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妤道:“芸芸大学刚刚毕业,尽快吸纳过来,委以重任,发挥科班优势。咱们高欣,目光短浅,胸无大志,俨然花花公子的派头。上海打工四年,换了七八处地方,而且每年花去家中近乎十万元。这次,阿岩哥可要给他担子,将他逼向正轨哦。”高阿岩道:“能将高欣逼向正轨,那是求之不得的啊!谢谢月妤一片苦心。”夏月妤道:“自家人客气什么呀!——姿儿,你最后仔细考虑考虑,是要合伙干经销呢?还是要干广州凯思蜜集团公司副总呢?”扬子不假思索,反用孟子名言,道:“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当然,二者得兼,同时都干,才能让姐姐与姿儿同时拥有全新的生活。”夏月妤再一次征询道:“千万元资金不允儿戏,谁还有不同意见?一旦决定,绝无回头之箭。”扬子道:“他人可以失败,惟独咱们不可失败。因为姐姐与众不同,是以点点灵肉作为投资的。”扬子双手合十,祈祷道:“苍天有眼,保佑扬子和可怜的姐姐成功吧!”
扬子有首《祈愿》,祈祷苍天保佑:
初蜕尘外,蓄幼新生。弱比柔荑,不经风雨。稍微蹭蹬,即遭灭顶。愿天堪怜,佑其蓬发。
按照扬子主张,就以“凯思蜜上海商贸有限责任公司”工商注册,李安担任公司法定代表人。公司下设“凯思蜜品牌专卖广场”,进行产品营销。
夏月妤计划:九月中旬,扬子与广州凯思蜜集团公司履行签约,顺利拿到肖像专用费。十月底拿到凯思蜜上海片区专营总代理。十一月中旬,办好各种证照,正式挂牌,起动营运。
5
扬子要去广州,当然必须先去爱丽斯化妆品牌商城,向冉彤辞职。
扬子到了冉彤办公室,吞吞吐吐,很不自然。冉彤道:“孩子,有啥困难尽快说来,不要憋在心里。”扬子犹豫再三,终于嗫嚅地挤出:“……阿姨,扬子要辞职,与月妤妈妈到广州去……真的……”什么?辞职?到广州去?冉彤一听扬子辞职,犹如晴空霹雳,殛得蒙头转向,半晌不能回神。突然,也似惊雷,咆哮道:“滚——!滚——!滚——!不要踏进商城半步……”然后大哭起来。扬子没能料到,冉彤面孔竟会如此愤怒而恐怖,吓得缩身退出。冉彤追上来,重重将门阖上,发出刺耳的破裂声——
扬子哪里受过这等伤害与刺激,生怕让人听见,让人瞧见,逃也似地,躲到办公室套间暗哭流泪。
中午,吃饭时间已过,扬子还未回家。李安等不住扬子,打电话催促,可是扬子没接。过会儿夏月妤又打过去,扬子还是未接。夏月妤觉得蹊跷,想必扬子辞职遇到麻烦,于是开李安车到商城去看。去时,扬子果然在办公室流泪。夏月妤向扬子问明原因,要扬子先回家吃饭,等下午上班再说。
二人刚要经过冉彤办公室门,冉彤用纸巾沾着眼角泪水,抽泣着从门里出来。冉彤看见夏月妤、扬子二人过来,急忙退入办公室,掩饰自己哭相。可是,夏月妤、扬子已在冉彤身边,不能强行闭门。为了消除尴尬,夏月妤停住脚步,道:“冉总这却为何?”冉彤强装笑颜,邀夏月妤、扬子进门。扬子淅淅沥沥,好似下雨,又行哭了起来。冉彤上前,亲一下扬子脸庞,哄道:“对不起,好孩子,原谅阿姨先前鲁莽。”扬子道:“不是因为这个,扬子真是舍不得离开阿姨,舍不得离开商城——”
扬子有首《吟难别》,以抒感怀:
凭谁问,三朝情谊,今夕离意,惟觉难境失落。泪雨涟涟,纵有千万不舍。
有谁知,一片冰心,清透分明,袭来黯然别绪。满腹惆怅,愁损伊人艳色。
夏月妤劝劝冉彤,又哄哄扬子,道:“你们这样哭哭啼啼,什么问题也不能解决,赶快别再哭了。”冉彤擤一把鼻涕,道:“确实太喜欢这个孩子了!——我知道庙小神大终难留,迟早会有这天的。谢谢孩子!谢谢孩子对商城的贡献。刚才我想了,应该放行孩子,但是必须答应三个条件。”冉彤的三个条件是:第一,不许辞职,职位依然保留。每年至少两次来商城指导工作,而且每次不得少于十天。第二,工作不能断档,推荐一位新人接替工作,做为代办。第三,将后在商城与凯思蜜集团公司商务合作中,夏总必须给予应有倾斜。扬子首先答应了第一个,因为每年四月、十月,扬子要到定宁参加成人自学考试。夏月妤其次答应了第三个,因为夏月妤拥有较大职权。就是第二个条件比较棘手,到底推荐谁呢?扬子想了想,道:“李安姐姐怎样?”夏月妤一拍手,道:“对,太恰当,太适合了!”夏月妤之所以赞同,出于两个目的:一则毕竟这边有家,还有其他事务需要处理,李安不能立即离开定宁;二则这也是个绝好机会,让李安置身高层岗位,实际锻炼,积累商务经验也是好事。扬子补充道:“大多事务,可以直接电话安排姐姐处理,实际就是扬子姑娘亲自干事。”冉彤所提条件,全部得到满足,没了后顾之忧,这才露出了笑颜。
6
广州凯思蜜集团公司总裁杜继德先生,亲自给夏月妤打来电话:“董事长已从法国回来,尽快向董事会提交签约审议案。”夏月妤喜出望外,暂时留下扬子,给李安交待商城工作,自己与高阿岩速返广州,办理签约前期事务了。
扬子先领李安再次见过冉彤,然后一一介绍认识所有中层管理人员及其相关工作特点。李安全部默记心间,并且主动深入各个部门,亲近关系,熟悉业务。李安圆滑老道,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甚至要比扬子更会来事,冉彤深表佩服。冉彤心中纳闷:石言尘、扬子、李安这干人,为何个个精明强干,独当一面?要不是石言尘恋念同学之情,送来扬子,又得李安,商城从何去求这等人才?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看来,有时一个企业,生死兴哀,确实掌握于一人之手。
有天,李安两手、满脸一片墨黑,衣服也似墨染。急匆匆拿着毛巾、香皂到洗手间盥洗。冉彤刚从兰州回来,正好碰见,调笑道:“李代办,这是下了矿井,还是刚刚唱过包黑爷,如此靓丽?”李安泪眼汪汪,情绪低落,道:“绿茵品牌专柜春晓儿,昨晚家中起火,三间瓦房全都化为灰烬。早上刚刚得知,赶快过去看望,并将有些东西帮忙整理了。”冉彤一听,急切道:“你先洗理,我再过去,专程看望一下。”
冉彤与车天夫又到了春晓儿家,房屋及所有日常用物全都烧光,绝然无法生活。春晓儿见冉彤到来,与丈夫、女儿一同跪于冉彤面前,哭谢道:“谢谢冉总,谢谢商城,谢谢商城各位兄弟姐妹们!”冉彤有点发懵,道:“刚从兰州回来,才是听了李代办告诉,这就赶了过来探望。”春晓儿道:“家中不幸起火,眼下无法生活,幸有李代办率先代表商城捐资六千元。商城各位兄弟姐妹,纷纷仿效,伸出援助之手,献上爱心,不消半个小时,又行捐资两万元。现在已经暂租房屋,生活不成问题。”春晓儿一家,又向冉彤磕个响头,以表谢意。冉彤扶起春晓儿及其丈夫、女儿,安慰道:“不要发愁,商城会尽力帮助你们。”春晓儿代表全家,再次谢过冉彤。
冉彤回到商城,叫过李安,问及详细经过。李安道:“早上例行查岗,绿茵品牌专柜春晓儿没能到岗,差人打电话联系,了解缘由。春晓儿哭诉说,昨晚全家到娘家去,早上到家时,大吃一惊,整个家中被火烧个精光。于是赶快差人到春晓儿家去查看,回来说损失特别惨重,家产几乎无剩。李安赶快过去查看,情形果真属实。李安觉得事态特别严重,便将情况汇报车副总。车副总说,火已烧过,财产损失也是无可挽回,多急都是闲的。等冉总下午兰州回来,再作决定。员工到了危难时刻,正是需要集体力量,需要商城温暖之时。李安以为,此时此刻,无论怎样,商城都必须要有明确态度,全力以赴,为员工排忧解难,让每个员工看到商城的希望与力量。只有这样,才能温暖每个员工,才能凝聚每个员工。进而,使得每个员工尽职尽责,完完全全,将自己的能量,释放于商城。因此,温暖人心,就是赚钱,作为商城何乐而不为呢?我李安绝对不会让商城失去温暖人心的绝好机会。可是,我李安能做的,只有代表商城,伸出援助之手。当每个员工同样伸出援助之手时,也希望自己将后一旦有事也能得到同样的礼遇。冉总,我李安能做的,该做的,都做到了。”
她妈的,太厉害,简直是个女魔!什么“温暖人心”,纯粹的“收买人心”。冉彤内心一震,太嫉妒李安了,然而欣喜商城能够拥有这样的人才。于是情不自禁地道:“现在,商城增设一名副总,且非李代办莫属。另外,特拨三万元,你以副总身份代表商城捐赠春晓儿。”
李安组织十五人慰问组,将三万元隆重捐赠到春晓儿受灾现场。即刻,李安便成了商城爱的使者,慈善的代名词。同时,也使商城另一副总车天夫大为失色,车天夫好不嫉妒啊!
第二天,《定宁日报》及定宁电视台均有详尽报道。这一点,冉彤可是千万不曾想到的。当时,冉彤正在家中观看定宁新闻,惊喜得亲了一下电视机屏幕。那口红印一直保留着,冉彤天天从中寻找着美好感觉,舍不得抹去。为此,冉彤还成为年底本市十大新闻人物,并且获得一项慈善奖项,赚足了荣誉。冉彤明白,即便花上三十万元,也不可能会有如此广告效应。
7
莫说李安尽得如意,有时也遇麻烦。有次,李安从冉彤办公室出来。因为受到冉彤重用,心中甚是喜悦。刚刚回到办公室,突听到身后有人喊声:“安安小姐。”当然,安安小姐是李安青春职场的称呼。李安习惯地答应一声,心中猛然一惊,知道大意,已经上当。就在李安转身当儿,冉彤老公尚志侨,已将李安抱住拥入套间,道:“安安小姐以为那天说陕西话,我就认不出你了,即便说外国话我也能认出你。难道你不是曾经为我服务的安安小姐?”尚志侨一边说,一边揣摸李安乳房,并解李安裤扣。李安反抗着,心中好生胆怯。突然,西安袁某那句“直起腰板做人,鼓足勇气生活”的话语回荡耳际。李安骤然来了勇气,道:“曾经的安安小姐早已死去,现在你面对的是爱丽斯化妆品牌商城副总李安。”李安说着,抽身将尚志侨重重掴个耳光。尚志侨恼羞成怒,一把撕破李安外衫与胸衣,李安乳房及胸前文身暴露无遗。李安不知所措,仿佛受到莫大侮辱,恨不得剥了胸前文身,藏去龌龊历史。李安双眸闪着泪花,余光中清晰瞧见,石言尘所文那点金色,正在熠熠生辉。一股内力升腾而起,李安顿时有了人格与尊严。
尚志侨挥动臂膀,昂头向天,淫威浪笑,道:“今天如果不从老子,定让你们冉总立即撤换副总——哈哈哈——”李安也是浪笑,笑得非常歇斯底里,道:“当冉总撤换副总的同时,定让冉总撤换老公,撤换你这个嫖娼老公。现在,我要走出去,让冉总好好欣赏一下,他老公嫖娼的何等人物——就是她的商城副总。然后,我要在整个商城亮相一圈,要以受到冉总老公嫖娼为荣耀。先让商城轰动起来,然后再让商城熄灭了,熄灭得只剩灰烬。”李安又将尚志侨掴个耳光,要他让开道来。
李安再行浪笑,笑得好开心,好胜利,好尊严。
尚志侨大事不糊涂,赶快拦住套间房门,不让李安出去。李安冲了过去,大步流星,奔向外门……尚志侨眼急手快,一把拽住李安胳膊,拉向怀中,重又抱于套间,哀求道:“好好好,你厉害!我离开,我离开还不行吗?”李安指着被尚志侨撕破的胸衣,厉声道:“就这么离开?”尚志侨忙不迭地道:“我赔,我赔——”李安道:“那好,就看你和冉总谁先到来,我就在这儿等待。”尚志侨二话不说,一溜烟地飞了。
不消一刻,尚志侨拿着好几件外衫及胸衣,断气似地跑来了。虽然未经挑选,但是绝对高档。李安拿过两件胸衣,让尚志侨写上:“李安我爱你!——尚志侨”。尚志侨不敢不从,规规矩矩写上了。李安当着尚志侨的面,将两件胸衣锁到保险箱里,道:“如果哪天再不老实,就拿给冉总处理,看不把冉总吃醋死。”尚志侨千万求饶,李安骂声:“滚!”
偷鸡不成蚀把米。尚志侨果真灰溜溜地滚走了。尚志侨心中暗骂:“婊子撕破脸,凶相比虎威!”
李安手中有那两件签爱胸衣,尚志侨哪里再敢放肆?只得耿耿于怀,窃恨心间,另待时机报复。
以后,李安对冉彤及商城的炒作,更是惊人,却是无需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