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同人浪月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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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霜天晓角

淮阴城郊

偌大的长歌门中,精神抖擞的弟子不分昼夜巡逻着,如此严密的守卫只为了保护他们的门主夫人。

书斋内漆黑一片,长歌门门主高晋远,昂挺的身躯坐在雕花红木椅上,深俊的双目幽怨空洞,望着远处深深沉思。

多年以来,为了追查听雨人行动,影子夫人广布眼线,在江湖众多门派中都安排自己的人,高晋远便是其中之一。

长歌门上下弟子均是以白衣为主,而此刻出现的一抹血红色身影就显得极为的突兀,冷然地看着挡在她前面的长歌门弟子。

“去告诉你们门主,护莲人凤血鸣求见。”她向来是先礼后兵,只要眼前的这些人识相,就绝不会动他们分毫。

看着凤血鸣走进书房,高晋远只能深深一叹,早就料到影子夫人会派人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夫人还是知道了。”

“你应该很清楚,没有任何事情能瞒得过夫人。”凤血鸣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她那细致芊芊的柔荑上,拿着的竟是一瓶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毒药。“这是夫人的意思,放进茶里让她喝下。”

看到凤血鸣手中的东西,他浑身一颤,心已凉了大半,要他给自己的结发妻子下毒,他说什么也做不到。

高晋远极力为妻子辩护,“她只是被人蒙蔽,才会做出那种事。”

“她曾经发过重誓,不会出卖夫人,但她却将佛祖拈花图给了夫人的敌人,她敢这样做,就要敢承担这样做的后果。夫人也念在她是被人蒙蔽,已经是轻罚,活罪可免,死罪难逃。从此之后,也不会再有任何人能蒙蔽她、摆布她了。”这药不会要了她的命,只是让她下半辈子都离不开药罐子,下不了床罢了。

“我不会这么做的,我也做不到。”高晋远背过身去,不愿接过她手中的瓷瓶。

“如果天亮后她还没有服药,那就由我来执法,到时候你们就会天地相隔,想怎么做,你自己选择。”凤血鸣将瓷瓶放在桌上,转身离去。

“你怎么能说的这么冷漠无情。”凤血鸣的残酷让高晋远声音僵硬颤抖。

她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因为我天生就无情,因为我不爱人。”

这几天凤血鸣不停的提醒自己:我不会爱上任何人的,绝对不会,不会像那些痴傻的女人一样,为了可笑****而葬送自己。

事情办完,回到快活城的客栈,掌柜交封留信给她,原来曲千秋已经搬去了宋离的宅子。凤血鸣在客栈房间换了件素色衣服,乔装了一番,才按照信中留下的地址寻去。

没想到柴玉关会是个念旧情的人,宋离出家离开快活城也有大半年之久,而他之前的宅子竟依然保留着。

黄昏后,偏厅内,满桌美席秀色可餐。

宋离回到快活城,表面看来柴玉关是冷淡以待,但细心的人从这桌洗尘筵中便能透视柴玉关心中暗藏的喜悦。

无论武林中传言快活王是怎样的凶狠残暴,可四使中的“酒、色、气”毕竟是他一手带大,在岁月不知不觉的增长中他早已将他们视为己出。而今宋离回来了,快活城才真正的完整,他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快活王。

可随之而来却不仅仅是喜悦,更多的是又一次的担心。

“我说宋气使啊,你顶着九个戒疤,下咽的却满是荤腥。”曲千秋左手托着下巴,那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你可真是酒肉穿上肠过,佛祖天边坐啊!”

在天机府疗伤的那段日子里,宋离已领教到了曲千秋闲来没事,就喜欢没事找事的能耐。也知道自己嘴上功夫不如她,且此刻他心里正惦着不辞而别的凤血鸣,更没心思与曲千秋唇枪舌战,只是淡淡笑道:“这也是主上的一番心意。”

“心意!”曲千秋不以为然地冷笑道:“多感人的字眼啊!你这宅子里里外外,还真是有不少的心意,你的主上也关心过度了吧!”

“那的确是主上的关心,否则也不会派他们来保护宋离。”他并不是不知道柴玉关在他宅院中安排了眼线,但是他也更清楚最近城中很乱,会这么做的动机一是出于好心,二是防患于未然。

“保护!他把我曲千秋当成什么啦?”本来就是满肚子的火,越听宋离解释越生气,“我又不是老虎,难不成还能吃了你啦。”

宋离对曲千秋的怒气无从解释,也无法解释。曾经为了白飞飞,他一次又一次的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可最终他换来的还是一无所有,白飞飞没有爱过他,从来都没有,他们之间仅剩亏欠和偿还。

见宋离不吭声,曲千秋又故意调侃道:“哦……我忘了,你曾经吃过女人亏,所以你的主子才会怕你再次受骗。”她从来不会顾及别人,有话就说,想做就做。在还没有跟着影子夫人以前,她是个时时都要看人脸色做事的人,可如今一切都变了,只要自己过得快乐就好,谁敢再给她脸色看,她就让那个人一生都不得安宁。

不顾面色僵硬的宋离,曲千秋继续说道:“我说宋气使啊,你不会是到了现在都还惦着幽灵宫主吧?”宋离对白飞飞用情之深,难保他在看到紫轩后不会意乱情迷,这些事本不该她管,可那个最疼爱她的师姐凤血鸣偏偏看上这个傻子。“明明知道人家不爱你,还要一头往里面栽,真是不知道该说你用情至深,还是愚蠢至极。”

“那也是他自己的事,不在你的干涉范围内。”凤血鸣冷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大师姐你来啦!”曲千秋一惊,素来知晓凤血鸣不喜欢他人多管闲事,想必刚才试探性的口吻已经被听了出来,不然此刻也不会以这种表情看着她。

“你这辈子就是改不掉好管闲事的性子。”瞪了曲千秋一样,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绣囊,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绪凝重的为自己斟了杯茶。

见她们有些古怪,宋离忍不住问道:“你这几天去哪里了?走的时候也没交代一声。”这时他可能还不知道,问这话的时候关心已经凌驾于好奇之上。

“去杀人。”答案只有三个字,简单明了。

经历了长歌门的事件之后,凤血鸣再一次的迷茫了,****的魔力难道真能左右人的思想,让人生死不顾吗?

“什么!”宋离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想来师姐是累了,还是去客房歇会儿吧。”曲千秋在宋离面前打了个圆场,在柴玉关大寿之前,他们不能出任何岔子。

回到房中,曲千秋打开锦囊,里面只有两个小小的银指环。“结果还是由你执法,为了爱情,放弃生命背叛夫人,值得吗?”

“我不知道值不值得。”凤血鸣淡淡的说到。看着杯中自己的影子,仿佛在跟自己说话一般,“我只知道,高晋远最终都没有给我执法的机会,他们自己有了属于他们的永恒。”

回想当时她再次进入高晋远的书斋时,看到的只有一对紧紧相拥的夫妻倒在墙角边,圆桌上有壶酒,却只有一支酒杯,酒壶旁边放着一对银色指环,当她执起酒杯嗅了嗅,才发现原来酒里下了药——孔雀胆。喝下有如此剧毒的酒,在那两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痛苦神色,反而含着浅浅笑意,也许他们觉得这样一来就永远没有人能分开他们。

“师姐,你不会是动了情吧。”曲千秋只能叹气,她最了解凤血鸣,若是动情就是错也执迷不悔。“你这份情是不会幸福的。”

“也许吧。”

冷月在天,夜静无风,凤血鸣也只能自己感慨,“晚晴风歇/一夜春威折/脉脉花疏天淡/云来去/数枝雪/胜绝/愁亦绝/此情谁共说/惟雁/知人倚/画楼月……”