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黯海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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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对峙

月夜下,对峙的双方都屏气凝神,四周被一种箭在弦上,千钧一发的紧张气氛笼罩着。

秦佑汐深吸了口气,摒弃心中杂念,微颤的纤指开始拨动琴弦。

几个简单的音调后,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唯有不同的是,那些手持兵刃的兵士眼眸似乎变得空洞无神,像是变成了一具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初获海之叹,就能用音调操控人心,已是不易。”望着眼前这个弱质纤纤的女人,铁面人淡淡说道:“可惜,本尊不是人,你这点雕虫小技本尊还不放在眼里。”

凉凉的话语,逼近的脚步,让琴佑汐连连后退,看来她不该轻信那些传说。

突然,秦佑汐笑了,面对这个杀气腾腾的神,用微颤的声音赌上她最后的筹码。“若秦氏一脉被诛杀殆尽,深蓝诅咒恐怕再无化解的可能。”

神族留下秦氏一脉表面上为了化解人间戾气,其实他们是畏惧深蓝,因为这个从上古流传下来的诅咒不是针对人类,而是这些所谓的神。

诡异铁面下,阴冷瞳孔瞬间一缩,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是个很好的理由,可谁让你是月神转世,一切就都不同了。”他来穆赛伊卜是为了请风神跟他们回伊斯坦布尔,不料意外发现了月神觉醒,虽然第一神官已经多次警告过他不可轻举妄动,但每每看到自己隐藏在铁面的这张脸,即使时隔几千年,那股仇怨也无法平息。

腾升的杀气令秦佑汐脸色大变,输掉最后的筹码,她如同跌入极地冰窟,心凉彻底。不过,她的素手悄悄移到腰间,暗中打开了一个挂在腰链上的小金瓶,尖长的拇指指甲盖住瓶口。瓶中是按照兄长留下的配方所炼制的东西,就算她无法逃生,也定要让这个人陪葬。

铁面人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而是猛然上前狠狠掐住了她的脖颈,缓缓举起那纤弱的身子,残忍地欣赏着她痛苦的表情。

霸道的力气让秦佑汐觉得空气似乎变得稀薄,双脚离地后呼吸更是困难,只能用力抓着那结实的手臂,指甲深深插入他的皮肉。

或许她真的会死在这,有些不甘心,但也不害怕,因为这一天迟早会来。

就在意识快要消失之前,脑海中突然浮出了一些画面,那是些血腥恐怖的场面,却猛地唤回了她的求生欲望。

努力让自己清醒,秦佑汐拼尽全部力量,扬起双脚对着铁面人章门穴狠狠踢去。

“砰”的一声,铁面人因吃痛而松手,她被重重摔在冰冷的地上。

果然,只要还是血肉之躯,无论是不是所为的天神,死穴受到重击都会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她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常年学医习武,力道和精准度都不一般,刚才她那全力一踢,若是换了普通人定然毙命。

而此刻,铁面人表情痛苦,呼吸似乎变得困难,身体僵硬,瞪大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虽已摆脱束缚,秦佑汐依旧脸色惨白,额头仍冒着颗颗冷汗。缓缓站起身子,偷瞄了一眼身后,转过那条巷子,有一条路可直达风神神殿,只要回到那里便安全了。

捡起海之叹,她再次拨动琴弦,所有失魂的兵士被琴音所惑,挥舞兵器将铁面人团团围住。

现在是逃跑的最好时机,只怕重击死穴的痛楚不会持续太久,这些兵士也无法为她争取更多时间。

不再多想,秦佑汐迅速闪入小巷,朝神殿的方向狂奔。

“该死。”一切都在预估之外,眼见猎物溜走,铁面人只能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

因为不想引来更多麻烦,他只是出手将这些被迷惑的兵士震开,克服了身体的痛楚,他阴鸷的神情变得更加狠绝,嘴角勾着嗜杀的冷笑朝风神神殿的方向望去。

出了纵横的小巷,穿过林子就是神殿后门,秦佑汐奔跑在及腰的深草中,疾风吹散了她的青丝,细嫩的肌肤被杂草划出无数血口,霓裳舞衣也被荆棘勾破,满身狼狈的她只剩一个念头,就是抓紧时间逃命。

“区区半神,你以为自己逃得掉吗!”背后一道凶狠的咒骂声随风传来。

倏然回头,眼见浑身充满杀气的铁面人已经追来,秦佑汐毫无血色的脸上似乎又更白了几分,急忙加快了脚步。

可惜没跑出多远,她便再也没有力气了,觉得整个人如虚脱般晕眩不已,细密的汗珠由额头划落,凌乱发丝贴着脸颊,身子瘫软靠着一颗粗壮的古树,重重地喘气。而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忍不住颤了颤,有些惊惶无措,是她故意布局引来神族,但结果却是意料之外。

忽然,一双白皙的手从暗处伸出,秦佑汐“啊”了一声,还没弄清楚状况,整个人已跌入树干中,并被一张冰冷芬芳的唇吻住了。

这可是她的初吻!

“你是什么人?”秦佑汐拼命想挣脱,却反被一股强大的灵力牢牢压制着。

“好姑娘,想要活命就乖乖听话,别动、别出声。”

是个女人?

漆黑一片,虽然近在咫尺,秦佑汐却无法看清说话人的长相,只听其声音轻柔婉转,且浑身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馨之息。

她记得在兄长的藏书中有一本是关于西方极寒之地的神话故事,里面描写的是来自大自然的神秘种族,被人类称之为——精灵。

书中记载,精灵一族由生命之树孕育,天性温良友善,不论男女都是不一般的美丽高雅,虽有异能却不与神族相争,可化作人形却清高不屑与人类为伴。能与花草树木融为一体的他们,原本只隐居在冰火之界的古老森林中,守护属于他们的一方净土,过着惬意安宁的日子。几千年前,因为一场变故,生命之树被毁,幸存下来的精灵散于各地,有些隐藏身份过着自在的生活,有些与神族结下契约终生追随相伴。

秦佑汐正在心中暗暗琢磨着此人的来历,耳畔却已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双拳不由得渐渐攥紧,显然身边这女人是想帮她逃过一劫,可追杀她的铁面人自诩为神,也并非简单角色,这隐身之法若被识破,那她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胆战心惊地留神着外面的动静,只听脚步声来到树旁,像是在疑惑什么所以围着古树绕了个圈,然后又奇怪的疾步跑远了。

银月下,树林寂静诡异,点点流萤为夜色更添了几分神秘。

危机解除,秦佑汐也松了口气,而那棵丰茂遒美的古树不见了,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紫发金眸的女人,凭借着幽柔的月光细看其模样,倒有些像颛羿身边的Arwen。

有种久违的熟悉感由心底而生。

眼前这个女人让她觉得似曾相识,却不是因为容貌,而是一种感觉,一种曾经相伴相知度过无数孤寂岁月的感觉。

“刚才是我失礼了,抱歉。”望着双颊微红,满眼惊讶的秦佑汐,女子不禁轻笑出声。“我叫Gevjon,而追你的那个名叫‘锴’,他的鼻子可灵着呢,若不封住你的气息,怎么能在他眼皮底下逃出生天。”

“锴?”秦佑汐皱起柳眉,紫眸中有着几许好奇,她自然知道Gevjon并非凡人,只是想到神族对秦氏一脉的所作所为,还是忍不住想问:“与神为敌,你不怕惹来麻烦吗?”

“神?”Gevjon不屑地笑了笑,才又继续说道:“好,以你的理解就姑且称那些人为神吧!其实锴和你一样,就算被称之为神,也只能算是个半神,不过他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甚至有些深不可测,因为他是所谓的神和我们精灵族的混血。”

“果然。”对锴的背景她倒是不觉惊讶,反是这番话证实了心中猜测,原来世界上真有精灵族存在,那么和Gevjon容貌相识的Arwen也该是精灵。“这么说……刚才这里的那棵大树是……”

Gevjon轻然一笑,点了点头。“如你所想,那棵树不过是我的另一个姿态。”

秦佑汐忍不住低声嘀咕道:“这就是精灵,和树妖姥姥差不多,聊斋故事呢。”

“此处可不是个说话叙旧的适当地方,且能真正护你周全的也唯有羿长老,所以你还是快些回去比较好。”Gevjon并不把那些无来头的低喃放在心上,只将一颗橡树果交给秦佑汐,指着前方嘱咐道:“从这里过去,不用百步就可回到风神神殿,至于这颗果子你含在嘴里,它能压低你自身的气息,帮你暂时逃过锴的追踪。”

秦佑汐点了点头,若在逗留下去恐怕反而会拖累Gevjon,正欲离去,却又回过头询问道:“如此帮我,你也是和风神立下契约的精灵吗?”

“不是,若真要算起来,我所侍奉的应该月神。”Gevjon淡然一笑,知道秦佑汐有太多疑问,但眼下不适宜叙旧。“快走吧,如果锴折返回来,就是我俩联手也无法与之抗衡。你、我原是故人,再见的机会还很多……月神。”

秦佑汐愣了愣,也不再多问,将橡树果放入口中,朝Gevjon所指的方向快速跑去。

这一路算是安全,可脑海中萦绕的疑问,搅得的她心乱难安。

又是月神?

从她寻获海之叹开始,遇上的人、发生的事就都和月神有关,还有那些突然出现在她脑中的残缺记忆……

站在风神神殿的后门,她竟失去了跨进去的勇气,在她面前放着一道艰难的选择题,该如何决定呢?

她有些迷茫了。

解下腰间的小金瓶握在掌中,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将其扔入草丛。

仰望苍穹那清冷的寒月,或许放弃这唯一能诛神的东西是她此生最大的错,但既然决定保住性命回到这里,有些事情她就必须要暂时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