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十日,临进产房,扬子示意石言尘拨个电话。石言尘明白,拨通袁某电话后,递给扬子,扬子听见手机中传来袁某的声音,轻声叫道:“袁伯伯,您好!很忙吧?扬子马上要进产房了!”袁某亲切道:“不忙,不忙,伯伯马上就到……”大家好不明白,蹊跷扬子临进产房,还要给哪儿的什么袁伯伯打电话。当然,只有扬子明白,袁某将要实现自己的诺言。他曾告诉扬子,临进产房,别忘了给袁伯伯通个电话,袁伯伯一定到场祝愿。
不消一刻,袁某携夫人及袁汝恩、袁汝思,火速赶到,整个妇产科全都轰动了。从主任到主治大夫,从护士到助产士,哪一个不忙了手脚?无一不在惊讶,这个小女孩,哪来这么大派头?一个电话,竟然召来如此重量人物,亲自为自己祝福送产。郭三一家的那个风光啊,多少辈子都没遇到过。别人全都羡慕死了,也没办法。当然,袁某心下:只是要给他的那位正义兄弟——石言尘给以面子。因为,在袁某认为,今天自己所有的一切,全由石言尘义举而得。
扬子要进产房了,袁某以淡定幸福的神态,目送扬子入产。扬子微微一笑,投以幸福的目光,表示谢意。
扬子有首《收获季节》,以表将娩心情:
生米煮饭。木已成舟,无可复返。只待瓜熟蒂落,任其自然。
春播秋收,衍息法则。这个季节,育得娇儿硕果。心情不错。
刚过一个小时,产房传来第一声啼哭。护士报喜:二十二床,顺产男婴一名!二十二床,顺产男婴一名!
此刻,没有一人不是心花怒放,没有一人不是热泪盈眶。此中,最最激动的,当属夏月婕。她最最担心的,当然是女儿——扬子的安全,现在终于可以安心了。
不一会,扬子与宝宝一同送回病房。大家一同围拢过去,送上最最温馨的祝福……
扬子面色苍白,微微笑着,轻轻恳求道:“袁伯伯,请给宝宝赠个名吧?”大家一同吆喝道:“好,好,好……”
袁某锵声道:“谢谢各位的信任!那好,那我就谨照今天光荣成为伟大母亲——扬子女士的邀请,为今天吉祥降生的宝宝送个名字吧!”袁某稍稍停顿,思索片刻,道:“就称宝宝为‘爱尘’,随姓他的妈妈,学名杨爱尘吧!之所以要称爱尘:
其意之一,宝宝是我们人类美好爱情的结晶,是扬子女士钟爱言尘先生的结果,是真性美的见证。各位,当我们用良知的双手,托起这个明天的太阳、明天的希望的时候,难道我们真的不会因为爱的伟大而感动吗?
其意之二,浩浩尘世,不只存在世俗的偏见的东西。还有更多更多美好的事物,值得我们去赞美,去追求。就像今天的宝宝,因为有爱有美好,才来到了这个世界。因此,谨请各位,摆脱世俗的观念、摒弃世俗的偏见,感恩世间真情,无束无缚,幸幸福福,尽享爱心缘定的每一天。
其意之三,爱尘,同时寄托我袁某,对这位言尘先生的敬重。爱尘爱尘,我爱言尘。希望我们的友爱情怀,扎根这个世界,息息相通,永生不灭。”
到底就是台上讲话的人物,哪个能有这等口才,博得一彩?
袁某又道:“另外,今天袁某还有一举,不知我们伟大的母亲——扬子女士能否答应?就是袁某已经五十有六,两女均已出嫁,可惜膝下无儿,少有天伦,倍感孤寂,能否将我们今天的宝宝——杨爱尘,收为袁某义子?”
扬子环顾一周,投去征询的目光,先是石言尘,其次是夏月婕、郭三、韩萤飞、高欣、李安、郭芸……全都默示同意。然后,扬子微笑着投去默许的目光。接着,袁某从怀中掏出一物,塞进婴儿襁褓里,没人看见是个什么东西。
整个场景,全由袁汝思摄录,以为纪念。
扬子有首《母随子贵》,诚书知足心境:
不曾料想,天之娇子,总受人欢。母随子贵,莫道《红颜命蹇》。福报天降,母应心安。
郭芸与扬子心境不同,有首《天命》,暗书羡慕心境:
腹内亦怀儿,何时能这般。世间岂无命,富贵全由天。
4
扬子出院蹲窝,住在夏月婕那边。
这日,郭三夫妇过来,探望扬子。韩萤飞抱起小爱尘,喜不胜收,向着郭三,悄声道:“人人都说私娃儿聪明伶俐,这话果真不假。你看咱这小家伙,刚生一个星期,眼珠子就已滴溜溜的,长大肯定像他老子,是个人物儿。”郭三道:“确也俊俏,我郭三从来未曾见过。这可集了姿儿和他老子的优点了,比得姿儿还可爱。现在我郭三不做生意了,专领宝宝呢。”
二人虽然低声,但是早让扬子听见,这就央求道:“什么私娃儿的,韩阿姨再别说了,让姿儿浑身发热。一会儿让石大哥听见了,又要难堪害臊。”正好石言尘进来,道:“有啥害臊的,赶紧兴奋都来不及哩。”郭三玩笑道:“兴奋倒是兴奋,就是将我家辈分搞乱了。不知称你我家的老女婿合适还是称你小兄弟合适。”韩萤飞道:“管他呢,咱们还称石兄弟得了。”石言尘接过韩萤飞怀中孩子,着实疼爱一番,递给扬子,道:“郭大哥,韩大姐,难得有点空闲,我们到客厅说会话去。”
韩萤飞又叫过夏月婕,一同闲聊。石言尘趁着机会,便从认识扬子开始,详述生生死死,两人绝无仅有的情感历程。石言尘又道:“劝说不行,打骂不行,婚介不行,回避不行,扬子妹妹已经执迷不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其实,我石言尘比你们任何人都懂她,疼她,舍不得她。那日,要不是顾及扬子妹妹定然赴了后尘,我石言尘早从二十一楼跳下,了此余生。”三人唏嘘不已,均为石言尘的纯高正派而赞叹,为扬子的执著不舍而感慨。韩萤飞道:“其实,石兄弟沉稳睿智,一表人才。姿儿眼力确也不差,只可惜今生无缘永结伉俪。”郭三道:“难怪姿儿非要瞒着石兄弟,要将爱尘生下——不管咋说,反正咱家得了个货真价实的宝贝疙瘩。正像李安姑娘所说,这是苍天安排,缘分所使——我就佩服,那李安与郭芸也是同伙,保密得滴水不漏。要不是那天郭芸与石兄弟通电话,让我偶然听见,说不定到现在还不知道呢!”夏月婕道:“自从得了这个宝贝疙瘩,似乎突然有了心劲,内心踏实多了。妹妹一直思索,芸芸说得很对,我的希望不但没有破灭,反而更为光明了。现在,不管咋样,只要姿儿快乐幸福,怎么都行……”
过得九月十日,李安、石言尘必须离开西安,各回岗位了。石言尘抱抱扬子,又抱抱孩子,涕泗滂沱,与扬子哭作一团。道了千万珍重,说了千万再见,就是脚步不能迈开半步。惹得大家一同伤感,陪着落泪。郭三道:“石兄弟,你就放心去吧!我们会照顾好你的扬子妹妹与小爱尘的。”石言尘咬牙转身,却是一步三顾,千万不舍。最后,还是李安下了痛心,硬将石言尘拉走,推进车内。
郭芸、高欣也得返回上海,处理公司事务。
5
为了能够腾出人手,照顾扬子,郭三安排夏月婕,尽快将洁具装饰公司转让出去。
自从扬子上次来西安,与郭三商定将资金逐渐转向上海后,夏月婕早已紧缩经营,着重资金回笼。眼下已经到账七百余万,实行公司整体转让,时机完全成熟。夏月婕及时发出转让信息,同行获悉,大惑不解。以为正然洁具装饰公司,生意正当红火,不知为何突然转让。纷至沓来,探听相关消息。夏月婕放出风声:要搞新项目,急需资金,贱价转让,开价五百二十万元。
最后,有两家买户,实心想要。两家买户均与正然洁具装饰公司相距不远。一家是美适建材经营部老板龙大进,出价三百六十万元。美适建材经营部系普通工商户,龙大进主要看准洁具装饰公司法人资格。想趁热茬转让过来,增加投资,扩大经营规模。另家是西顺二类建材经销公司老板蒲勇,出价三百七十万元。西顺二类建材经销公司,品种规格齐全,经营实力强于正然洁具装饰公司。但是,正然洁具装饰公司,主攻洁具和两个品牌瓷砖,少而精,以精制胜。长期以来,是西顺二类建材经销公司的激烈竞争对手。虽然正然公司常处劣势,但是西顺公司总是难以挤垮正然公司。商场如战场,日久天长,二公司便有积怨。西顺公司总以为正然公司抢走许多商机,是无可形容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次正然公司整体转让,西顺公司恨不得立即吞并了,永远消除心头之患。于是,这才高出美适建材经营部十万元价款,亲自消灭正然公司,以达心理平?。
可是,郭三心下:因为憎恨西顺公司,所以,即便多出十万元价款,也不转让于西顺公司。宁可少收十万元,而欲转让于美适建材经营部。
夏月婕将郭三决定告诉扬子,扬子道:“妈妈是何意见?”夏月婕道:“妈妈也是同意你郭伯伯意见,就是不转让他西顺公司。”扬子道:“妈妈为何这等心眼?”夏月婕道:“那西顺公司老板蒲勇,经常欺负妈妈。辱骂妈妈是天生下贱的货色,就是守到进了棺材,郭三也不把你弄一下,管你把公司搞得多好,都是闲的。还不是死皮赖脸的想让郭三可怜可怜……妈妈经常让他骂得抬不起头,见着就躲。他是要亲口吃掉正然公司,咱们偏不让他得逞。”扬子道:“俗话说,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这个家伙实在可恶,尽往妈妈痛处戳。待姿儿好好整他一下,为妈妈出气。”夏月婕笑道:“妈妈知道姿儿孝心,讨好妈妈,你个女儿家能将那个无赖怎么样?”正说时,郭三洗完尿褯子进来,道:“你们说啥呢?诡诡祟祟的。”夏月婕道:“正骂蒲勇那个狗东西呢。”郭三道:“哼,蒲勇那个狗东西,企图吃掉我正然公司,做梦去吧。”扬子道:“那蒲勇果真那么可恶吗?”郭三道:“那家伙仗着财大,经常贬低别人,想骂啥就骂啥,郭伯伯可让他欺负到家了。那次,你月婕妈妈一笔生意占先,蒲勇一见郭伯伯就骂:‘郭家的这老叫驴,吃一碗,晾一碗,大小两头草驴,小心把你挣死。’郭伯伯知道他在辱骂你月婕妈妈。本来,你月婕妈妈,就是郭伯伯的心病,让他这样一骂,心里更就难过了。”扬子气得咬牙切齿,道:“这两年,姿儿也学得一点伎俩,就让他尝尝整人的滋味。既然他想吃掉正然公司,不如将计就计,咱就将生意做到他的头上,给他心里一箭,让他心里永远流血。”
郭三、夏月婕从未见过扬子发怒,像是穆桂英出征,杀气腾腾。夏月婕吓得急忙提醒:“小心惊着孩子,有话慢慢道来。”
奸商奸商,无奸不商;奸商奸商,无商不奸。扬子也算得个经商的,将计策全部授于郭三、夏月婕。郭三惊道:“好一块经商材料,姿儿竟然这等诡滑,肯定能给咱家出口恶气。”夏月婕喜极,恨不能立马出门,依计而行,除却心头之恨。
郭三不慌不忙,瞅准蒲勇一个酒肉朋友——康拐子,施以重金,要他私下鼓动蒲勇。康拐子拿了好处,急需另半也能到手,下了功夫,想好说词,去见蒲勇。
康拐子见到蒲勇,首先大骂郭三道:“郭三那个冷货,开着好好的公司,生意正当红火,却要转卖,真是冷到南极洲了。不知蒲老弟听说没有?”蒲勇故作不知,道:“噢——新鲜,不知康兄消息是否准确?”康拐子道:“绝对准确,早上还见郭三,他约我到他公司一转。他说选了个新项目,急需投资,没办法,只得将公司贱价转让了,不然根本舍不得卖。不说别的,就那两个品牌代理,也有一席之地,低于六百万根本划不着开。我看那两个品牌代理,确实前景不错。他是丢了热馒头,去抓冰葫芦啊!”蒲勇心想:说得倒也事实,要不是那两个品牌撑着,我蒲勇早将他挤垮了。蒲勇道:“如果老弟想要,康兄估量多少划算?”康拐子故作迟疑,道:“咱们哥们老弟兄,果真想要,还需替着兄弟,亲自暗探一番郭三真心价码,然后再说。”这是求之不得的探子,蒲勇答应一顿酒肉,托康拐子伺机刺探郭三。康拐子出门,哪里伺机刺探郭三,早从茶屋进了。
夏月婕这边,也找两家要好同行,许以好处,佯装要买,虚抬价码。一家水明永,出价三百九十万元。一家陈诚,出价三百八十万元。而且两家信誓旦旦,扬出风声,要将正然公司接手过来,做大做强,以给蒲勇造成心理压力与迷惑。
康拐子已经所谓探清,郭三实心价码四百万元。康拐子怂恿蒲勇道:“别说四百万元,就是四百六七十万元接手,也都划算。”可是郭三放出口信,银行贷款已经有望,公司暂时不想转让了。真是欲擒故纵的伎俩。蒲勇担心,一旦郭三贷款到手,此生再也无机拔钉除刺了。于是,牙一咬,心一横,一口出价四百万元,叫到郭三实心价码。蒲勇没想到水明永、陈诚两家一同出价四百一十万元。当然,都是夏月婕背后操控。蒲勇骂道:“妈的,让两家小卒卒将我蒲勇比下,岂不让同行笑掉大牙?更让郭三小瞧。”于是,很显实力地叫到四百二十万元。郭三依然显得犹豫不决,道:“银行贷款这几天就能下来,等等再看。”蒲勇真也不笨,确到银行打听郭三是否贷款。然而,扬子神机妙算,运筹帷幄,早已授意郭三,假戏真唱,确向银行提供贷款手续。本来郭三虚晃一枪,没有真心贷款,而且贷款绝对无望。可是疑心生暗鬼,蒲勇早已鬼迷心窍,暗动关系,极力破坏郭三贷款,使之落空,促成吞并尽快成功。
以后,郭三装作极不情愿的样子,似乎确实迫于资金,无奈地与蒲勇签了合同。并且按照蒲勇要求,去作公证,生怕郭三反悔。
阳世三间人弄人,阴曹地府鬼捣鬼。蒲勇一贯可恶霸道,蛮不讲理。不曾想到,惨遭女流算计,不到二十天时间,让郭三他们在三百七十万元基础上又行赚去五十万元。
扬子有首《智取》,以陈胜算矫情:
运筹帷幄,月房乳妇,亦怀三分心术。恶人恃强,今必儆他。何需三略六韬,孙子兵法?小以智谋,欲擒故纵连环计,足可挞伐。哈哈哈哈,不算过辣,叫他冷娃,骂我刁滑。
事后,郭三惊问扬子:“小小年纪,哪里学的这些手段?”扬子笑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时常与石大哥一起,如不长进,恐怕让大哥见笑。”夏月婕一旁抱着小爱尘,乐道:“管他哪里学的,先让蒲勇心里流血,这才解恨。如没姿儿用心,这辈子只有我夏月婕心里流血了。”
以后蒲勇还有苦肠,届时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