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同人浪月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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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魂兮归来

夜,又是十五月圆夜,细雨密如离愁。

那丝丝点点就像是专程在为某人落下的泪滴,雨中倩影任凭雨水浸湿着她的身体,即便如此在她心中那受过伤的痕迹也不会隐去。

这样一个凄凉的雨夜里,这样一片幽僻的竹林中,一座孤坟和一间空空的小筑……

一双柔荑轻轻推开竹门,点燃桌上的油灯,借着微弱的光芒环视着屋内的一切。还好小筑的主人已经离去,此处又幽静终日不见人影,所以她才能不用掩饰任何情绪的呆坐在这。

屋里的一幅字画让她珍珠般的泪水滑落脸颊,在这一刹那间,她所有的伪装与掩饰都彻底崩溃,灵魂沉醉于那无限的情潮中。

已泛黄的字画上,那泪眼婆娑的少女,那策马远去的少年,还有那幽怨的诗句:……相思字,空盈幅/相思意,何时足/滴罗襟点点,泪珠盈掬/芳草不迷行客路,垂杨只碍离人目/最苦是立尽月黄昏,阑干曲。

眼前一切都敲疼着她的心,将字画从墙上取下,一滴泪珠落在上面,很快就被宣纸吸收掉了,却模糊了画中的少女。

坐在厅里,从子夜到黎明,从黎明又到黄昏。

天越来越黑,明月渐渐攀上苍穹,借着月光看着眼前这座凄凉的孤坟,她心里是应该酸涩、苦痛,还是该泛着丝丝甜意?

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墓碑,一个死人不需要这样虚无的活着,一个没死的人就更不需要这所谓的祭奠。”终于,她一咬牙,用尽全力一掌击出,将墓碑劈的粉碎。

竹林中突然出现另外两个身影,她们是女人,身穿白衣带鬼面的女人,是幽灵宫的如意和环翠,手中皆拿着火把,像是在等待指令。

领头的这人到底谁,为什么她会在沈浪的屋子里留了一天一夜?

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因为鬼面遮去了她的容颜。

若她是白飞飞,那是如何死而复生的,难道和王怜花一样吗?若她不是白飞飞,又为何会有此般的心痛,这样的举动……

回到屋里,将那幅字画放在灯火上,火苗窜上宣纸,吞噬了那些幽怨感伤的诗句、那个策马远去的少年,还有那个泪眼婆娑的少女。扔掉手中的字画,画上的火很快就引燃了竹桌、竹椅。

离开小筑,她示意等候在外的那两人点火。

缓缓地走出竹林,将手中的火把扔回林中,那迅速窜开的火势,说明她们早在竹林内浇了火油。

翠烟湖畔竹林的这场大火,很快便引起了快活城内多人的注意,整片天空被火光映的通红,不仅朱七七跑来了,就连柴玉关与朱富贵也跟着来了。

“爹,二爹,这可怎么办啊?”看着竹林渐渐的被火焰所毁,朱七七心急如焚,却又想不出办法解决。

“怎么突然就着火了呢?”朱富贵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看柴玉关又说道:“还好岳儿不在,不然这么大火,肯定凶多吉少。”

“爹,你说什么呢?沈大哥现在是不在,可要是等他回来发现竹林被毁了,我们怎么向他交代啊?”看着有些不慌不忙地朱富贵,朱七七差点就没急得跳脚了。“白飞飞的坟还在里面,要是毁了,沈大哥一定会很伤心的。”

柴玉关见朱七七急得一团乱,早已下令左右护法立刻带人救火,可嘴上却又强硬地说道:“不就是一片竹林和一座坟嘛,有什么不好交代的,火又不是我们放的。”

此刻朱七七已经急晕头了,其他人的话根本没有听进去。

这场大火天亮时才熄,好在是雨季天公作美,半夜间突下一场大雨,才帮着大伙这么快的将火舌灭掉。

湖畔的竹亭中,朱七七、朱富贵还有快活王也是一夜未眠,始终守候在此。

大火虽灭,但那原本拥青泻翠,郁郁葱葱的竹林已是面目全非,外围处还有些残根断竹,而林中却是焦土一片。

“白飞飞的坟呢,怎么碑都看不到了?”朱七七带着几个侍卫在废墟上搜索着。“你们快去找找。”

几个侍卫为难的四下张望,这场大火烧得彻底,哪处是小筑,哪处是坟冢,根本无法分辨。“小姐,应该是有人故意毁了白姑娘的墓,然后才放的火,现在实在找不到啊。”

“我可不管!你们就算给我把土都翻一遍,也要找到。”朱七七气急败坏地说:“不对,不能乱翻土,小心翼翼的找。”转身又问柴玉关城中那位师傅刻碑最好,要他立刻找工人赶紧修坟。

没有了竹林,眼前一片空旷,焦黑的泥土与残剩的竹根都显得是格外凄凉。

这一片的败景却落入与熊猫儿、山佐天音一起回快活城的沈浪眼中。

因为之前熊猫儿中毒的事,朱富贵和朱七七才取消回汾阳的想法。沈浪为了帮天圣宫主查李月嫦,自然也就跟着回快活城。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浪愣愣的看着这焦黑一片,心痛的感觉就好像他又一次的失去了白飞飞一样,难道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就连一个心灵的寄托都不留给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心中的麻木让沈浪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死人,索性闭上双眼,什么都不去看,什么都不去想。可是脑海中却不断的浮现出太多画面:白飞飞的心声,白飞飞的等待,白飞飞的哀怨……白飞飞最后的微笑。

“沈大哥——”朱七七正要上前,却被朱富贵阻拦了下来。

“发生这种事,还是让他自己静一静吧。”朱富贵轻叹一声,强拉着女儿离去。

熊猫儿想开口劝劝沈浪,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山佐天音看着沈浪的失神,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众人中就只有柴玉关的反应最为不同,看到山佐天音反而让他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和白飞飞一模一样的义女紫轩。月初山佐天音向他提过,这个月中紫轩就会来快活城,如今竹林失火,时间配合上实在有些太过巧合。

虽然疑虑甚多,但是此刻柴玉关竟能体会沈浪的心情。当初他以为朱富贵将李媚娘烧了的时候,心境就和沈浪如今是一样。

世间的快活总是有限的,伤痛却像是永无止尽……

月光朦胧,月色苍白。

沈浪呆坐在竹亭中已经一整天了。

远处,一双弥蒙的泪眼偷偷注视着他,她不是想他伤心难过的,可她有必须要做的事,只有毁了这片林子她的计划才不会被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