的霜中一个时辰左右,这样增其寒性。每天中午,你都要使其在阳光下暴晒一个时辰左右,这样可增加其韧性。每晚,你又要使其在月光下照一个时辰左右,这样可加其灵性。这样的过程你大概持续了七七四十九天。你所铸兵器与他人所铸的,不同的则是不但你铸的钢韧锐利,而且还有其他兵刃所不具有的灵性。”

齐英凤说得很沉稳,说得也极为在理,仿佛这把霜刀就是她自己铸的一样,这样的答案叫卢千恨绝没想到。他认为自己是在做梦,似乎他还认为这雪山之上是给予人们以梦幻的天堂。他吃惊地愣住了。

看着他那冻得有些发青的脸,呆滞的眼神,齐英凤还以为他是被冻僵在了那里。

于是齐英凤很焦急地说道:“卢贤侄,你怎么了?”

听了齐英凤的召唤之后,卢千恨倏地一惊,摇晃了一下脑袋,但是并没有很快地说话,他似乎依旧沉浸在齐英凤刚才回答之中。

见卢千恨晃动了身子。齐英凤知道他还是有知觉的,这才放平了刚才自己那颗慌张的心,叹息了一声,道:“唉——你可真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卢千恨此刻依旧没有做声,好似变哑了一样。齐英凤那颗慌张的心,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

“怎么,卢贤侄,你没事儿吧?”

卢千恨这时才像个正常人一样,答道:“我没事。”

齐英凤依旧心存疑惑,问道:“你刚才是怎么了,像中邪似的。”

卢千恨略带笑容地说道:“我真的很诧异,您怎么能将这霜刀铸成的经过讲得淋漓尽致?”

“哈哈……”在雪山之上,齐英凤发出像男子一样爽朗的笑声。

“您笑什么?”

齐英凤道:“笑你的健忘。”

卢千恨猛地一下变得豁然开朗,笑道:“齐前辈,好像我在铸这把刀的时候给你讲过这些。”

沉浸在那种说笑之间,两人似乎已忘却还存有那种凉风透骨的寒。

沉浸在那种说笑之间,两人似乎已不再有前路渺茫的漫。

沉浸在那种说笑之间,两人似乎已不再有攀爬雪山的难。

并非山高远,是我内心慌。

并非路漫长,是我觉渺茫。

并非风雪疾,是我自感伤。

一切事情都比我们想象中的要简单,但一切事情又会比我们做起来要难。我们不要把一些人看得太过伟大,更不要将一些人看得太过平凡,其实大家都一样,仅是为了心中某一信念而生存,徘徊于做与不做之间。

……

月灵山庄,那个神秘莫测的地方。

山庄的人,也是如此的难以琢磨。

秋晨想着那晚在月灵山庄中发生的事情,那一夜像一场梦,充满了凄凉,恐惧,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是非非。

宁乘风,到底是什么人?堂堂的一位庄主,为何紧张于身边的随从?

王尘,到底又是什么人?区区的一名随从,为何能让一位庄主而神情不自然。

秋晨仅仅是刚到江湖而已,他到江湖的目的,只是为了了却自己的私人恩怨。什么江湖上的一些大是大非,与他无关的情仇恩怨,他从来没想过要去理会。什么月灵山庄的神秘与传奇,他也未曾想过要去参与。

秋晨仅有着各扫自家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想法。

但自从那一夜,秋晨便对月灵山庄的神奇有着自己那内在的兴趣,更对宁乘风与王尘有着那深刻的思考,因为他觉得无论是月灵山庄的人还是它里面内在的神秘,都将与自己的身世和仇恨有关。因为当日他的剑在明月照耀下,并在空中直立旋转时,秋晨看到了自己剑上掉落的仇与恨,而且深深地埋在了月灵山庄前那片空地神秘的净土之中。

“凌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那冷漠的面孔,填满仇恨的双眼,直盯盯地看着那扇窗,窗外的人虽是在不断地行走晃动,但丝毫没有带动起秋晨的黑眼球。

韩似菲那轻柔的一句话也是从秋晨双耳中走过,但却没有经过秋晨的大脑与内心。

韩似菲或许已习惯了秋晨那冷冰冰的面孔和他那种心不在焉的呆滞。见秋晨不回答,韩似菲并没有接着再去问秋晨,而是等待他的自然清醒。

“似菲,我想去月灵山庄一趟。”

“月灵山庄,那是个什么地方?”

“是一个充满是非恩怨,邪僻怪异的地方。”

“你要去寻仇?”韩似菲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心与忧虑。

秋晨点了点头,韩似菲并没有再说别的,两人沉默。

沉默半晌。

秋晨蓦地说道:“在这儿等我好吗?”

韩似菲顿时愣住了。因为她始终牢记秋晨说过的,要陪她一生。她诧异于从秋晨口中说出的话,竟是一种虚伪的诺言。因此,韩似菲又是很伤心地说道:“什么?你又要抛下我?是一年,还是一辈子?”

韩似菲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秋晨,那份伤心,在脸上尽情地裸露着。

秋晨无奈地低下了头,即使是那冷冰冰的眼神,也有着双眸中固有的脆弱,心道:“月灵山庄,我不能带她去,上次我险些丢了性命,这次怎么又能叫似菲一块去以身犯险呢?”想到此,秋晨暗下决心,这次绝对不能带她走。

即使秋晨低着头,韩似菲的眼神也并非离开过秋晨。她的眼睛在说话,她想叫秋晨正视着自己,用心去读懂自己的内心。

那直勾勾的眼神,在诉说着她对秋晨的依恋。

眼神中那点点的哀怨,在对秋晨说着一定不要把她单独留下。

哀怨里那冷冷的泪花,在倾诉着此刻她内心的苦恼与压抑。

秋晨慢慢地抬起了头,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韩似菲那正在直勾勾注视着自己的双眼。秋晨也读懂了,读懂了韩似菲那两只闪闪眸子中的千言万语。

没有人会把爱看得很透,更没有人会将仇理得很清。既然都是朦朦胧胧,又何必苦恼于那么多的不情不愿?秋晨又要说什么?韩似菲又在想什么?

“跟着我,你真的连死都不怕?”秋晨一字一字沉沉地说。

“没有你要比死更可怕。”

似菲说得急促,似菲说得坚决,似菲说得深情。

这次,秋晨已经猜到了韩似菲的回答,因此秋晨早已做好点头的准备。

……

一张冷冷的脸又杀入了山庄前的那片空地。这里阴沉沉的,好似幽灵出没的地方。那几个香炉充满了怪异在凝视着韩似菲,韩似菲觉得浑身上下冷飕飕的。

对人的恐惧并不同于对幽魂的恐惧。

对人的怕只是肉体上的振颤传给了内心,使之恐慌。

对幽魂的怕而是一种令人琢磨不透意识上的惊慌。幽魂不给你一个确切的恐怖,它给你的则是你想象中的可怕。你想象它有多阴森,它便会有多么的阴森,你认为它可怕到了极点,那么它便将你带入更可怕的世界中去。

“凌大哥,这是哪儿,为何如此阴森?”韩似菲忍受不了这几座香炉给自己带来的那种想象中的可怕,声音微颤,断断续续。

“这就是月灵山庄。不要怕,抓紧我。”

此刻,韩似菲紧紧地抓住了秋晨的手,秋晨通过韩似菲那一手的汗珠,已经知道她是害怕到了极致。

现在,秋晨是韩似菲唯一的依靠,她不敢放松对秋晨的紧握。因为她觉得,倘若自己这时感觉不到秋晨的肉体,那么自己便会被这山林间的幽魂所附身。

迈过香炉的那一步,韩似菲感觉有股凛冽的寒风吹过,一股在大漠,在中原都未曾遇到过的寒冷。冷得仿佛连自己的灵魂都给冻走了,游动在这片空地之上,行走于这四周的密林之间。

“不要怕,握紧我。”

秋晨不断地说着这句话,因为他知道,声音的存在,可以减轻韩似菲内心的恐慌。

山庄到了,黑匾黄字,上面写着:月灵山庄。

宁乘风看到那一张冷冷的面孔,知道是秋晨来了。

宁乘风笑容可掬地走向了秋晨,他神情泰然自若,仿佛两人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相隔约五步远,两人同时停住了脚步,像商量好了一样。

韩似菲见宁乘风面容清秀,脸上散发出来的笑容并没有任何的恶意,但见秋晨却是一脸怒火地看着宁乘风,心中不禁萌生了疑问。

“怎么,难道这位公子和凌大哥的仇家有关?”

“呵呵,秋晨兄好久不见,今日怎么有时间带着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到我山庄做客?”

韩似菲依旧是紧紧地抓住秋晨。韩似菲虽说觉得宁乘风不像是什么恶人,但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再看秋晨那越瞅越怒的神色,心中有一种在他们之间一定会发生一场血战的预感。

“什么?我们仅是一天不见而已。”

“秋晨兄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访难道有什么事吗?”

秋晨似乎觉得宁乘风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阴森,那么的狡诈。

“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事而来。”

宁乘风并没有向秋晨话语上靠,而是将视线转到了韩似菲的身上,见她那乌黑雪亮的眸子,纤细的身材,不由得点了点头,似乎在称赞着韩似菲的姿容与秋晨的眼光。

“哈哈,这便是你曾经向我提起的那位姑娘吗?果真是沉鱼落雁,难怪你总在仇恨与感情之间徘徊不定。”

韩似菲听了此话甚是感动,但秋晨听了这话却没有一丝反应,冷冷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宁乘风,手中紧握着的那把满是杀气的无名剑,好似秋晨只要再一发力,剑便立刻会从剑鞘之中迸出。

“此次前来并非要与你酒中取乐,只想问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宁乘风显出一脸诧异的神色,问道:“难道凌兄不知道我是这山庄的庄主吗?”

“你的第二个身份?”

听后,宁乘风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秋晨静静地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像是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宁乘风的回答。

一阵风席卷着这里,卷起了人间最深刻的苍凉。剑尚未出鞘的那一瞬间,剑是在手中跳动着的,即使你将它握得非常紧。

“想了好半天,我并非明白凌兄你到底指什么?”

“那好,我问你,那一晚你为什么要置我们于死地?”秋晨的语气中没有抱怨,只藏有杀气。他对宁乘风的愤怒,远不及手中的剑对宁乘风的愤怒。

“因为你闯入我山庄的禁地,闯禁地者,人死,这是我们的规矩。”

“那是你……”

宁乘风一下子打断了秋晨的话,似乎他已经知道秋晨要说什么,但是好像又在刻意地制止秋晨继续说下去。

宁乘风剑已拔出,直奔秋晨而来。

江湖就是这样,动武之前,谁都不先向谁打招呼。他们认为先下手的是强者,能将对方打垮的是赢家。

韩似菲顿时一身冷汗,她知道秋晨要拔剑,她那紧紧抓住秋晨的手也便立刻松开了。秋晨临拔剑之时,低声对韩似菲说道:“不要害怕。”

那一种杀气随剑的出鞘,一涌而出。整个世间在秋晨手中剑的映衬下,也变得惨白。在没有风的时刻里,剑的舞动带给了世间最凄凉的风。

秋晨像是对待仇人一样,高高跃起,一剑劈向了宁乘风。宁乘风横剑拦挡,只听见“砰”的一声,宁乘风已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五步左右,宁乘风只知道他使出了全身的内力。

此刻,宁乘风身后的王尘,许长海,何游漫也持剑上前。四人并成一排,摆成了一个姿势,那便是一起用剑指向秋晨。

秋晨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怯懦之色,或许在秋晨的眼睛里根本就不存在怯懦的那种眼神,他仇视着站在他身前的那四个人。

一敌四,一个秋晨去敌四个江湖之中一等一的高手,这听起来就叫人担心,更何况是身临其境的韩似菲。

韩似菲见到,除了宁乘风外,那三个人都凶神恶煞地看着秋晨,她的心不由得揪成了一团,一脸的慌张在替秋晨默默地祈祷。虽然韩似菲很害怕,但她并没有叫出来,因为她害怕这样会使秋晨分心。

“凌兄,为何如此大动干戈,不如我们到屋中一饮,来化解曾经所有的不快。”

“宁庄主,你想那可能吗?你会叫一个死人陪你喝酒吗?”

“何出此言?”

“倘若上次不是卢千恨在场,我现在还会站在你们面前吗?”

“你是打不过我们的。”

还未等宁乘风话音落下,秋晨便连人带剑甩向了他们四个,横剑一扫,那腾腾的剑气使周边的树木在摇动。

宁、王、许、何四人,好似经过专门的训练,剑法招数相生相克,紧密协调,秋晨在连过数招之后,根本就找不到那四个人的破绽。可是秋晨在那乱剑阵中,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左摇右晃,消耗了秋晨好多的体力。

韩似菲虽然对剑招剑术并不精通,但从秋晨那只防不攻的战术上,知道秋晨的剑招一直处于下风。刀剑无眼,在这种较量之时,有时候剑术处于下风,那么就等同与死亡。韩似菲越想越害怕,心中顿时明白为何秋晨总不想让自己跟着他的苦心了。

“好熟悉的剑法。”对战之时,秋晨横空翻转,不由得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但何出此言呢?

就在秋晨抓住了机会,一剑刺向宁乘风之时,王尘高高跳起,一脚踢向了秋晨的额头。秋晨顿时觉得头脑一片空白,许长海此刻一剑划过,秋晨左臂又是一道血迹,这时,秋晨已经是无力反抗了,何游漫上前一步,狠狠地踢到了秋晨的胸口,秋晨忍不住地一声呻吟,蓦地被击飞,落到了十五步之外的地上。血忍不住地从秋晨的口中迸发了出来。他捂住了胸口,仰躺在了地上,这时他已经无力起身,继续作战了。

紧张的韩似菲连忙跑到了秋晨身边,将他扶住,抱在怀中,见秋晨那一脸的苍白,被血浸染着的红红的嘴唇,一股急剧的痛涌入到了心头。

秋晨看着韩似菲没有泪水的感伤,似乎想对她说什么,但秋晨已经没有开口吐字的力气了。

许长海持着沾满血痕的剑,一步一步走向了秋晨,他眼中隐藏着一种杀气,面目狰狞,似乎想趁此刻把剑插入已无力反抗的秋晨身体之中。

不知所措的韩似菲急剧恐慌着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许长海。

“不要杀他,不要杀他……”

许长海好似没听到一样,脸上的那种煞气,就如朝廷中的刽子手似的。刽子手杀人是不会听任何人求情的。刽子手就如江湖上传说的杀手一样,眼中只有血,没有情,他们只能听到剑刺向别人胸膛发出的声音,其他声响,在他们耳边都会成为不必理会的杂音。

“不要过来——”

韩似菲渴求这个人会有那么一份怜爱。

“长海,凌秋晨还没到死的时候。”宁乘风说道。

许长海转过身去,收回了剑,韩似菲也大叹口气。

宁乘风又高声对秋晨说道:“月灵山庄,一向好天下之贤士,这里有敬酒,也有罚酒,就看你想喝哪个了,做人不要太自不量力了。”说完,四人一同转身离去。

此刻,韩似菲见秋晨那浑身是剑痕的衣裳,血迹,还有那苍白的脸庞,于是,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

离顶峰越来越近了,沉沉的雾气叫他们看不到几步之外的景物,向下看去,也是朦胧一片,没有人会知道这是哪里?或许也未曾有人到过这里,这里唯美得像童话,这里冷得好似会把人冻上了天堂。

脚踏着云雾,一点儿一点儿地向上爬,很有目的地去爬,但是怎么也找不到目的地的方向。

穿过那快要到山顶的雾气,两人顿时豁然开朗,这的天空碧蓝如洗,这里的雪白得发亮,这里的气候并没有刚才那段路寒冷,这里的一切似乎都令卢、齐两人是那么的爽朗清新。

望下面,脚踏在云上,看上方,犹如触及天宫,平视四周,单纯的白色却并不使人感到单调。

“这是哪?”

“山巅。”

卢千恨听到齐英凤的话险些没晕过去,面对着没有一株植物的光秃秃的山顶,卢千恨失望得简直是绝望。

“什么,山巅?山巅之上竟都是千年积雪。”

“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

卢千恨不解齐英凤的言语,认为既然已到了山巅,还可以向哪走。

“到哪?”

“听闻此山有个突兀的怪峰,也许就在那些怪峰上存在着你要找的东西。”

卢千恨听后,顿时精神抖擞,但很快意志又变得低沉。因为他想到这座雪山,至今绝无一人会爬上山巅,倘若真有人来过,也是江湖中那个似有非有的好仙绝。正因如此,这座山总是给人带来无穷的魅力,正如,虽然人们都不曾见过天上的月宫,但人们常给它赋予了美丽而又虚幻的传说。此刻在卢千恨的心里,雪山也是一样的。

“怎么?”

行千里路的卢千恨都没嫌累,竟然在这停息之间显得如此落魄沮丧。卢千恨在刚才的沉思中,似乎没听到齐英凤的问话。齐英凤知道卢千恨的心情,好多是你赋予自己好多的希望,你又有着那很大的信心,可到最后,你猛地发现这里与你想象中的相差甚远时,你就会变得相当的失望。

“怎么,你走到这儿就不想继续走了吗?”

“那个奇异怪峰似乎只是一种美丽的传说而已。”

“月灵山庄的一切诡异是否又是个传说呢?那你是否又感受过它的真实存在呢?”

一句话令卢千恨一下子就茅塞顿开,的确,好多好多传说都是真实存在的。

卢千恨看到远方像是有一个突兀的陡峰,峰之亮,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了一道很刺眼的光,在这个地方,能找到那样的一束光来,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那是不是传说中突起的怪峰。”

齐英凤的一句话,再次给了卢千恨偌大的希望。他们的步伐加快了。虽然在冰雪之中,他们跨起步来显得有些笨拙,但依旧可以感受出他们那种急切的心情。

到了,他们看到一个非常晶莹的陡壁落在了这平平的山巅之上,好似雪山之上的头冠。

陡壁是冰冻的,在阳光的照耀下,这陡壁上形成了七种颜色,像是太阳的那七色光映在了上面。绕过陡壁,后面是一座冰形成的山峰。在冰缝之间,有着好多大小不同但依旧青翠的树木,其中在这山的顶峰,有三株古木,高大无比,似乎在支撑着这雪山之上的青天。

那三株古木没有叶,只有枝条,好似枯萎了,但好像它们依旧年轻,因为在这没有四季的雪山上,怎么会存在树木的四季更替。

没有石的山,该怎么爬?

只有冰的山,该如何走?

卢千恨与那三株古木距离不足百步远,可是要真的触及到它们,不亚于攀登雪山那么艰辛。见此景,卢千恨兴奋不已,见此境,却另卢千恨目瞪口呆。

“这山的奇峰怪石都是冰形成的,你该怎么上去?”

卢千恨听后,心情感到有些苦闷,不由得感慨道:“想不到我要铸一把剑,会遇到如此多的困难。”

“你说月灵山庄的那三炷香用寒木而制,那你确定香就是用顶峰上那三株古木而制?”

卢千恨点点头,说道:“我很肯定。”

“这雪山之上,真有人到过。这怪峰也真有人上去过。”

卢千恨又点了点头,回想着那三炷香上刻的字,一字一顿地说道:“好、仙、绝。”

“我在江湖多年,虽听说过他的大名,但据我所知,江湖之中没有一人真的见过他。”

卢千恨道:“现在我敢肯定,江湖之上不仅有这个人,而且他还并非是位凡人。倘若见过,也只见其面,不识其人。”

“看,这冰上有字。”

卢千恨很细致地察看这下面冰到底有什么玄机,一下子发现在冰上雕刻了几行字。由于字是雕刻在冰上的,所以不仔细看无法看清那究竟刻有什么,只能看得出那块冰是凹凸不平的。

卢千恨俯下身去,仔细察看,细心辨认,不禁大吃一惊,因为上面刻道:“十二剑会怒,一剑锁情仇。前尘繁琐事,却令后人忧。十二出凡土,官场恩怨起。一剑落红尘,断情竟无敌——好仙绝。”

卢千恨看此话后,惊得有些发呆,这几句话仿佛变成了影像,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闪现,心道:“为何会有这几句话出现?难道那个好仙绝早已料知有人会来这儿?十二剑会怒,一剑锁情仇。这不是月灵山庄香上刻的吗?十二把剑是家父所铸,那么一剑指的是什么,是指我即将铸的吗?断情竟无敌,断情竟无敌……这不正是我想铸的那把能感知人的万般情感的剑吗?断情竟无敌,好,我将在这里铸一把断情剑。”

齐英凤见卢千恨在那里呆望着,不禁问道:“卢贤侄,你怎么了?”

卢千恨把上面刻的字说了一遍,齐英凤也上前去。

一切都如幻境,两人正在揣摩着那段让人匪夷所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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