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子才貌双全,娇若花蕊,白如脂玉,美似天仙,很是家中宠爱,难道扬子不愿围在父母身边,怡享欢乐?可惜家中变故,遭遇不幸,只身在外,有家难归,泪雨心境,可想而知。将心比心,亦在情理。
这天扬子又于公司,偷偷伤感。李安突然打来电话,道:“今天是九月十二日,正是姐姐二十五岁生日,想和妹妹一同吃饭。”扬子掩饰情绪,装作欢欣,道:“正好趁此先给姐姐买套衣服,然后再去吃饭。不过妹妹还得去趟公司库房,月婕妈妈让把库房桌上验货单拿来。”李安心想这段时间还算安全,可能爆炸案件发生后,公安加紧破案,那些人肯定吓得收敛起来了,于是说道:“姐姐想到公司过来,从保险柜里换件首饰。之后,咱们姐妹合张照,姐姐每个生日都有照片。”扬子喜道:“正是,咱们姐妹一场,到现在连个留念也没有,合影一张也好有个留念。”
李安打车来到正然洁具装饰公司,学着打开保险柜,拿出交给扬子的那匣首饰,道:“这都是姐姐用身心换得的小费,大多是几千元一件的,有几件是上万元的。可想而知,姐姐当时是如何档次的青春小姐!如果妹妹不嫌弃,就为自己挑选一件吧!”
扬子一看琳琅满目,犹如百宝之匣,道:“都是姐姐心血所在,妹妹哪敢贪图侵占?”李安道:“没事,姐姐一人也用不了这么多。上次吃饭,要不是妹妹好心,让那女的把那东西拿走,炸死的肯定就是咱俩。姐姐总是疑心,那东西就是专门遗下的炸弹。如果真是那样,今生就永远与这些物什无缘了,还是现在戴上的好。不过,姐姐要试一下妹妹眼力如何?”扬子伸出颤抖的手,僵在眼前,心寒得不忍下手。李安鼓励道:“没事,快挑,姐姐在试妹妹的眼力呢。”扬子精心观察一下,心想尽可挑选一件价值低,但要精致的。于是伸手拣起一件白金项链,问道:“不是太贵吧?”李安微笑一下,道:“戴上看看效果再说吧!”便帮扬子戴于项上,正目审视。扬子双目望着李安,等待发话,急切地又问:“还可以吧?不是太贵吧?”李安道:“很好!有眼力,是件Pt950(白金950)意大利克拉钻项,三万多元,名曰‘金水星’。”扬子惊得一额细汗,吸口凉气,道:“其实妹妹本想挑选一件最低价的!”说着又从项上解下那件“金水星”。李安似乎没有看见扬子的举动,道:“不过,这件名曰‘银河之光’的才是最贵重的。”说着拣起那件“银河之光”,晃荡着让扬子看。
银河之光——也是一件白金钻项,表面好像跟“金水星”没有什么两样,但是项坠钻石比“金水星”大了好多。扬子不知怎样形容“银河之光”,只觉得它蕴涵着宇宙的深邃,透射着无穷的力量之光,有一种不可理喻的神秘,让人产生种种无垠的遐思。李安道:“快别愣神了,让姐姐给妹妹戴上瞧瞧。”扬子本能地回过神来,将脖子伸长一下。李安给扬子佩戴上那件“银河之光”,道:“好了,就选这件吧!”惊得扬子屏住呼吸,然后,长出一口气道:“怎么能行呢?吓死妹妹了!”李安道:“姐姐不配戴它,还是妹妹戴着。姐姐就戴这件‘金水星’吧!”扬子问道:“特别昂贵吧?”说着伸手又要解下,李安按住扬子的手,让她不要再动。点点头,表示:“是的,特别昂贵。”扬子似乎很有负担,这么昂贵,一旦丢失那可了得?
收拾妥当,二人便去相馆照相,不必多说。
之后,李安又随扬子去洁具装饰公司库房拿验货单。扬子开门入内,李安好奇,亦随扬子进入。瞧着宗宗大货,归类码放,井然有序,李安叹道:“这么大的库房!”扬子就像第一次来库房时,听别人介绍的那样,将货物介绍于李安。并道:“后边还有同样大的一座呢。
7
扬子拿好验货单,正要和李安出门,眼前突然闪上一人,黑洞洞手中举着一枝手枪,凶恶地横于门口。李安、扬子一看,正是师来成,不知从何来,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师来成一声威吓:“乖乖的,不然,一枪崩死了——”说着迈上一步,逼了进来,伸手去卡扬子的脖子。扬子尖叫一声,转身向库房深处跑去。李安亦是慌了手脚,无暇思索,随同扬子向后跑去,幸亏李安刚才已经熟悉了地形。师来成追了几步,骂了一声:“去你妈的——”扣动扳机,“砰”地就朝李安击发一枪。
李安、扬子听见枪声,叫喊着围住货物各自乱转。师来成亦是围着货物追打,看见扬子开一枪,看见李安开一枪。但是毕竟处于运动状态,师来成又是缺乏准性,一连击发四五枪亦未打中。
李安感到离门较近,趁着机会,毅然跑出门外。扬子看见李安跑出门外,不管时机是否成熟,可否允许,亦跟李安,挺险向着门外跑去。师来成正好瞧见,立刻击发一枪,万幸亦未击中。待师来成再次击发,可惜枪中没了子弹,才使扬子得以脱身。
扬子有首《生死有命》,戏谑大难不死:
声声尖啸,追魂夺命。人心歹毒,枪弹却不罪恶,也知善念,不愿穿透玫瑰胸膛。想必苍天有眼,教它明辨是非,改了弹道。或是神灵私我,要我调皮嬉笑,点缀人间。
扬子跑了好长距离,还是不见李安的踪影,才觉得两人可能跑散了。又怕师来成追来,接着又跑。见一出租车开来,挥挥手,随便打上,没有目标地驶去。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扬子定定神,想起应给李安打个电话。一摸手包,只剩得那只小钱夹,手机、钥匙其余物什,早已不知去向。于是,叫停出租车,给李安打了公用电话。李安道:“看见妹妹跑反方向,却又不敢呼叫折返,反而让师来成抓个正着。刚才一直给妹妹手机打电话,却是无人接听。”扬子道:“一时慌乱,手机可能跑丢了。赶快告诉一下,姐姐现在何处?安全吗?”李安道:“已在火车站,赶快打车过来,见面再说。”扬子打车,又去火车站找李安。
扬子找见李安,见李安身旁立着两只旅行箱,知道那是李安所有家什,问道:“姐姐这是要干啥?”李安道:“留在西安,迟早丢了性命,别再幻想能在此地干成什么事业了。趁着暂时没死,赶快离开险地,另图发展。”扬子道:“姐姐去哪,妹妹就随着去哪。妹妹不能让姐姐干陪着等死,做毫无意义的牺牲。”李安道:“现在就走!越远越好。”二人就近买了发往乌鲁木齐的车票,向着乌鲁木齐而去。
8
李安生日,扬子自然要去,扬子早已告诉了韩萤飞与郭三。扬子晚上迟点回家,当然亦是料想之事。可是,晚上十点多还不回家,未免让郭三、韩萤飞夫妇心中生急。打了好多电话,总是无人接听。韩萤飞又给李安打去,却是关机,无法联系。韩萤飞又向夏月婕电话询问,夏月婕道:“下午四点多,妹妹打电话给姿儿,让姿儿将库房的验货单拿到公司去。姿儿说,完了要和李安一起吃饭,今天是李安的生日,还要给李安去买衣服。于是妹妹又安当姿儿替我也给李安买件礼物。——妹妹以为姿儿早都回家了呢!”
夏月婕接了韩萤飞电话,心中突然失落非常,好像有种不祥之兆。赶紧出门,打车到公司查看,公司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又赶到库房,库门开着。夏月婕浑身一麻,仿佛每一根神经,都像紧绷之弦,时刻都会万箭齐发,射灭自己的灵魂。夏月婕咳嗽几声,壮胆往前走了几步,靠近库门,发现库房地上隐隐约约,有一红点,闪烁明灭。夏月婕恐惧得“姿儿,姿儿”地喊了两声,却没任何动静。她两眼好似爆裂一般,直直地盯着那个红点,任它闪亮。好一阵时间,夏月婕发现小红点没有危险,才慢慢地摸索着进入库房,到库门旁边打开了库灯。夏月婕一眼认出,扬子的手机躺在地上,闪烁着发出未接来电的信号。库房空地上,许多散落的验货单,好像只只白眼,盯着夏月婕,让她神经紧张得马上就要崩溃。她再也承受不了这样袭人的恐惧,脚步似有千斤之重,一丝不能挪动。夏月婕拿出移石之力,掏出手机,声音颤抖着,给郭三打电话,让他赶快过来。
郭三一听夏月婕的声音,颤抖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赶快与韩萤飞打车来到库房。郭三看见夏月婕呆呆地站在库房,一丝不动。冲了过去,抱住夏月婕,大声喊着她的名字。韩萤飞亦赶过来,帮郭三将夏月婕扶到椅子上坐下歇息。郭三环顾一下四周,捡起地上的验货单,发现其中混一小票,是“多姿”相馆的取照单,九月十二日,就是今天的日期。郭三又在库房里察看一遍,又发现了扬子的钥匙,似乎再无其他可疑情况。
韩萤飞拿过扬子的手机,不停地给李安拨打电话。终有一次拨通了,那是火车行入信号区。夏月婕一把抢过手机通话,接电话者正是扬子。只听扬子哭道:“妈妈,太对不起你们了,姿儿有事,要离开西安了……”接着又是哭泣。夏月婕“喂——喂——”几声,手机又没了信号。韩萤飞亦夺过手机,又是“喂——喂——”几声呼叫,还是没有回音,只得急出泪来。
郭三道:“暂时回家,回去再说。”三人各自心里推测着,可能发生的事情,一言不发地回到郭三家中。气氛沉闷得像铅一般灰重,郭三开口道:“姿儿接了电话,证明安全没啥问题。只要人安全,一切就都好办。”韩萤飞道:“姿儿一贯贤良持重,突然离开,肯定有啥变故。”夏月婕哭道:“姿儿生性善良柔弱,不知去了哪里?独自一人怕要吃亏。又长着一副好模样,越加危险了!”郭三道:“李安机警老道,虑事周全,姿儿与她一起,绝对万无一失。只是她俩为何离开?去了哪里?大为不解。难道姿儿得到她妈妈的消息了?”夏月婕分辩道:“姿儿得到她妈妈的消息,应是高兴之事,她不会那样匆忙,更不会那样悲伤哭泣。”韩萤飞判定道:“或许,姿儿得到的是她妈妈不幸的消息,匆忙与李安一起料理了。或者,家中可能发生其他啥急事了?不管怎样,咱们做大人的也该为她担着才是,可现在啥也不知道,真是急死人了!”郭三、韩萤飞、夏月婕三人就这样猜测着,宽慰着,彻夜不眠地熬等着。
随后几天,郭三、韩萤飞、夏月婕三人蒙头卧床,抱病不班。
突然,夏月婕记起那张“多姿”相馆的取照单,去“多姿”相馆取照片,且向相馆人员问些情况。相馆人员道,从未见过如此美人,两人嘻笑着照了几张照片。之后,说要去哪里库房取什么货单,别的就不得而知了。
夏月婕将照片拿回郭三家中,多为两人合影,亦有单独倩影。三人对着照片,又是一通流泪,再不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